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人必须在自我意识上死一次，才能重活
“据说只要对女孩子一直说：‘你好可爱啊’，她们就会真的变更可爱。可爱是可以制造的。”
陈尘刚进门，就听到客厅电视里正播出心理专家剖析女生心理的频道。这阵子康丽迷上了这个节目上的男医生，说人家是翩翩公子范，跟其他医院里还没半老就已经开始谢顶的教授不一样。
陈尘打了招呼就想回房，康丽一把叫住他：“对了尘尘，今天有人打电话约你明天出去玩。”
“出去玩？”
“是呀，光听声音就知道，是个阳光开朗的男同学。”康丽一边自我欣慰一边拉他往沙发上坐，“尘尘，这学习呢固然重要。但你别忘了，你也是个才15岁的孩子，该玩闹就得玩闹，别听你叔叔说的什么‘读书才有出路’，当年他逃课去打弹珠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想的。”
“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怎么还跟孩子说。”陈越彬收起电话，“我那是劳逸结合。”
睨了眼一旁捣乱的陈越彬，康丽再次不好意思地开口：“对了陈尘，婶婶呢有个好朋友，他家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这成绩怎么都上不去。你看有没有什么学习方法，能教教人家的？”
“陈尘才来几天你就让人给辅导，让不让孩子歇了，还真是敢。”
“我……”
没等康丽有任何反驳，陈尘出声道：“只不过我以前都是用自己的方式学，可能跟这边孩子不太一样。”
“哪有什么不一样。你不一样的就是长得帅，心也细。”康丽没忍住把陈尘搂进怀里，“谁家孩子不是孩子啊，你们要做的就是开开心心过这一辈子。”
突如其来的拥抱一时让陈尘定格，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说过这些。心底泛起涟漪，连自己妈妈都不曾抱过自己。
康丽后知后觉自己今晚话有些多，抹了抹眼睛里的泪水：“好了好了，吃饭要紧，我也给人回个电话。”
“谁家姑娘要来补习，你怎么之前都没提过？”
“就老刘家闺女，长得可可爱爱那个。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来我们家玩抱着老刘腿不撒手那个。”康丽一描述起对方女孩子就激动不已，“个子小小的眼睛大大的，跟个洋娃娃似的。”
饭后，陈尘帮忙收拾完残局就早早回了房间。
按下台灯开关，光束打在正中间的玻璃摆件上，蓝色柔和着淡紫，就这样静静流淌在空间里。丁达尔效应出现的时候，光就有了形状。
陈尘把它放在靠近床头的桌角上，想了想又抽了张纸巾反复擦拭了好几遍才重新放下。
窗外的夜色引人想入非非。
陈尘十五年来第一次在心里悄悄藏了一个人。
天空刚鱼肚白，陈尘就已经坐在书桌前看书，他习惯早起，也习惯黑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觉得口渴，这才起身开门。
刚出去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熟悉的背影，康丽正热络地招呼人吃水果。
“尘尘你出来啦。”康丽扬着笑，转头就对菇朵说，“你看，就说我们尘尘早就醒了，你还怕打扰他。”
陈尘看着面前架着眼睛坐在沙发上朝自己打招呼的女孩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来来来，婶婶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昨天说的那个好朋友的女儿，菇朵。刚我们一聊天才知道，原来还是同桌呢。你说巧不巧。”
见陈尘没有其他表示，康丽连忙起身说：“敲我这记性，锅里还煮着红豆粥呢。你们聊，我先去忙。”
“你爸不是姓刘吗？”还是陈尘先打破了僵局。
“我是跟妈妈姓的。”菇朵右手扶了扶眼镜，局促了会儿，“我也没想到，我爸说的学霸会是你。”
康丽端着红豆粥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陈尘已经收拾好桌面，翻开菇朵的课本给她讲题。
画面静置而美好。
“别坐这儿学呀，房间里暖和。”康丽朝陈尘努努嘴，“俩人还弯着腰的，到时候脊柱歪了多不划算。”
这是菇朵第一次进男孩子的房间，床褥子叠得整齐，就连书架上的书籍也是按照类别进行了分类，多是英文教学和作文指导。
见菇朵久久站在书架前注视着那本《中学作文入门》，陈尘神情不太自然：“咳，我语文不太好，能教你的只有数学。”
“语文我可以啊！”一听到自己感兴趣的科目，菇朵就来劲了，“我还是课代表呢。”
“课代表？”
“拜托，至少了解一下自己班里都有哪些干部吧。”菇朵听到陈尘似乎对自己是语文课代表这件事不以为然，正义因子在体内抗议。
菇朵这时瞥到桌角那个散发出淡蓝色光的玻璃花骨朵，走近俯下身：“看不出来你也会喜欢这样的。”
见菇朵伸手就要去触碰，陈尘上前打断她：“不是补习吗，快点开始吧。”
俩小时后。
陈尘扶额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这一道题已经足足讲了一小时，自己面前这个小妮子竟然还是连公式都套不上。
“我刚刚怎么说的，你再重复一边。”陈尘放下手里的笔，一字一句对着菇朵，那语气就像是要把人吃了。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菇朵揪着自己笔帽上的小人，一点点忐忑。
“然后呢？”
“没……没了。”
“一小时你就记住了十个字是吧。”陈尘重重呼出一口气，忍住要动手的情绪，“你不是说自己语文能力强，这个阅读能力怎么就跟不上。”
“那这语文阅读理解都有模板，这数学哪是模板，都是套路。”菇朵瞅了瞅窗外的树影，“这也快中午了，要不我们先吃饭？下午还要回校呢。”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以后，光一门功课强考不上高中。”陈尘沉默了片刻，继续说，“本身补习就不是强迫，你要是觉得自己心还没稳下来，就不要这么早就给自己下定义。那些什么以后一定好好学习都是自欺欺人。”
菇朵没有想到自己一个不经意竟然惹陈尘给自己下长篇大论。
“原来，你也能一口气说这么多呢。”
“我是在认真跟你说，没有开玩笑。”陈尘语气渐渐柔和下来，“你不会知道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没有什么比自我雕塑更值得坚持。”
我不想再回到以前那个什么都得处处小心行事的自己。
没人扶的时候，记得自己要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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