第19章 谢雯雯拈酸吃醋 韩若冰加官进禄

江水流阔清浅，水床走势轻缓，江流将韩若冰缓缓推向岸边，这是他越游越离那女子远的原因。
  他带着最后的意识沉没时，其实水势已近腰间，只需一站便能逃出生天。
  那女子果然是个游泳好手，轻轻带了他腋下便游向岸边，而到了岸边她却怎么也拖将不动，正死命拉扯间，几个脚快的年轻人却先行跑了下来，一块把韩若冰抬上来岸。
  那女子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立时扒韩若冰眼睑观察，又按了前额，抬他下颌，见他口鼻没有异物，便捏了他鼻子，张口亲了下去，是人工呼吸。连续吹气3次后，便去胸外按压，他嘴边便溢出水流来。如此，三番五次。其实韩若冰原本是有轻微意识的，只不过通体如同打了麻药一般，不能有一丝动作，不能有一丝呼吸，又如同被菩萨施了定身咒，漂浮于九霄云上，初彤云过眼，继而风云突变，乌云翻腾，遮天蔽日，身子便急坠而下，堪堪如流星疾射地面，突然又被一人飞驰而来，拦腰抱了，横飞向云光明澈处，他睁眼看时，却是那娥仙，正扑闪着大眼睛望着他，一脸关切。他便想说什么，却一声不得有发，只得小手指头碰了她的腿，那仙女便抓起他的手双手捧了，他便欣慰地笑了，这时却有另外一双手捧了他另一只手：“哥，你没事了吧。哥……哥……”
  ……
  “雯雯，你上班去吧，我没事了。”躺在病床上的韩若冰“关切”地对谢雯雯说。其实他的内心是在说，妹妹啊，识时务者为俊杰，有眼色者为靓妹，你先上班，让我和女神单独待会儿。
  “哥，不用的，领导就是安排我来照顾你的，而且不扣工资。”谢雯雯边整理桌面杂物边说。
  “怎么可能，偷着游泳，这也算违反劳动纪律，不处罚就不错了！”韩若冰难以置信。
  “真的，不知道为啥，厂子里还要给你申请见义勇为呢！”谢雯雯一脸的欣慰与赞赏。
  “我？见义勇为，我喝了一肚子江水，被救了，叫见义勇为？那我们仙女叫什么？”韩若冰便去看那女子，那女子坐在沙发上，一脸的不能忍俊：“啊哈哈哈，我叫叶子青！”
  “叶子青……叶子青……”韩若冰心里反复念叨着，眼睛却执意地始终如一地望着她。
  “你好好休息，或许明天一早记者就到了，你想想怎么说。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叶子青深深地看了一眼韩若冰转头递了一个字条给谢雯雯道：“雯雯妹妹，你安心照顾你的冰哥哥，这里就靠你多操心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先回去了。”
  ……
  “雯雯，这病房多少钱一天？布置这么好，还有沙发，是高档病房吧？”韩若冰见谢雯雯蜷缩在沙发上有一段时间不说话了，便没话找话。
  “嗨，雯雯，给哥倒杯水！嗨，雯雯……”韩若冰再次喊无动于衷的谢雯雯。
  “喝什么？江水还没喝够啊？”谢雯雯便不情愿地去倒水。
  “过来吧，你！”韩若冰趁她走近桌边，一把抓了过来，谢雯雯便顺势倒在他身上。
  “哎呀，输液管，针。”谢雯雯便欲起身，哪知被韩若冰没输液的手，单臂发力紧箍了。
  “说，为什么不高兴？”韩若冰把她挣扎的左手别到她身后，又顺势箍了她的细腰。她没法只得停止挣扎，伏在他胸前。
  “为什么要说？”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  就该知道？”
  “我不说，你怎么  就不该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就该知道你认为我该知道？”
  “我不说，你也要知道我认为你就该知道。”
  韩若冰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笑了。
  谢雯雯也笑，痴痴地望他，便眯了眼，撅了嘴凑了上去。
  “雯雯！”韩若冰立时手腕一抖，韩雯雯吃疼停在半空，睁眼却看到韩若冰目光冷肃：“和哥怎么能这样？”
  “你把人家弄疼了！”谢雯雯便尴尬地起身，边揉手腕边说。
  韩若冰看她去倒了水，端过来，便接了抿了一口。他默默地看着眼前已不敢直视他，兀自信眉低首，静静站立在床侧的谢雯雯，娇小柔弱的身影，楚楚动人，心里便有莫名的纠结。他最初的所谓仗义相助是出于普通人的心理，尽管对方是个小姑娘，但内心中却无半点男女私情。要说曾经泛起那么一丝也是谢雯雯以“王琼”身份进机械厂找他的那一刻，不过也只是一瞬，那一丝想法便如洒了几滴水在烈日炎炎的地面，一会儿便蒸发殆尽了，他更觉得谢雯雯像韩若雪一样是自己的妹妹，也只有妹妹才能在以后的人生中无论疾病、灾难不离不弃。而夫妻也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他便感觉谢雯雯与自己有了血缘关系一般。他对谢雯雯的身世，除了无奈就是心疼！他有时候觉得这种心疼犹胜于对韩若雪的感情，尤其是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江州，便觉与她相依为命的感觉。他甚至问过自己，假如雯雯被人欺负了，自己会不会以命相搏，假若雯雯患了重病自己会不会给她一个肾？答案是肯定的，他暗下决心，自此保护这个妹妹，并和这个妹妹永不分离。

  而谢雯雯却有不一样的情愫，她很轻易地把这种两性温暖划到神圣的男女之情去了，在她的潜意识里男女若长久在一起只有爱情婚姻一种方式，但她只有十六岁，心智尚不成熟，她只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韩若冰这个亲人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一切境遇就是让她不可救药地依赖他，她容不得别人来抢取她的东西。
  她不曾考虑过自己病了，她的冰哥哥会不会割了肾给她，但如今天这般情形，她是多次想过的。每次和他路过江州大桥，见江中游泳的人众，在水中嬉戏追逐，她便有滔天巨浪袭来的江水中，生死关头，两个人都不会游泳，但即便只有一个游泳圈，她的冰哥哥也会毫不犹豫地扔给她的坚定的想法。
  她设想的场面发生了，却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当她意识到不只是自己，这世间还有一个女子让他的冰哥哥不顾生死予以施救。证实了他就是自己设想的侠肝义胆之人的同时，也证实了自己并不是他的唯一，心中不免也有深深地失落。
  “来，坐这！”韩若冰看她郁郁不乐的样子，不免心疼，便拍了拍床边示意她坐下来：“哥刚才是不是语气重了？”
  “嗯，噢，不是……”谢雯雯低着头，眼睛中似有泪光闪动。
  韩若冰却不知如何劝慰，如和往常一样揽了，又怕她误会了自己的想法，附影附声，胡思乱想往那男女之情上去，不作任何举动又不忍她独自伤心。
  “哥，你是不是喜欢叶子青？”谢雯雯却蓦地转过头来，目光如炬。
  “没有吧，我……”韩若冰没想到她如此直截了当。
  “还不承认，你看你看人家那眼神。哼！”谢雯雯扭头不看他，却不起身。
  韩若冰被一言中的，不再有片言只字。
  “她还亲了你！”
  “雯雯，那是人工呼吸！”
  “哼，什么人工呼吸？根本就是接吻，你舌头都快伸出来了？”
  “雯雯，哪有……别说那么恶心。”
  “就是，就是……”谢雯雯终于站起身来，气呼呼地跑进卫生间。
  韩若冰刚欲起身，看了一眼吊瓶，只得躺下来，眼睛闭了，试图将心中的纠结潜消默化的同时，开始回味叶子青温润的嘴唇，并情难抑制的笑了一下，又感觉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太过卑鄙、猥琐，便“咳咳”两声，一入黄粱。
  ……
  次日，查房过后，便有一批人手持长枪短炮冲了进来，尽管叶子青有过提醒，但韩若冰还是被这阵仗撼动了。
  当天江州日报便有《江州机械青年才俊谱写见义勇为新赞歌》的二版新闻，大书特书将韩若冰描写成一位不顾个人安危，跳水勇救落水女的英雄形象，并号召广大市民感谢并学习这位英雄的献身精神，让善良和温暖的光芒照亮江州市的每个角落。
  “每一人都可以成为英雄，只要我们勇敢地面对生命中的每一次挑战，命运中的每一次考验，我们就可以在平凡中闪烁出不平凡的光芒，江州石油机械厂就有这么一位平凡的职工，他却做出了不平凡的事……”
  虽然只有画面，没有韩若冰的讲话，但叶子青在电视上看到韩若冰手足无措的窘态时，还是不由自主地笑喷。
  “这就是救你的小伙子？不知道我宝贝女儿国家二级运动员游泳健将？”叶文瞻斜靠在沙发上，望向叶子青，眼睛里全是宠爱。
  “你这话说的，要是知道，还跳啊？”叶母端了两杯水，一杯递给叶子青，一杯拿来递给叶文瞻，便顺势靠了他坐了。
  “哎，老叶，你可不仗义哈，人家都按你的操作流程给江州石油机械厂做了免费广告了，你怎么还这样说话！瞧不起人家啊？”叶子青显然不高兴，嘟着嘴给叶文瞻白眼。
  “乖女儿，言重了！为父可没这个意思！”叶文瞻忙起身解释。
  “哼，我看你就这个意思！我到厂子实习，身份是保密的，我的信息，之于任何人都一样，都不了解，那么多人，独独韩若冰跳下去救我，不说明一个问题吗？！这样的人，我敬佩，我喜欢。”叶子青言辞犀利，句句是理，其后话风一转，就开始为心上人索要官职：“说吧，先不提救了你女儿，但说这样侠肝义胆的人，江州机械厂给他个什么职位？”
  “你这么上心？”见叶子青目光坚定，叶文瞻道:你看着给吧，反正这机械厂迟早是要给你的，你做主。不过，建议哈，我江州机械可不要庸才！”
  “老叶，我觉得你越来越没年轻时候的大仁大义了，一切利字当头！”叶子青起身要走。
  “呵呵，乖女儿，来……来……在你心中爸爸是个义薄云天、顶天立地的人？”叶文瞻立刻笑逐颜开，推了一下妻子，唤叶子青回来：“诺儿，闪开些，来乖女儿，坐过来！”
  叶子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父母中间。
  “来，爸爸的小情人，你再夸夸爸爸。”叶文瞻腆着老脸，一脸堆笑。
  “妈，你看他，啥表情，好恶心！”叶子青假装逃离，被叶文瞻拉了，便一脸嫌弃。

  “呵呵呵……哈哈哈……夸夸他吧，你大学不毕业，就可以把厂子交给你了！”叶母笑得花枝乱颤。
  “爸，我觉得韩若冰有你年轻时候的影子，他走路的姿势，眼睛里的东西，都和你太像了，看到他我就想起小时候你来学校接我的情景，虽然那时，你不像现在爱笑，但眼睛里全是对我的宠爱。阳光里你的身影，英俊挺拔，高大威武，那时候，我在同学面前可有面子了，我觉得我爸爸不但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还是最疼我的男人。”叶子青从小在叶文瞻宠溺中长大，除了哭闹，是很少和叶文瞻这样说话的。此刻，如此庄重的表情使叶文瞻心中一暖，又不免难以适应。
  “和我年轻时候很像？”
  “嗯，他走路腿也是一弹一弹，手勾了无名指和小指甩臂，”叶子青起身绕过茶几：“就像这样！好像随时出击一样！”
  “梅花云手？埋伏拳的梅花云手？”叶文瞻心中一惊，便郑重其事地对叶子青说：“抽时间把他带来，我要见见这个小伙子。”
  “好的，爸爸！”
  “你还是叫老叶吧，这个不适应，哈哈哈……”叶文瞻沉思了一会，又说：“既然给职位，那不能少了奖励，5万如何?好好，十万……十万！”
  ……
  韩若冰出院那天，江州机械厂锣鼓喧天、彩旗飘扬，厂子职工盛装以迎，韩若冰刚一下车便被披红戴花迎上主席台。
  叶文瞻亲自给他发放大礼包，并宣布他为江州石油机械厂市场营销部副主任，理由是韩若冰的事迹一经报道，各地订单如雪片传来，此后全厂职工将进入夜以继日、加班加点的劳作中，职工也会日进斗金，直到钱包鼓胀欲裂。
  韩若冰听了职位任命便欲推辞，但见叶文瞻神色肃穆，便暂时收了内心想法。
  那叶文瞻讲完话，退下来路过他身边，突地起手按了他的肩：“小伙子，好好干！”
  韩若冰下意识地便欲卸肩拧腰，又想他是一厂之主，大庭广众之下不应闲来生事，瞬间肩膀一颤，百会见会阴，丹田蓄气，担山桩守住中心。
  那叶文瞻便是一愣，旋即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意款款，走下主席台。
  江州石油机械厂机关办公楼二楼。
  韩若冰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顺势拧了一下逍遥椅，那逍遥椅便兀自转动起来。他便感觉自己便如这皮质的老板转椅，被命运催赶着不受控制地转动。
  从一个靠出蛮力才能挣钱生活的搬运大队出人意外地就调入这市场营销部，并且有了单独办公室。办公室宽敞明亮，窗明几净。空调风来凉飕飕，皮椅坐来软绵绵。随意望去，透过玻璃窗便能看到室外大厅忙碌的员工。他留意过，自己办公室与工作大厅的玻璃贴有太阳膜，无需将百叶窗帘拉下来，只要把外墙窗帘一拉，也就是只要室内光线比大厅光线暗一些，这办公室便如密室一般。他自高中毕业打工多年，和孟凡千一起卖过皮货，做过货车押运员，都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身处这样的办公室，有这样的工作环境，而自己22岁不到，真如梦境。
  他下意识地摸烟，却见门后有贴纸：禁烟办公室，便怏怏地坐回逍遥椅，无聊地左看右看。
  办公桌上有显示器，他以为会和电视机一样的操作，便去按开关键，没反应，便又按了一次，还是没反应，将欲作罢，低头却看见主机，便有计上心头的想法，他终于找到POWER，打开了计算机。
  “啊?坏了？”屏幕一闪，他便惊了一下，以为按错了键，直到“等灯等灯等灯,等等灯灯等等唰唰唰唰……”windows  me界面闪亮登场，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未曾接触过计算机，可以说七窍通了六窍还有一窍不通。他看着大厅男男女女的职员，大多和自己一般年龄，却能眼看显示器，而手却在键盘上，上下翻飞，一如钢琴师般行云流水的操作，便觉自己与这个时代的差距，自惭形秽起来。
  “名不副实，什么原因让自己到了这个位置？就因为自己‘救’了叶子青？”他便腾身欲起，这时敲门声响起。
  “韩总，我是办公室小曾，这是你新公寓的钥匙，地址、门牌号在标牌上。”进来的小伙子彬彬有礼。
  “新公寓？”
  “是的韩总，你不知道机关领导、部室正副职及车间主任都有单独的公寓的。”那小伙子一脸疑惑。
  “噢，好的，知道了！”韩若冰迟疑了一下问道：“这工作安排谁说了算？”
  “叶董！”
  “机械厂不该是厂长，怎么会是董事长？”韩若冰一脸困惑。
  “这机械厂是主业不错，但也只是文瞻集团的一部分，叶家的产业领域涉及很广的。”
  韩若冰沉思着送那小伙子出门，却没有回办公室，他直奔三车间去找叶子青，他有种感觉叶子青好像知道些什么？她怎么知道记者第二天会到医院采访自己？也并且她给韩雯雯说话的口气尽管显得很温和但还是有点类似领导安排下属一样。
  “韩总，她去六车间了！”三车间主任语气中略带一丝无奈。
  这个情况让韩若冰更是泛起疑虑：“这么自由？工作调动只有叶董的话？那么叶子青频繁换实习岗位，难道……”
  他愈加急切地想知道结果，便加快脚步奔六车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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