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第179章
“洗刷耻辱很简单，埃文德。”西维亚勾着嘴角，“毕竟那个决斗所定下的惩罚是针对失败者，而不是永久地保护胜利者。如果我愿意，我完全可以提出第二次决斗——你说，到时的胜利者会是谁呢？给自己留条后路，埃文德，这是我对你实实在在的忠告。”
说完，她亲切地低下头：“听懂了吗，亲爱的？”
埃文德却有种被毒蛇缠绕的感觉。
“你不能这样做，”她后退一步，说，“那个决斗有规定，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能向对方寻仇的。”
“所以我没有马上动你啊。”
她轻笑着。一截苍白的手腕从那只漆黑绣暗纹的袖口露出，修长的指尖，轻轻划过眼前那个明显有了惊惧之色的女孩的碎发，然后“贴心地”替她理了理。少女的个子很高，嘴角噙着浅笑给人整理的样子，如若忽视她的性别，这应该是一幅很唯美的图画——到处冒粉红泡泡，极易激发人的少女心的那种。
但是手心已被冷汗浸湿的埃文德，一点也没有感到浪漫；她所感受到的，只有已露出冰山一角的蛇的报复心。
明明那人什么也没做，她却无端感到害怕。
——这是毫无疑问的。
眼前的斯莱特林，在脱落平日嚣张的外皮后，终于露出了她蛇一样的真面目。西维亚爱怜地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然后直起身，从已经快站不稳脚的她身边离开。
直到那个女人消失。
埃文德才感到全身血液冰凉，跌倒在地，就好像遭到了摄魂怪的袭击。为什么……为什么一个……比她还小两届的女孩子，有这样可怕的威慑力？
再去监视西维亚的恋爱过程？
埃文德连想也不敢想。
“你……你没事吧？”一个怯懦的声音响起。埃文德猛地抬头看过去，站在眼前的是个长得不算好看的女生，雀斑脸，只到下巴那过的头发发梢有些干枯。此刻她正绞着手，不安地看着她。
“我没事。”埃文德在几个瞬间又恢复了冷漠，她并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她的狼狈。
“我，我扶你起来？”雀斑脸女生试图伸出手，却被埃文德狠狠打掉。
“我自己可以。”
雀斑脸女生没有说话，看着埃文德自己从地上站起来。
“你也讨厌普林斯吧？”
就在埃文德扶着墙，打算离开这个让她丢尽脸面的地方时，那个女生忽然说。
埃文德不想和她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也讨厌她。准确的说，我的很多朋友，都讨厌她。”雀斑脸女生说。
如果说第一句还不足够让埃文德站住的话，最后那一句让她站住了。
“你的很多朋友都讨厌她？”埃文德神色不明。
雀斑脸女生点头：“我叫萨琳·基尼诺。学姐如果想要找讨厌西维亚的人，可以来找我。”
“你在开玩笑？”埃文德嗤之以鼻。
雀斑脸女生却说：“有些事，总是要一起做，才来的悄无声息，不会让人发现。不是吗？”
埃文德和她对视片刻，才收回眼神。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就这么转身离去。
但是萨琳知道她心动了。
被有些干枯的黑发掩盖的眼睛里，是即将可以报复自己讨厌的人的兴奋与快感。
西维亚·普林斯。
你不会知道的。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不知不觉地得罪了那么多的人……尽管我们每个人分开来，都是那样地微不足道。可我们拧成一股绳时，惨败的，只会是你。
她期待看到那一天。
……
时间一天天过去，西维亚的心也越来越不安。她怀疑这是因为她不确定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斯教会受到四人组的攻击。
她看了自己先前写的纸条，那里说是夏天，可到底是在夏天的什么时候，她记不清了。西维亚只记得那好像是一场考试之后，或许是巫师等级考试？但也有可能会提前。因为她的到来，有很多事情都提前了。比如说魂器的销毁。
而她和小天狼星，貌似是谈了恋爱，但自从确定关系以后，她没去找过小天狼星，小天狼星也没有找她。
双方十分默契地只是顶着一个名头，有西维亚不好惹的名声在外，小天狼星又是霍格沃茨大多女生心目中的男神，倒也没有多少人来烦他们。
但也正因如此，她不知道斯教和四人组起冲突会在什么时候！
她只能默默等待着，并且加强了对斯教的维护。有很长一段时间，西弗勒斯看她的眼神都诡异不少。
终于，西弗勒斯忍无可忍：“西维亚，你最近药磕多了吗？”
西维亚茫然：“啊？”
只见西弗勒斯阴嗖嗖地说：“下次再跟我跟到厕所来，你就等着被我切片吧。”
西维亚：“……”
她一抬头，尴尬、无地自容，在一瞬间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
她默默后退，强力撑住自己：“你去吧。”
西弗勒斯狐疑地看她：“你还不走？”
西维亚努力扯理由：“我觉得这儿的风景挺不错。”
如果说前面西弗勒斯说要把西维亚切片的话只是放狠话的话，这一刻西弗勒斯是真想把西维亚切片了，尤其是她的脑子！这得进了多少水才说得出这种话？
他沉默一会儿，连厕所都不上了。
“西维亚。”西弗勒斯深吸一口气，最终决定说出来，主要是不说出来不行了！看看这人傻成了什么样子！他都不想承认这是他沾亲带故的妹妹！“如果你是因为和那只蠢狗谈了恋爱，害怕我生气的话，大可不必。”
“呃嗯？”西维亚懵了。
“那不是你的错。”西弗勒斯继续说，“要说错，只能说错在那个发明这么无聊的恶作剧游戏的人。如果可以，我祝他喜欢的人也被扯到这种决斗里，被迫要和她讨厌的人谈恋爱。但是，你选择和那只蠢狗谈恋爱，我真的不生气。这没必要。你又不是真的想和他谈。你是迫于惩罚被逼无奈的。这点我清楚。”
西维亚：她现在是不是应该点个头，再热泪盈眶地来句“西弗勒斯你真好”？
可这是在厕所门口啊！
她西维亚不要面子的吗？
西维亚只能默默点了下头：“我知道，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看着眼前和他一样黑发黑眼睛的女孩子，一向冷酷刻薄的眼神柔软了一些。
“既然知道了，以后就不要老跟着我了。回图书馆学习，你不是说你还有很多笔记没写吗？”
西维亚：“……”可我不是因为这个跟着你啊！
西弗勒斯见她还不走，皱眉：“快点，不要让我再说第三次。”
西维亚只好磨磨蹭蹭地离开了。
一离开，西维亚就头抵走廊的栏杆上，心下哀叹：梅林的裤子，这事可咋整啊！
风从尖顶窗外灌进来，徐徐地吹过走廊，那阵略有些蹒跚的脚步声，就是在在此刻响起的。西维亚不确定来者是谁，但是她迅速把头抬起来点儿，做出一副她在专心看楼下雕塑的样子。
一只苍老的手放在她肩膀上。
西维亚：“……”
“在这里做什么？”米利菲特教授的声音响起。
“是您啊，教授。我还以为是谁。”西维亚松了口气。
米利菲特教授挑了挑眉：“谁？”
“那些准备嘲笑我的人。”西维亚小声说。她撒谎了，尽管这点也的确是她苦恼的原因之一。
米利菲特教授眉头挑得更高：“还有人敢嘲笑你？”
西维亚没说话。或者说，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亲爱的天文学教授。无论是承认还是否认，都不能让她回答得恰当且体面。
外面的风似乎更大了一些。
米利菲特教授叹息一声，那只苍老的手拍了拍西维亚清瘦的肩膀，轻声说：“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无论是在学术上，还是在决斗上。可你也是我见过的最心软的孩子。别急着反驳，西维亚——我看的很清楚，你针对他们，却也在想办法保护他们。”
教授的声音缓缓落在地上，就像一片花瓣在风中轻舞一阵落入水中，引动一阵涟漪。西维亚愣住了。
“很早我就想和你谈谈了。和我来天文塔吧，西维亚。”米利菲特教授说，她率先转过身。
天文塔，一个西维亚第一次登上便觉得高处不胜寒，却又意外感到心旷神怡的地方。
辽阔的天空，寂静的黑夜，寥寥的星辰。
无论是什么颜色的东西，在那一刻都会化作浓墨似的黑色，让人分辨不清。
她站在天文塔上，俯视着一切。吹过黑湖湖面的风又吹过她的脸颊，黑色的长发飘扬，巫师的袍摆也在猎猎作响。
米利菲特教授站在旁边，她看着那些山河的眼神，和西维亚是不同的，充满了怅惘、孤寂。
“教授？”
西维亚敏锐地感到她气息的变化。
米利菲特教授对她笑了笑，带着安抚。
西维亚不明白。
“我以前啊……”米利菲特教授轻笑着，微微阖眸，给西维亚讲述她以前的往事，“唔，可能是比你还要大一点的时候吧。那时我在德姆斯特朗上学，认识了一个非常聪明的同学，他没有朋友，总喜欢一个人思考，热爱决斗……我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西维亚隐隐觉得熟悉。
但她没有打断米利菲特教授的话。
风吹过米利菲特教授银白的发丝，吹过她略大的斗篷，吹过她放在护栏上的那只如枯枝的手；它将她已经年老的身形暴露无遗的同时，也将她的声音衬托得极为寂寞，就好像已经苦苦寻觅、哀叫了半生的杜鹃的鸣啼。
“他很聪明。那是当然的。决斗也很出色。无论什么时候，你看到的都是一个几乎完美的男孩子，比任何一个人能想象得更加璀璨夺目，很难有人不喜欢他。他的思维跳跃，说话很快，说到喜欢的东西笑起来时，即连他的脸也和他的金发一样闪闪发光，充满了魅力。可是后来……他被开除了。”
“一个人，是不可能太完美的。你明白吗？”
西维亚沉默。她知道那个问号只是米利菲特教授的一句感叹，而不是要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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