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粗去玩
丁琢还没开口，程酌榆就先拒绝了。
“为什么？”魏澄烨表示不解。
丁琢也很疑惑，因为他有点想去。小时候的春游、秋游老师都不会让他参加，这次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更何况是和程酌榆一起，他更加期待了。
程酌榆一对上丁琢的狗狗眼就心软，但他不想到时候丁琢熬夜通宵准备比赛，太辛苦了。做班服设计时他就经常熬夜，白天上课一直打盹，那段时间胃口都不好，瘦了一大圈。
他像被小孩缠得没办法的家长，避开丁琢的目光，狠心道：“丁琢马上就要比赛了，先让他安心比完赛再说。”
魏澄烨很不开心：“我们小画家可是天才，这点小比赛还能拿不下？”
丁琢乖巧地坐在程酌榆旁边，也不说话，就低着头抠沙发套，发出悉悉簌簌的声音。一阵阵的声音勾魂摄魄似的钻进他耳朵里，又像小猫抓挠在他心头，程酌榆内心的防线崩了，他别开脸，轻咳一声：“那就一天，在市区里转一圈就回来。”
丁琢挪个位置，贴在他身边，甜甜一笑，在他耳边小声道：“谢谢酌哥。”
运动会结束大家就进入忙碌的复习中，附中作为云城最好的高中，期中考试是自主命题，卷子要比全市统考难一点。这是丁琢转来附中的第一次大规模考试。
在浓厚的学习氛围中，丁琢暂时收起速写本，上课不再分神画画，安心跟大家学习。
自习课李胜华在班里转了一圈，走到最后一排敲敲程酌榆的桌子把他叫出去，程酌榆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后走向办公楼。
丁琢停下笔，伸长脖子看他想做什么，上次把程酌榆叫走批评的阴影还在。
很快程酌榆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沓卷子。
丁琢有点担心，想问又怕话太多招人烦。他几次转头，见程酌榆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他被笑得脸颊微烫，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道：“老师叫你做什么呀？”
程酌榆笔尖指了指那沓卷子：“让我参加物理竞赛。”
他成绩一直很稳定，如无意外，明年的省状元铁定是他的，但参加比赛拿个金奖可以争取保送名额。
程酌榆不太想走这条路，他想学自己感兴趣的专业，保送后专业就受到限制了。
李胜华作为他们的物理老师，又是班主任，苦口婆心一番劝导，程酌榆最终应承下来。
“哇！”丁琢像他的小迷弟，眼睛都亮了，由衷地赞叹道,“酌哥你好厉害啊！”
程酌榆自幼成绩就好，打架归打架，但成绩一直都让老师没话说。上了这么多年的学，听了无数的表扬，竟然因为丁琢一句简单的赞扬而心旌荡漾。
他嘴角翘起，手指摩挲着试卷，感觉内心都被充盈了。
期中考试如约而至，丁琢被安排在最后一个考场。
监考老师还没来，大家都在打闹说笑，没有一个在学习。丁琢不认识他们，缩在最后一排墙边的桌子上看程酌榆给他划的重点笔记。
“丁琢，丁琢。”
不知怎的，他看着看着又走神了，闻声回神，瞧见前桌坐着饶子行。
“有事吗？”他晃晃脑袋，喝口水清醒清醒。
“没有，我就是想跟你聊聊比赛的事。”饶子行转身跨坐在椅子上，下巴抵在椅背上，右手百无聊赖地转着笔，“你紧张吗？”
大大小小的比赛丁琢经历了没有上百也有七八十，他已经没有多大感觉了，他摇摇头。
饶子行惆怅地叹口气：“我有点紧张，杨老师特别看重这次比赛，每天布置那么多作业，我天天熬到半夜，快撑不住了。”
杨老师是他们的水彩老师，官方公布比赛信息后她就开始对大家高强度训练，丁琢也有点吃不消。
不过这次比赛确实很重要，听说本届冠军可以专业课免试进美院，杨老师对他们期望很高，加大训练在所难免，他能理解。所以他没有跟饶子行吐槽抱怨，只是静静地听他说。
“这次你一定要给咱们画室捧回冠军，去年让六中的一个学生拿奖，杨老师特别生气。”饶子行完全忘记丁琢刚来时他的不满排挤，因为最近他在丁琢的帮助下画技突飞猛进，连老师都多次表扬他，现如今对丁琢顶礼膜拜。
这话杨老师也跟他谈过。丁琢文化课成绩堪忧，专业课免试，就可以全身心学习文化课，胜算会更大一点。
他明白这次比赛的重要性，于是郑重地点点头：“我会的。”不光是为了自己，也为了画室和杨老师。
期中考试两天，周五下午考完。
李胜华在讲台上讲话，强调注意事项。魏澄烨已经收拾好书包，坐立难安地扭来扭去。
他回头跟丁琢说小话：“小画家，你家住哪儿？明天我们去哪儿接你？”
程酌榆瞥他一眼，淡淡道：“明天我去接他，我们去中央公园汇合。”
丁琢唰地脸一下红了，这就意味着程酌榆明天要去他家。他没有招待客人的经验怎么办，程酌榆会不会嫌弃他家又破又小，万一因此不喜欢他了该如何是好。
他痛苦地纠结着，没有听清魏澄烨问的什么，胡乱点点头，继续陷入沉思。
第二天，丁琢早早地就起床了。俩人约好的时间是九点，他吃完早餐才七点。
时间还早，他支起画架画画，平时画画时注意力特别集中，可今天格外地焦躁，画一会就分心。
不知道程酌榆起床了没有，他起床后一般会先做什么呢？
眼神飘忽着落在地面上，昨晚明明拖过好几遍的地，还是有一粒脏东西黏在地上。丁琢又撸起袖子，把地面全部重新拖了两遍。
沙发上的抱枕按照轴对称的原则摆放好，桌面茶几上纤尘不染，垃圾桶里也没有垃圾。他拧着眉从不同角度观察叠整齐的被子，发现有点歪，又重新叠了一遍。
一系列活动做完后身上有点出汗，他闻了闻袖口，没有什么味道，但总感觉后背黏糊糊的。挂钟的时针指到八，八点半了，还能再冲个澡。
程酌榆手里拎着一袋水果，站在门口敲门，等了许久都没人开门。他打开手机查看定位，没错，是丁琢给的地址。
他又敲了敲，还是没有人。
这小孩不会还没醒吧？
“有人在家吗？丁琢？在吗？”他大声问道。
门内传来拖鞋踢踏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开门就是丁琢红彤彤的脸蛋，耳垂也鲜红欲滴。头发湿淋淋的，水滴低落在锁骨上，顺着清晰的锁骨往下滑，消失在衣领内。
他身着小背心和短裤，露出白皙细长的腿和手臂。身上除了熟悉的香甜味，还有沐浴露的果香扑面而来。
程酌榆被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丁琢冲击，他后退两步，拎着水果的手握拳，指甲扣进掌心，喉结不自然地动了动。
丁琢没有意识到程酌榆异常的反应，敞开门，伸长瘦弱白嫩的手臂，邀请他进去。
“对不起酌哥，你是不是等了好久，我刚才在洗澡没有听到。”他小脸皱起，看起来很愧疚。
程酌榆僵硬地把水果放在茶几上，平复一下，回头想告诉他没事。
只见丁琢低着头，捏紧了背心的衣角。背心可能年数已久，布料松垮，他这么一拉，衣领又被扯大了一点，露出白生生的胸膛。
程酌榆尴尬地转过身，目光在天花板上神游一圈，没有出声。
丁琢以为他生气了，讨好似的走近他，扯扯他的衣角，摇了摇：“酌哥对不起，你别生气。”
程酌榆肢体僵硬地回头，丁琢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地看着他。他吞吞口水，拨开丁琢的手，往后退了一大步：“没生气。”
而后故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我们走吧。”
丁琢闷闷地嗯了一声，回屋换衣服。初秋的微风带着凉意，他换了长袖卫衣，遮得严严实实。脸上还挂着明晃晃的愧疚，有点不敢跟程酌榆靠得太近。
程酌榆站在阳台的窗口吹冷风，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劲儿还没消散干净，但他见不得丁琢委屈。
他深深吸一口气，暗暗吐出，调整好情绪。招招手让丁琢过来，帮他带上卫衣的连帽，抓住帽子两侧的布料，将他兜头拉到自己面前，语气尽可能的温和，不带一丝杂念：“我真没生气。”
他隔着帽子揉揉丁琢刚吹完还毛茸茸的头发，手感特别好，让他忍不住顺手刮一下丁琢的鼻子：“我怎么会生我们小画家的气。”
丁琢傻愣愣地呆立着，睫毛随着他的动作轻颤，直到程酌榆牵着他的手坐进出租车才慢慢回味过来，尔后藏在卫衣帽子里抿嘴偷笑。
程酌榆在丁琢家惹出一身汗，车窗外的风灌了满怀，他逐渐平复下来，却很一反常态地把方才的失态在脑中格式化。平时如果他做了什么不满意的事情，会在脑中不断复盘，直到找出原因、解决办法，确定自己不会再犯。
云城的风裹着海水的咸腥味，他沉溺于熟悉的气味中，不自觉地放纵自己隐匿的情绪。
一行人在魏澄烨的带领下七拐八绕地找到一家密室，双手叉腰得意洋洋地对众人扬起下巴：“我选的地儿还不错吧。”
何冉皱眉不解，真诚发问：“云城那么多家密室，你是如何千挑万选找到一家最破的？”
魏澄烨“啧”了一声，摇摇头：“你不懂，这家。”他故作玄虚地停顿好几秒，见没人理他，干咳一声，继续道：“这家，是最恐怖的！”
丁琢双手放在卫衣前面的兜里，手指死死锁紧。他不知道会来密室，但现在提出拒绝会惹众人扫兴，更何况他也不会拒绝。
程酌榆紧挨着丁琢，察觉到他的紧张，低头轻声问他：“怎么了？不舒服吗？”
微冷的初秋中，丁琢的鬓角流下一行冷汗，他摇摇头，嘴唇发白，声音似有若无：“没有，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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