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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户籍


成立乞会的那位书生属实奇思妙想,而成果也很显著。秦简音想,难怪进了迅州地界后都没有见到几个流浪在外的乞丐,原来如此。

        十两银子也不算小数目了,富贵大喜过望,立刻就要拿着去乞会登记。

        乞会的总会是在城里,秦简音正好也得进城去补办新的官凭路引和身份文牒,顺便把遇见黑店的事上报官府,因此富贵热心地要带他进城。

        那位姬姓的老人家说自己在这个鬼地方也待够了,打算离开。因此秦简音同老人家告别,跟着富贵出了土地庙,直奔城门。

        入城还需身份证明,不过富贵是乞会骨干,守城士兵都认得他,秦简音由富贵担保,也没被为难,顺利地进了城。

        大约是把他当做外地来的乞丐了。

        富贵给他指明衙门的位置,说时辰不早,自己还要赶去乞会说话,于是两人就此分开。

        秦简音之前协助处理旧辰五州事宜时就了解过,昌国之内跨州出行,需要身份文牒和官凭路引两样,缺一不可。

        身份文牒记录了个人的姓名、生辰资料、籍贯以及简略的生平信息,譬如有无功名,是否曾经违反律法等等,官凭路引则是官府开具的人员流动凭证。

        在户籍所在地时,如果丢失官凭路引,再次补办只需要拿出身份文牒。

        万一单单丢了身份文牒,或是两样一起丢失,则麻烦许多,需要调取户籍资料,重新办理。

        所以官府都会向百姓建议,跨州出行之后,每到一地,应当及时向所在地登记流动信息。登记之后,一州之内,信息可以互相调动,重新补办会省事很多。

        假如没有及时登记造册,又丢失了身份文牒,也拿不出身份证明的话,就得由衙门向补办人的户籍所在地发公文确认了。

        缺失了证明身份的材料,万一被官差查到了,绝对会被当做流民押送进衙门处理,严重的可能会蹲大牢,最轻也要发回原籍,到时候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但是秦简音的户籍一直在郜京,后来随父亲四方游历,也并没有迁走,直到住在银甲军,需要参加院试时才由周诚帮着迁到了海州南仓村。

        而他最近一次登记流动信息还是在海州的祀延城,距此地八百多里,之后未曾在迅州登记。

        跨州距离过远,户籍信息是无法调动的。

        要是等壶底城的衙门向海州发公文确认,来回走流程少说得两个多月,本地官员还有可能为了省事,干脆直接就会把他发回原籍。

        秦简音想,因为一个户籍的事儿,当初院试和县试时就遇到些麻烦,最后也不知大将军怎么处理的。

        早知道走之前就顺带着问问了。

        昌国内科考分院试、县试、州试、会试以及殿试,院试和县试级别不高,一般情况下需要在户籍所在地参加,若是跨州考试还得办不少手续。

        也怪他独自出门缺少经验,嫌麻烦没有把信息随时登记在册,没预料到路上会出这事。

        而今他只身一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寸步难行,全身上下能证明身份的只有那块武安王令,因此也只好拿出来作为辅证。

        县衙官员一见令牌,验明真伪后,有些坐不住,急忙去喊知县过来。

        武安王,周大将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昌国内外凶名远扬,除了陛下和储君,谁见了他不是要客客气气的,现在竟有人拿着他的令牌忽然出现在这座小城,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知县接到禀报以后,一瞬间心惊胆战思绪急转,差点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周大将军,知道秦简音不过想补办身份证明,这才松了口气,一迭声地说现在就可以。

        知县殷勤道:“阁下是要办哪儿的户籍?下官在迅州内倒还有些关系,本州境内随便想办哪儿办哪儿,壶底城的更可以直接办了,当然您要是其他地方的,也能直接给开身份证明,就不必核验了。”

        秦简音瞠目结舌:知县大人您是不是违规处理了?貌似连具体情况都没问吧,怎么还带走后门的?户籍地还可以随便想办哪儿办哪儿?

        知县停了一下,又不好意思地说:“实不相瞒,一开始下官还以为您是奉大将军的命令要来干嘛呢。”

        “……”秦简音也不想去了解他那个干嘛指的是什么,似笑非笑地呵呵应了一声,道:“有劳大人了,学生补办海州户籍的身份文牒和昌国全境的官凭路引。”

        看来也不用问大将军了,看这情形,他可算明白当时县试和院试那事儿是怎么处理好的了。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对知县说:“对了大人,学生有事要报官。”

        “什……什么?”知县大惊失色,随后又意识到失态,咳了一声,问:“因何事要报官啊?”

        于是秦简音说起自己路上遇到的黑店,着重描述了一下店主人的朴刀和后院被下药的马,心有余悸地说:“还好学生足够警醒,否则也不能站在这里和大人说话了。”

        知县也心有余悸地擦了擦不存在的汗,心说还好您足够警醒,否则下官大概也不能好好地站着面对大将军的怒火了。

        想也知道,能拿出周大将军的令牌,怎么说也是大将军面前的红人。他可知道,大将军极其护短,对身边重视的人那是相当好。

        没听说好几年前,周大将军的干弟弟要在海州参加院试,本来是规规矩矩按流程走的,也没有刻意张扬身份,都快办好了,谁知海州一个官员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非卡着不放。

        结果第二天那个官员就被流窜的盗匪套麻袋揍了一顿,牙都掉了两颗,也没查明作案的几个贼人的身份;而后大将军亲自出面说要办身份证明,那官员这才知道踢到了铁板。

        大家心知肚明,纷纷议论:哪里来的盗匪这么大本事?怕不是大将军手下的兵吧!

        再后来,那官员被查出贪墨,直接进了大牢。不仅如此,还被其他官员耻笑并引以为戒:摆谱竟然摆到周大将军面前,难不成还敢收大将军的贿赂?

        听闻自己治下竟有开黑店的,还那么肆无忌惮,随意谋害人性命,知县大吃一惊,表示会尽快调查,并且当即就指派了数名官差去将那三人逮捕。

        秦简音也应知县的要求写了一份状子,作为证据留存,而后与知县大人道别,添置了干粮后继续赶路。

        他也略忧心了一瞬:都过去大半天了,也不知那店里被捆起来的三个恶徒现在情况如何。

        当时他急着逃命,没顾得上进一步妥善处理,万一恶徒们挣脱了,就此逃跑,或者再去害其他人怎么办?

        他想多了。

        实是下手太重,后来补的几下,导致那三个歹徒一直晕着,直到官差来了都没醒。

        壶底城知县将歹徒缉捕归案,此三人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说他们是流窜作案,数月前刚在本地开了客栈,共谋害约有四五人。

        知县想想有些后悔,万一秦公子以后顺嘴向大将军提起,批评壶底城治安不好,说自己曾经差点被歹人谋害怎么办?

        可惜人已经走了,当时光顾着着急,忘了探探口风。

        如今看来,最好还是他先向大将军通个信儿吧,也免得以后被翻旧账。

        而在数月之后,远在西疆的周诚收到壶底城知县发来的信函,知道秦简音独个儿撂倒仨歹徒是什么心情,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

        壶底城因周围多山,形似茶壶底而得名。山上不便走马,所以他暂时也没有新买马匹,打算出了这片地方再重新购置。

        虽然早有预备,还新买了一幅舆图,可舆图也不会详细标注山上的各个小道。因此,未曾独自出过远门的秦简音,在离开壶底城的东城门约有百余里后,迷路了。

        此地只有入山打猎的猎户和上山砍柴的樵夫踩出来的羊肠小道,而且山中地形错综复杂,茂密的树林暗无天日。

        秦简音顺着小路走到一处山溪旁边,打算稍微休整一番,没有继续走。

        这个地方还真的是人迹罕至,他歇息了一个多时辰,没听见人声,也没看见人影。

        约莫正午时分,才有个老妪挎着一篮子野菜经过。

        秦简音放下手中的饼,满怀希望地向她打听:“大娘,请问下山该走哪条道哇?”

        那个大娘可能耳朵不太好使,也不会说官话,只会说此地方言。秦简音跟她比划了半天,才弄清楚她的意思。

        他顺着大娘给指的路下山,结果兜兜转转,又回到自己一开始上山的那条路。

        秦简音:“……”

        费了那么大劲,大娘理解错他意思了呀!

        现在天刚擦黑,还不如先找个可以借宿的地方歇一歇,一天的山爬下来,腿都要走肿了。

        附近都是山,也没什么客栈,而且就算有,他一时半会儿也不敢住了。不过他记得来时路上好像看到山脚有住户,于是垂头丧气地按照记忆往回走。

        敲响了住户的门,出来的是那个操着一口方言的大娘。

        好在秦简音中午跟大娘对话积累了点经验,颇费了一番唇舌后,让她领会到自己想要投宿的意思。

        但是大娘面露难色,一边比划一边说:“本来有多余的房间,但是下午已经有个老头来借宿了,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跟他挤一挤。”

        “有空房间?没事挤点不要紧,都可以的。”

        秦简音只听懂半句,什么“小屋”什么“挤”的,都没在意,还是很高兴。有个睡的地方就不错了,他哪里还会挑剔。

        大娘看他一副不介意的模样,便带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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