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涟漪
原来纪云亭说的没错，有钱人的钱都是拿来烧着玩的。
顾清让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把电话塞到了口袋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姜堔见他这样，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问道：“你老板又放你们假了？”
顾清让轻笑一声：“嗯。”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老板啊。”
“我也这么认为。”
两人说完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郭蔓葶打电话来说不用上班了，顾清让站在原地却没有要动的意思，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堔见他不动，也没有让他进屋去，就这么静静地陪着。
不一会儿传来一个小男孩兴奋的喊声：“哇～！爸爸好厉害！”
顾清让听到声音，侧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姜堔告诉他是那个男孩的爸爸给他堆了个雪人，正高兴呢。
顾清让闻言点了点头就没再说话了，安安静静的听着声音。
姜堔看着他这副样子，想到了刚才顾清让那句话“反正也看不见，摸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心仿佛被人轻轻按了一下，有点疼的同时又有点软，还莫名的有点窝心。他觑了一眼外面的人随后拉着顾清让就往外走：“反正放假了也没什么事，去凑凑热闹吧。”
他根本没给顾清让思考和选择的机会，等顾清让反应过来时，姜堔已经捧起一小撮雪放在他手心里了。
顾清让握着雪，小心翼翼地感受着雪在手心里融化的感觉。有点凉，跟他想象中的一样，也跟他以前在电视里面见过的一样。
一股凉意在他手心里渐渐地蔓延开来，他缓缓握紧手掌，那冰凉刺骨的凉意被掌心的温度暖了过来。
顾清让微微扬起嘴角：“真好。”
姜堔返回家搬了个小凳子放在一边，扶着顾清让坐着，又去车里翻了双手套戴在他手上，嘱咐他等着不要动。
顾清让问他打算干嘛，他神神秘秘地眨了眨眼睛：“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姜堔特意选了个好位置，吭哧吭哧开始堆雪人，堆雪人还是很消耗体力和时间的，尤其是对于一个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一场大雪的南方人来说，就更不容易了。
等他忙得满头大汗堆好雪人，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姜堔忙完后回头一看，顾清让还老老实实坐在原地没动，还好他坐在家门口，有屋檐挡着，要不然他现在也是个雪人。
姜堔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也不知道这顾清让是心眼太实还是缺心眼，让他坐着他就老老实实坐着，这么久了愣是动都没动一下。
他走过去蹲在顾清让面前，看着顾清让被冻的有些红的鼻尖，笑道：“让你老老实实坐着你就真的一动不动啊，你是不是缺心眼儿？”
顾清让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他让人在这里等着吗？怎么现在变成自己缺心眼了。他仰头对着姜堔的方向，莫名其妙地问道：“不是你让我在这里等着吗？”
他说这话时没有过多思虑，只觉得姜堔有些不讲理，不经意间露出了些情绪。
姜堔被顾清让逗笑了，他认识顾清让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顾清让没有防备露出小孩般的稚态。
以往的顾清让都是一副温和沉着，见人三分笑，连表情和说话语气都没有太大起伏和变动的人，今天脸上居然破天荒的有了些别样的情绪，真是难得。
他偏着头笑道：“哎呀，我怎么把这事忘记了，对不起，是我不好。走吧，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看什么东西？”
姜堔卖了一个关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说完就去扶顾清让，把顾清让扶到了雪人面前，抓着顾清让的手轻轻地在雪人身上抚摸。
姜堔很细心，拉着顾清让的手把雪人来来回回抚摸了一遍。顾清让隐约已经猜到这是什么了，他张开嘴，有些小心和不可置信的惶恐：“这是……雪人吗？”
姜堔转过头看着他：“喜欢吗？”
喜欢吗？
顾清让在心里仔仔细细地把这句话咂摸了一遍，顾清让这个人，虽然善良，但并没有到大公无私的地步，他绝不是个浪漫主义的玛丽苏性格。
他会在梁竹筠遇到危险的时候不顾自身安危挺身而出，为的只是在警察来之前不让梁竹筠被糟蹋。会冒死冲进火海里把纪云亭拖出来，为的只是他身为一个消防员的职责。
但他同时也会在被人挟持的时候选择隐忍，为了活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其实他很清楚自并没有那么伟大，如果当初梁竹筠有危险时身边有其他人的话，他相信自己绝对不会挺身而出。如果三年前他知道父母也在那场大火里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冲进去把自己父母救出来。
就连被人挟持那次也一样，如果自己没有失明，不害怕被人报复的话，他当初不会包庇，更不会帮那个人逃脱，还会在第一时间报警。
这三年的寂寞和空虚，以及那永无止境的黑暗和虚无早就磨平了他的棱角和心性，让他接受了现实，学会了逆来顺受。
特别是父母死后，家里的叔伯兄弟对自己这个瞎子敬而远之，像是避瘟神似的躲着自己，他就把人情冷暖看得很透彻了。
内心的转变就像恢复意识知道父母去世和自己失明一样，从开始的崩溃和难以接受变成了后来的无奈和不甘，最后由无奈和不甘转变成了坦然接受。
心也像静止的寒潭一般，再也没有过起伏和波澜。
但是这一潭死水今天却没来由的、毫无征兆的激起了一丝涟漪。
顾清让仔仔细细地摸着姜堔给他堆的雪人，感受着那触手可及的冰凉，发自内心的笑了：“姜堔，谢谢你。”
站在旁边的姜堔将顾清让的表情尽收眼底，顾清让一贯的笑容都是礼貌而疏离的，这次的却跟以往的不一样，是由内而外，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能从顾清让脸上轻微的变化判断出现在的顾清让是真的很开心。
“喜欢吗？”姜堔看着他，又问了一次。
顾清让点了点头：“喜欢。姜堔，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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