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两人在玩一款非对称竞技类游戏，两个人操纵各自的角色合作开一扇门，北天翼的话音刚落，竹闻曲操纵的角色出现卡顿一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愣着做什么，快动手开门，鬼马上就追上来了。”北天翼催促他。
竹闻曲这才继续游戏，动作明显迟缓不少。
“上周他说要来看我比赛的嘛，好歹也是同桌，知道我要跑3000米。今天没有看见他来，我担心是他找不到我。”
“哦。快快快，快开门！妈呀，鬼怎么来得这么快！”北天翼的注意力完全被游戏吸引，不再提有关伏瑭的事情，竹闻曲这才松了一口气。
竹闻曲陪他玩了两局，因为太菜被他踢出了队伍。
“今天大神带我上分，就不带你了哈。”
“我承认我很菜，但是菜鸟也有玩游戏的权力！”
北天翼不理睬他的控诉，喜滋滋被大神带飞。
竹闻曲只好自己玩，在低段位里菜鸡互啄去。
半个小时后，因为这款游戏的音乐过于平静舒缓，实乃催眠利器，他在游戏中途就睡了过去。
睡一觉醒来已是傍晚，发现自己因为挂机被扣除10分信誉积分并且24小时禁止进入游戏之后，他无奈退出。
信守承诺是一个好品质，哪怕是在游戏中，所以挂机的他今天不被进入游戏了，免得他再去坑队友。
31班有两个聊天群，他点开没有老师的那一个。
群里的未读消息已经累积到了99+，全都是关于竹闻曲和三千米的话题，竹闻曲看见他们的彩虹屁都有些不敢相信那是说的自己。
他还没有飘飘然多久情况就急转直下。
群里发出了他跑步时候的照片。
感谢科技，在那样险恶的拍摄条件下，他们还能捕捉到他的高清大头照。
头发被雨水打湿，牢牢贴在头皮上，这样的发型颜值多能打都显得很是呆瓜。眼睛也睁不开，龇牙咧嘴的。
一长串的图里面居然没有一张是表情正常的，也许真的是竹闻曲他自己的问题。
一张张可称为黑历史的照片被放了出来，还被做成了表情包。
我跑得也不算太快，只是飞得比较低jpg
任风吹任它乱，毁不灭是我，镜头的展望jpg
……
后面跟着一群没心没肺的“哈哈哈哈哈哈”刷屏。
竹闻曲跟着笑了会儿，把打在对话框的“哈哈哈”删除，改为“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不道德的，作为新时代的高中生，联盟未来的顶梁柱，你们应该反思自己。”
然后发出去一个系统自带的“龇牙”表情。
同学们的消息立即弹出。
【我反思。】
【我立马反思。】
【我一会儿再反思。】
【楼上你为什么不立刻反思？】
【等我笑完，我立地反思！哈哈哈哈哈哈。】
……
竹闻曲也下载一张自己表情狰狞的图片，配上文字“再不反思就吃了你”做成表情包发了出去。
又收获到了一长串的哈哈哈。
竹闻曲离开聊天的页面，在群成员之中翻找，找到伏瑭的头像点进去。
伏瑭还从没有在群里发过言。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过群里面的消息。
竹闻曲至今也没有加上他的好友。
别人加竹闻曲好友的话他一般很难拒绝，但自己也很难做到主动给别人发好友申请。没想到伏瑭也是这样，至少在不主动加别人这一方面两人是相似的。可是两个人羁绊的开始，至少是其中一个人的主动。
竹闻曲填写好自己的好友申请，拇指在发送申请的按键上悬浮许久也没有下定决心点下去。
“算了。”他心想，“再等等吧。万一这个时候发申请给他让他发现了我在群里面的表情包就很尴尬了。”
他退出页面，返回桌面划过来划过去，想了一下之后又再次将好友申请的页面点开，然后再次退出。
“耶！”北天翼拿着手机在沙发上兴奋地打了一个滚，“今天大神带我升了一个大段。”
竹闻曲握稳了手机才没让它被吓出去，说：“真厉害，恭喜啊。”
“有大神带飞真的太快乐啦！现在你还玩不玩，我带你？”
竹闻曲问：“你们今天不上分了？”
“哦，大神吃饭去了。”北天翼挠挠头。
竹闻曲说：“我也想去吃饭了。”
北天翼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说：“走呗，我们也去吃晚饭。”
两人拿上伞出了门，刚到楼梯口，竹闻曲的电话铃声响起。
“爸爸。”他接起电话，一手扶着楼梯扶手，垂着眼。
北天翼站在下两级的台阶处，也停下来回头看着他。
“一定要今天吗？”他语气里有着不加掩饰的诧异和不情愿。
沉默一会儿后，他皱着眉回答：“不是的，我没有那个意思。好，我今天就回来。”
他挂断电话后抬起头对北天翼说：“天翼，我现在就得回去了。洛笛生日，我答应他会回去陪他过生日的。”
“不是后天才是他生日吗？”北天翼也很纳闷，“他过生日就一定得让你提前两天回去陪着？再说他又不是你亲弟弟，为什么你还要对他这么好啊？我还记得秦阿姨去世才两年他的妈妈就搬进你家了，而且那时候他多大了，三岁了！闻曲，是你爸爸背叛了秦阿姨，是竹洛笛那个小子抢走了你的家，是他妈害死了你妈妈，你还不明白吗？现在下这么大的雨，天也已经黑了，他们一句话就要你风雨无阻地赶回去，凭什么啊？”现在还不晚，只是雨天总是黑得早一些。
北天翼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让竹闻曲应接不暇。
“不是，没有你想的那样……”他试图向发小解释。
“你们家那点事早就在圈子里传开了，我到现在都记得他们是怎么日里夜里谈个津津有味的。竹闻曲，你敢说我有一句话说错了？”
竹闻曲无法反驳。
“竹闻曲，我到现在都记得秦阿姨有多好，我到现在想起她都觉得难过！难道你就已经把她忘记了吗？那可是你亲生母亲！”
“北天翼，事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即便事实如此，也已成定局罢了。
“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真正的事实。”
“这是我的家事。”竹闻曲抿着嘴唇，隐忍不发。
北天翼破口大骂：“你可真是你爸的种，冷血无情，无情无义！”
竹闻曲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语气平常：“我知道你是想她了，但是今天的这些话就到此为止吧。车还在校门口等我，我先回去了。”
竹闻曲侧身与他擦肩而过，匆匆下楼。
北天翼三两步追上他，说：“你要是真的还记着你妈妈就别回去！”
竹闻曲充耳不闻撑开伞进入雨幕之中，他没有再跟上来。
“玫瑰星这是什么破天气，这破雨都下了多久了，我看这破星球是用不了几年了！趁早淘汰！”
身后，他的骂声渐行渐远逐渐消失。
竹闻曲不怪他。
10月28日，是同父异母的弟弟竹洛笛的生日，也是妈妈的忌日。
竹家每年通常都会从10月25日开始进入为小继承人庆祝生日的准备状态，到28日那天热闹的氛围达到顶峰，仿佛所有人都已经将那个埋在冰冷坟墓里的人忘记。
也许真的如发小所说，自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对自己母亲的爱，还比不上一个外人。
“哥哥！”竹洛笛飞奔过来抱住他，“哥哥你终于回来啦，我好想你呀。”
“嗯，我也好想你。”
“哥哥怎么今天才回来？”
“学校在开运动会，哥哥今天有比赛，跑3000米。”
“哇，真的假的，你怎么都没有跟我说过。哥哥好厉害，哥哥是第一名吗？”
竹洛笛的妈妈白晗也走过来，关切道：“本来都这个时候了，又没什么事情，让你赶回来你人多受罪啊。跟你爸爸说了他也不听。吃晚饭了吗？厨房饭菜还热着，先去喝碗鸡汤驱寒吧。”
“没事的白阿姨，不算太晚。而且我答应洛笛会回来的。”竹闻曲回应白晗，又摸摸竹洛笛毛茸茸的脑袋，对他说“不是，哥哥是第四名。”
“哼。”沙发上的竹父冷哼一声，“丢人现眼。”
白晗回避了视线，找了借口离开：“我去厨房看看汤。老竹，有话跟孩子好好说。”
竹洛笛握紧了哥哥的手。
“洛笛，你先回楼上去。”
“爸爸，我不去，我要跟哥哥在一块儿。”他握着哥哥的手不放。
“去！”竹父命令道。
“去吧，没事的。”竹闻曲劝他，“我跟爸爸单独说会儿话而已。”
竹洛笛还有话想说，被哥哥打断。
“真的没事，你再不听话一会儿爸爸真的要生气了。”
“好吧。”他忧心忡忡地离开。
上了楼后，躲在楼梯的拐角支着两只耳朵偷听。
“坐。”竹父又命令竹闻曲。
竹闻曲没有服从，被雨水淋湿大半的外套还穿在身上，说：“我就站着听您说吧。”
竹父再次冷哼：“怎么上学后这么久都不回来？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就把家在哪里都忘了是吧。”
竹闻曲说：“学校课程多，每天下课时间太晚了，没时间回来。”
“周末呢？”
“周末也忙，而且我才开始学画画，基础比班上的同学落后很多，要跟上课程就得多花时间。”
竹父不相信他的话：“我看你是天天跟那些纨绔子弟混在一起，屁本事没有，到时候你能有什么出息！现在躲在学校看不见我算是正合你的意了吧，竹闻曲，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你还想堕落到什么时候！”
竹闻曲没有解释也没有反驳，默默地消化爸爸的话。一阵冷风吹过来，他想也许是门或者某扇窗没有关好，他觉得有些冷，胃里有一只手在搅动一般。
“蹬蹬蹬”的脚步声，竹洛笛跑过来，大声向爸爸抗议：“你不要这么说哥哥！”
争吵声吸引了白晗，她赶过来阻止儿子的行为。
被竹父制止：“让洛笛说。”
“爸爸，哥哥明明说了学校很忙才没有时间回来的，他说了又完全不相信，还非诬陷哥哥跟纨绔子弟混日子，你真的好过分！而且哥哥很厉害，是你不让他学他喜欢的东西，还逼着他学美术的，哥哥又不喜欢画画！”
“你懂什么，我那是为他好。他一个beta，样样比不过alpha，我这是把路都铺到你哥眼前了请他上去走，一个个的还有情绪，还不愿意了！”竹父语气严厉，但在面对小儿子的时候，却面色和煦。
“行了，有话好好说出来，不要吵架。”白晗将竹洛笛拖走，“你跟我回楼上去，别打扰你爸跟你哥谈事情。”
竹父再次将目光转向竹闻曲，拉下脸来：“你什么时候可以学学你弟弟，好歹有什么话你说出来，不要像个木头在那里杵着行不行？”
竹父向来更喜欢已经分化为alpha的小儿子，一个资深直a癌和强势的大家长，只有alpha子女才能讨他欢心，也只有alpha才是他认可的继承人。
“我说了，您不信。我有自己想学的东西，您不让。”
“别跟我提那个什么想不想的，什么都可以依着你，就这件事情绝对不行。”
竹闻曲指尖冰凉，逐渐丧失知觉，他决定结束这场对话：“没什么事情我先上去了。”
不等回答他就离开。
晚上他洗完澡，躺在床上无聊地刷着新闻，响起了敲门声。
“闻曲，我可以进来吗？”
是白阿姨。
竹闻曲起身去打开门，示意白阿姨进来。
“您找我什么有什么事情吗？”
白晗端着一碗鸡汤进来放在桌上，说：“没什么事情，我看你晚上也没有吃晚饭，给你送碗汤来。你真的在学校吃了晚饭了吗，现在饿不饿？饿的话我去给你下碗面。”
“谢谢阿姨，我真的不饿。”
白阿姨欲言又止，半晌之后才接着说：“还有今天你爸爸，你别跟他斗气，他总是一副刻薄的样子，其实心里是为你好的，你不在家的时候他也总提起你，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知道的，阿姨不用担心，我没有生他的气。”
“那就好，你喝汤了早点休息，阿姨不打扰你了。闻曲，晚安。”
“晚安。”
竹闻曲想起白阿姨刚来到家里的时候，那时他和爸爸的矛盾比现在激烈不少，竹父对他也不像对小儿子那样耐心，几乎每天父子俩都会爆发争吵。最后以他被揍一顿哭着告终。
白阿姨也曾护着他，就像是心疼自己的儿子一样护着他。
可是爸爸说：“你算老几？我教育自己儿子，你一边去！”
白阿姨后来就不再掺和父子争吵了。
事后才会来安慰他，有时是一碗炖汤，有时是一份甜品，有时是一份水果或一杯牛奶。
他喝下汤，胃里的不适减轻了些。
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他拿起一看，竟然是伏瑭发来的好友申请。他立马同意。
伏瑭的消息很快发过来。
【还没睡？】
【睡啦，在梦游呢。】
【哈哈，那拜托你在梦里告诉我你被撞到的肋骨还痛不痛。身边有药吗？】
竹闻曲按了按，淤青处依旧在隐隐作痛。
【已经不痛了。谢谢关心~】
【那就好。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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