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剑仙16
从邱老处回来后，一连数日虞兮都在洞府潜心修炼。
一晃眼又过去了两月，她的伤势终于彻底痊愈了，此次受伤在林清砚大量的上品丹药辅助之下，她不光没有留下暗疾，反而修为更精近了一步，已至分神期大圆满。
虞兮将灵力在体内运转了一周后，倏然，她睁开了双眸，将目光投向了洞府外。
在银装素裹的山洞口，如柳絮状的大雪漫天飞舞，一名俊逸的男修便站在这风雪之中。
待见到洞口人儿出现之后，他的薄唇微微勾起，轻声喊了句“虞师姐。”
来人是炼器峰的常任长老云璟，白玉笛的炼制也是出自他之手。当初本应成为虞兮的小师弟，但因为他天生的炼制天赋，被器修峰主萧劲看中，揽入了炼器峰，如今已是一峰长老。
云璟手略抬，灵力运转间，掌心处便多了一柄长玉盒，玉盒内正是之前虞兮委托他制作的灵宝剑穗。
“多谢云师弟。”
虞兮接过玉盒，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二条通体雪白泛着丝丝蓝光的剑穗，她低头抚着流苏叹道
“云师弟的炼制技术又精进了许多。”
云璟垂眸，宽袖中的大掌握了握，好一会儿才回道
“比不得虞师姐与凌师兄。”
他虽有炼制之才，却奈何是双系灵根，无论如何努力，修行速度还是差得许多。
虞兮怔了怔，收了玉盒后说道
“这世间修道之人千千万万，多少修士连筑基期都迈不过，师弟何必妄自菲薄，你虽为双系灵根，现在却已至元婴期，这已经是多少修士终其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了，何况，你还有锻造之才。”
云璟听闻此番话语之后，不由觉得心情晴朗了些，他挑了挑眉
“未曾想到虞师姐也会说出这番安慰人的话术。”
他看向不远处的石桌，指尖白光闪烁，一张棋盘落于石案之上
“对弈一局，如何？”
¤
凌清砚从丹房出来时，已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这半年以来，他每隔七天便要炼丹一次，主要是为了给虞兮修补经脉，但如今她伤势大好，他也就清闲了些，偶尔才抽空去炼制一些补气的丹药。
他归心似箭，不过眨眼之间便已登上了玉剑峰的山腰，只是当他抵达洞府之外时，看到素白沉静的天地之间正在对弈的俩人，顿时脸色便冷了下来。
他定了定神，好不容易才压下面容上的冷意
“兮兮”
虞兮一回头便见到凌清砚穿着黑白相间的道袍，黑亮的长发绑成了一束高马尾，配合棱角分明的脸庞，显得清冷孤傲至极，他于风雪之间缓步行来。
虞兮的唇角微微扬起
“清砚”
“凌师兄，久见。”云璟一见来人，也跟着打了一声招呼。
“久见。”
凌清砚的声线十分冷淡，黑眸不带感情地扫了一眼眼前的男子后，便移开了目光。
云璟见他如此态度，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怪异的情绪，但他面上不显，只是默默地端起茶杯，小饮了一口灵水。
凌清砚行至虞兮身侧，倏然环抱起了她，而后自己坐在石凳之上，将其锁在怀中。
这番暧昧的举动，在私下俩人相处时，他一贯如此。虞兮曾经也不止一次地想，是否是因为在魔宫中被囚禁的十六年，对他的性情造成了影响。
可惜……
虞兮几乎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对面的云璟一眼，见对方假装没看到一般地自顾自地喝着茶水后，终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说道
“别这样……”
凌清砚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他目光沉沉地将五指拢在了虞兮的小手上，引领着她捻起一枚白子，落入棋盘之中。
“清砚……”
虞兮根本无心棋局，她抬手拉了拉他的衣袍，凌清砚垂首，俩人目光相交了片刻，他削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黑眸沉沉宛如夜幕中最深厚的一笔浓色，虞兮心头一跳。
但她压下自己的情绪，最终还是妥协地坐在他结实的大腿之上，被他牢牢锁在怀中。
她本就不擅长棋术，在林清砚回来之前，她和云璟一共对弈了两局，也输了两局，但随着最后一枚棋子的落定，她看着几乎占满大半棋盘的白棋，顿时生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从前他们三人也会对弈，凌清砚的棋艺甚至都不及她，他们三人中，赢得从来都只会是云璟。
“凌师兄棋艺精湛，佩服、佩服。”
云璟这般说道，虞兮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云璟的指尖摩挲着白玉杯的杯身，对她勾起了一抹浅笑。
¤
丑时三刻，炼器峰。
炼器峰多是嘈乱的岩石，虽然有些顽强的树木从石缝中生长出来，但皆是矮小个头，甚至不足人膝盖高。
当一轮弯月挂空时，银灰色的月光照在乱石之上，光秃秃的山脉一览无遗。
虞兮如约而至，几乎一眼就看到了那道站在怪石奇岩上的颀长身形。
在月光的照耀下，云璟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剑穗赠与他了？”
云璟转过身来，瞥了眼她的腰间，并未悬挂白玉笛。
“嗯。”虞兮提步走向云璟，待她登上巨石瞭望时，才发现此地视野极佳，月光泼洒而下，此山乱石尽收眼底。
“我将剑穗赠他，让他同样赠与一份礼物给我，我告诉他古韵城的黑市拍卖会压轴的青玉便是我想要之物。”
“拍卖会明日晚上便会开启，从宗派前往古韵城需耗费一日路程，他连夜出发了？”
“嗯。”
见她如此处心积虑只为与自己会见，云璟知道她怕是心中已有答案，便也不再多言，只是摊开了手心，掌心中有一颗闪烁着的蓝光的珠子。
他提起灵力，掌心处升起一抹金光，那金光碰到珠子后便散了开，化作一场金色的细雨融进了珠子内。
下一刻，那珠子闪烁间，映出了三个金色的字，凌清砚。
云璟见后眼尾轻扬，散去了灵力，捏碎了珠子。
“不存在伪装，是凌师兄本人……”
他顿了顿，又说道
“也可以说，这副身体，确确实实是凌师兄的身体。”
符宝剑穗需要滴血认主，和当年的白玉笛是一样的，所以虞兮才特地让云璟帮忙炼制剑穗，以确定自己的猜想。
两人提步走下巨石，沿着山道慢行，云璟询问道
“你是何时发觉凌师兄可能被夺舍的？”
“之前只是怀疑罢了。”
虞兮看了眼身边之人，接着开口
“他起初还会做些伪装，后来越是相处，我便发现，他与师兄的性情差异甚大。”
这他倒是能认同，云璟想起了白日时，那人对于虞师姐超乎寻常的占有欲。
“他会制丹，且所制成的丹药皆为上品以上。”
云璟偏头望向虞兮，接她话说道
“还擅长棋盘对弈之术。”
虞兮静默的片刻，转过身背向云璟，望着天上的弯月，轻声开口
“俩月前，宗外游玩归来的雪枭，攻击了他。”
雪枭是她与师兄一同抚养长大的，它是天地灵鸟天生便傲气的很，除了她和凌清砚之外，几乎不让人触碰它头顶的鸟羽。
但此次雪枭回来后，直接在洞府门口用鸟喙攻击了凌清砚。
她将雪枭收进了乾坤袋中，对凌清砚说他在荒芜之地被囚了十六年，雪枭毕竟是只灵兽，记忆力短浅，可能记不得他了。
但她曾翻阅过凌云宗藏书阁的古籍。古书记载，灵鸟在认主的时候，感知的是灵魂，而非肉/体。所以纵使它的主人肉/体泯灭，只要灵魂存在，那么再次相见时，灵鸟总能寻到主人的魂魄气息。
云璟一愣，好一会儿才回道
“但他拥有着属于凌师兄的所有记忆，包括凌师兄的本命之剑碧落，以及凌师兄的所有功法，这不像是夺舍而来的，凡是靠着秘法强行夺舍而来的得到的仅仅是这副躯壳以及天灵根资质罢了。”
虞兮抿唇不语，向前走了几步后才停下脚步，轻叹了一声
“我知道的……唯一一种可能，便是师兄心甘情愿地将身体奉献了出去。”
云璟眉头紧蹙，不再言语。
虞兮望着弯月旁被衬托得暗淡而渺小的星辰，她忽然明白了那日在荒芜之地0827所言的“缔造之子凌清砚出现了”是何意思了。
果然，她早应该想到的，缔造之子永远都是缔造之神的宠儿，纵使他在之前吃过一些苦，但这些都是为了之后的强大锻炼其心性，终归有一天，他会成为此界的最强者。
她想，她知道他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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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清砚不到两日便已回到了宗门。
他静静地看着石洞内正在盘腿修炼的美人。
她面容冷冷，周身萦绕着透明的气场，乌发如云一般散开，白色衣袍如花瓣一般散开逶迤拖地，像是误入凡尘的谪仙。
他忽然想起了许久之前，在他还是碧落剑灵的时候，他便无比喜欢她的气息，渴望与她亲近。
那时候他虽还未化成人形，却已形成了初步的意识，总是盼望着她能与主人切磋，因为每次比试结束后，她都会主动擦拭着他的剑身。
他喜欢被她指尖拂过的触觉，喜欢她用灵力呵护他的感觉，最喜欢的还是她施展清洁术的时候，因为那时候她会将他握在手中。
他当日在剑阁说的话句句都是真心之言，如若她登上了第五层，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她……
忽然间，虞兮睁开了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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