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 149 章
对彩衣尊者而言只要林潭能平安归来, 晚一些又算得了什么。
她将林潭上下打量一遍，确定她安然无恙，没有因灵河之力冲体而身体受损后, 心中这块大石才放了下去。
“你在灵河里待了几十日，眼下都快到灵河退潮的时候了……我看你周身气息力量已逐渐收敛, 看不太出进阶痕迹, 可是已经进行了【锁灵】？”彩衣尊者关切道。
“我之前仅是简单跟你提过锁灵之事, 想着等你出来后再教你，却没想到, 你这一去就是几十日。”
林潭简单给两位前辈说了一番在九级水域中的情况，全灵之体的事自然没提，不过她只差一步便可晋升【灵圣】之事, 以及在河中获取了时光石、月光贝母、藏息玄泥等诸多宝物这些, 都与两位前辈说了一二。
两位尊者活了几万载, 手中宝物无数，自是不会眼馋这些东西, 只是对林潭晋升之快，颇为咋舌。
不过所谓洗圣，本就是淬炼身体，积蓄力量，助人快速进阶。每一代天骄历经洗圣至少也会晋升一个境界, 天赋再强一些的能晋升两个境界，晋升三个境界的就是凤毛麟角了。
像林潭这般一次晋升六七个境界的属实前所未有，但她进入的是九级水域, 除了她之外从未有天骄进入过。更没人知道九级水域的灵河之力有多强。这个晋升速度对应九级水域, 或许也并不夸张？这么一想反倒能理解了。
林潭又问了两位尊者几个有关灵河的问题, 主要是她在晋升时, 无法自控吸收了太多灵河之力，也不知道这些力量，灵河自身能不能回复过来？
若是因为她导致灵河断流，或者出现别的问题，那就麻烦了。
好在彩衣尊者解释道：“不要小看这条灵河，多少万年来，无数生灵都在汲取它的力量，它能哺育万物，同时也能通过这一方天地源源不断地回复。”
“只要不是频繁开启洗圣，你消耗的那些力量，在下一次洗圣到来之前，定能彻底回复。”
林潭闻言这才稍稍放心，随即与两位尊者一起返回了百族大会的盛会城。
入城时，有个守卫见到林潭喊住了她：“可是林潭林前辈？”
林潭颔首：“正是。”
守卫确认了她的身份后，才道：“前辈，您的几位好友在我这给您留了一些东西和信件，托我如果见到您后，转交给您。”
林潭接过一个储物袋，以及几封信，给了守卫几颗月能石聊表谢意。随后便和两位尊者一起入了城。
她这次回城主要是买一些所需之物，另外则是打听墨万辰等人的消息，看他们的去向。
如今看来他们似乎已经离开了。
两位尊者仍旧随护林潭，除了确保她的安全，还有重要的一点是洗圣之后往往会伴随一些两族纷争，她们二人需要坐镇城中，为城中人族提供庇护，让他们顺利在百族大会结束后返回自己的村落。
林潭在一家客栈下榻，将手中的信件和储物袋仔细看了看。
储物袋里大都是月能石、普通时光石以及月光贝母。这三种是林潭最常用的物资，墨万辰几人平日里都记在心里，所以给她留了不少。
哪怕在他们的角度，并不知道林潭还能不能活着从灵河回来。但他们还是留了这些东西。
看数量，应该是他们几人在天境这段时间里的大多数积蓄了。
林潭打开信件，信上有不同的字迹，似是每个人都写了一些。
其中王之游的话最多，还大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碎碎念，叮嘱她如果从灵河回来，尽量不要这么冒险了，吓死个人。
信件一开头，墨万辰就简单了说了几句他们要离开的事，告诉林潭如果出来后没看到他们，那他们应该已经离开天境了，他们各自的势力、家族以血脉、传承秘法等方式传递了一些信息进来。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墨万辰没有细说。
只说他们必须尽快离开天境回到桃源境。
墨万辰还提到，先前林潭让他卜算的那两人，确切方位已经算到了，就在天境之南的月树瑶台。
让林潭前往南天境之前，先打听一番再出发，免得路上遇到麻烦。他听说南天境不比北天境这般安稳，南天境像是另外一个世界，境内多族林立，高手遍地，到处都是战火硝烟，哪怕是半人族，也不比人族的境况好多少，都是在夹缝中求生。
林潭将信件仔细看了两遍方才收进储物袋，随后便去找了彩衣、皓兰两位尊者。
二人正在房间内论修，她们这种已经步入灵圣境的尊者，并不需要时时刻刻修炼，更多的时候是体悟大道。
“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先好好休整，巩固境界？”彩衣尊者问道：“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寻我们二人？“
林潭解释几句后，言明自己近日可能要前往南天境去寻两位朋友，“不知两位前辈，可知道这南天境？”
彩衣尊者和皓兰尊者互视一眼，两人齐齐沉默。
半晌后，彩衣尊者叹道：“这天境分为东南西北四域，东天境最为偏远，北天境相对安稳繁华，西天境不适合生灵生存。”
“唯有这南天境，种族上千，纷争不断，无时无刻都处于大小战火之中。”
“距离上一代南天境人皇陨落，境内大战已过去万载，各族休养生息这么多年，怕是又要大起干戈，你这个时候过去恐怕……”彩衣尊者话没有说完，但未竟之意已然不言而明。
彩衣尊者许是了解一两分林潭的性子，便又道：“你如果要去南天境，我们二人怕不能随护你了。不过我早年曾去过一次南天境，在那里有一位知交好友，我们二人多年未见了，也不知她现今是何情况……”
“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修为绝不在我之下，甚至远超于我也未必不可能。我这里有一枚信物，你带着它入南天境后，它会助你寻到我那位好友。到时候她看到这枚信物，自然会明白。”
“你有她庇护，在南天境里，也算多一分保障。”
“另外，南天境里，不流通源晶，只流通月能石，我们二人知道你身上颇有一些资源，不过月能石这东西不嫌多，这些算是我们的一些心意，你且收下，此去一路定要小心，自身安危为上……”
“你是自外界进入天境的，按照旧例两年到期便会离开天境，不过也有别的办法长期留在这里。”
“你手上不是有一些真正的时光石？到了南天境后，找器族为你炼制时光转轮，它能让你暂时留在天境。但要想更长久地待在这里，恐怕就要到月树瑶台沐浴月神之光，改变你的体质彻底适应天境，就不会被天境排斥出去了。”
彩衣尊者私心还是希望林潭能多留在这一段时间，至少在北天境的人族和半人族起冲突时，能为人族出一份力。可她又明白，林潭并不属于天境，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
“在离开北天境之前，我想请求你做一件事。”彩衣尊者突然起身，面色凝重地朝林潭俯身施礼。
林潭忙侧身避过，随后扶住彩衣尊者的手臂：”前辈助我良多，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便是，何谈请求二字。“
彩衣尊者也不是忸怩之人，她直截了当地说了自己的目的：“我希望你能在两族天柱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她这话一出口，林潭尚不明白，一旁的皓兰尊者反倒面色大变：”彩衣！你疯了？但凡能在天柱上留下印记的只有北天境两族人皇，而且修为至少也在灵圣境！“
“我知道你忧心人族未来青黄不接，会被半人族百般欺凌，可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急功近利。“
“此事等林潭突破灵圣境再提也不迟，何必急于这一时？”
林潭听了片刻，大概知道在两族天柱上留印的条件，只是仍然不太清楚，这两族天柱意味着什么，在其上留印，又有什么作用。
皓兰尊者一向平和温柔，此时竟是没好气地责怪好友一顿，看彩衣尊者面有懊悔之色后，方才停了。
“这两族天柱，乃天境第一代人皇留下的神器。当时的人皇，可不仅仅是北天境人皇，而是整个天境的共主，众族尊崇的皇。”
“之后每一代人皇都是天柱择出，且人皇只会出于人族，其它种族再强，也出不了人皇。人皇在天柱上留下的印记，叫人皇印。”
“人皇印可镇山平海，威力无穷。只要有人皇印在，半人族纵是再嚣张，也绝无可能发动战争。而且人皇印对人族气运、福泽都有加成。”
皓兰尊者说到这，已经解释得足够明白了。
彩衣尊者之所以对林潭百般给予厚望，其实就是觉得她是最有可能在两族天柱之上留下人皇印的人。
要成为人皇，绝顶天赋、实力以及无人能及的心性、气运，缺一不可。
如果说之前彩衣尊者只是看好林潭，希望她能助人族一臂之力的话，那么从林潭自九级水域中出来后，彩衣尊者对她的期望就不止于此了。
她看好林潭，觉得她有望在两族天柱上留下人皇印。
彩衣尊者见林潭若有所思，怕她误会自己，便道：“人族已经多代没有出过人皇，如果你不能在天柱之上留印，也属正常，本就是我强求了……“
“我不求你一定留下人皇印，又或者为人族做什么，只希望你如果愿意的话，就在离开北天境前，去试一试。”
“天境人族的存亡，说到底，和你一个外界人并不相干，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能理解，也不会怨怪于你。”
在彩衣尊者心里，即使去除其它的目的，林潭仍旧是她看好的小辈。她这一路来的关切照顾，并不掺假。
皓兰尊者却不有些不明白：“彩衣，为什么一定要在离开北天境前去试天柱？”
“等她自南天境返回，照样可以试。天柱屹立在圣地不知多少万年，它还能跑了不成？”
彩衣尊者这次却没解释，只说她有自己的理由。
皓兰尊者与其争执良久，也只能无奈叹气。
林潭见两位前辈因为这事百般争执，不禁笑道：“前辈有命，林潭自当勉力一试。”
“还望两位前辈莫要因为这点小事再起争执，待我离开之前，去圣地天柱一次便是。”
皓兰尊者皱眉，神色中忧切难掩：“可是你的境界不足，强行留印，怕是会有性命之忧……要不你这几日先试着闭关，看能不能突破灵圣境？”
林潭对自己的情况很清楚，她心知要想突破绝非一时半会的事，需要大量继续力量才有可能。
但皓兰尊者的好意，她还是心领了：“前辈且宽心，我有分寸，到时如果见势不妙，我会即刻脱身的。“
林潭与两位前辈商量之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闭关休整。
待她将修为境界彻底稳固，多余的灵河之力大部分归月华兔吸收存储，小部分被她吸收炼化。
如今的林潭，为纯粹的全灵之体，修炼之时可自动祛除灵气中的杂质，提纯自身源力。她无需以任何事物填补源力，像源晶这种，不论什么品级，她都用不了了。因为再极品的源晶，其中能量也有杂质，远不如她自己修炼来得方便省事。
几日后，林潭携同彩衣、皓兰两位尊者前往圣地。中途铁骑尊者也来了，他看到林潭时，还有些晃神，因为他着实没想到，林潭当真能从灵河活着回来。
不仅是他，其他人族、半人族的强者都想不到有人洗圣能洗几十日。
说是圣地，实为一片空荡平地，最中央立着一根高耸入云的金色光柱。
光柱之上有不同的纹印，宛如活物一般，在上面游动。
或许是有天柱在的原因，圣地无结界，也无人看管，所有人族、半人族都可以随时来到这里。
林潭远远看着天柱半晌，她身后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族，还有半人族的强者也在问询之后陆续赶到这里。
人群中传来模糊的议论：“怎么又是她？之前在千窟洞大厨风头，随后又是灵河洗圣进入九级水域……这人风头未免太过了！”
“进九级水域的就是她？我怎么听说她在里面洗圣洗了几十日？真的假的？待这么久还能完好无损地回来，简直匪夷所思……”
“我现在对这个人族已经从惊讶到习惯了，这回听说她要天柱留印，我第一反应竟然是‘正常’，仿佛再令人惊诧的事，发生在她身上都是理所应当。“
“见过的天骄没有一万也有几千，这位林潭林前辈，算是唯一一个我感觉不到她的极限的……”
“这人总能在你震惊无比的时候，做出另一件让你更加震惊，颠覆认知的事。”
眼看着周围聚集的人族和半人族越来越多，彩衣尊者按捺不住上前，附在林潭耳边小声道：“那几个老家伙应该快来了，最好在他们赶到之前试完天柱，不然我怕他们会出手阻拦。”
林潭微微点头，随即大步走向中央金光辉耀的天柱。
她按照两位前辈所教，闭目屏息凝神，抬手将手掌覆在天柱表面。
触手先是冰凉，随后则是充满杀伐之气的锋锐能量，那种力量像是要把林潭整个人切割开来。如果换成寻常的圣王境，此刻肯定已经被这股能量震飞，不死也伤。
然而林潭的手掌却牢牢被吸附在天柱之上，她体内月华兔积蓄的庞大力量疯狂涌出与天柱上的力量冲击在一起，一股无形的能量波向四周涤荡开来。
诸位强者察觉不对，忙以自身力量化为结界，替族中小辈避去能量波的冲击。
天柱之上历代人皇印记飞游不止，然而不知为何，它们一个都没敢靠近林潭，甚至像是躲避什么一般，远远避在了角落。
这些人皇印的主人大都已经陨落，只留一丝印记在此。
林潭无意驱赶它们，只是它们却莫名地对林潭十分畏惧，最后甚至接二连三在天柱之上化为图印，与天柱彻底融为一体。
林潭的力量与天柱之力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天柱之力逐渐妥协，最后两者彻底相融为一体。
与此同时，林潭识海中突然涌入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那是历代人皇的传承记忆！
林潭在那些记忆里看到了天境的由来，看到了天境人族的起起落落，甚至还看到了更为广阔的天地，以及……真神之域。
确切的说，应该是九陆三天中【帝三陆】又或者是【诸神天】中的一些零星画面景象。
那里是众神的世界，浩瀚无边，瑰丽诡奇。
林潭耐心接收着传承记忆，这里面有许多东西都让她受益良多。因为历代人皇不止有灵卡师还有武者，林潭从武者人皇的记忆中，也得到不少出神入化的武技。
甚至还得到了一种灵武双炼的秘法。
正常来说，灵卡师和武者本源力量不同，无法一起修习。但往往有很多天才不愿受此局限，他们一代又一代地研究，终于找到灵武双炼的秘法。
只是这种秘法不仅对天赋体质要求极高，还有一个重要的条件，就是同时修习灵、武二法之人，必须是全灵之体。
非全灵之体，即使强行灵武双炼，成就也会极其有限，甚至还不如专修其中一门。
正巧，全灵之体虽世间罕有，但林潭已经借助灵河洗圣淬炼成功。
林潭将灵武双炼的秘法仔细记下，之后又花费了一段时间将剩余传承记忆全部接收后，方才醒来。
而此时天柱似是有所感应，突然整个天柱金光大盛，一道凤凰虚影逐渐凝现，随后转为图纹印记于天柱周身飞绕盘旋，时不时发出凤凰清鸣。
众所周知凤凰实为雄雌并称，凤为雄，凰为雌。但九陆三天中，最初的凤凰其实只有一只，不分雄雌，被称为元凤。
这天柱之上的人皇凤印，便是无雄雌之分天地唯一的元凤图印。
在林潭之前那些人皇的印记大都为各种异兽珍奇草木等，所以当人皇凤印显现时，那些人族和半人族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龙、凤一类的神兽早已在大多数世界绝迹，他们没见过是自然。
仅有一位活得岁数最长，自身血脉和凤凰后裔鸾鸟有几分关联的半人族尊者，似是认出了一些。
他几乎是颤着手从怀中掏出一寸陈旧的绢布，仔细看了上面的图纹，又向天柱上的人皇凤印看去，片刻之后，竟是双膝一软，朝天柱和林潭的方向跪了下去！
“尊者！”周围的半人族见状惊呼出声。
“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来人，医师可在？快来看看尊者是不是受人暗算了……”
这位青雀尊者活了太久，寿元将尽，他的力量自然也远不如年轻些的尊者强大，不过他在半人族中的地位超然，有他在，半人族就仿佛有了主心骨。
如今半人族这根主心骨，竟然朝一位人族后辈跪下，这如何让其他半人族接受得了。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规劝，青雀尊者都没有站起，准确地说，他无法起身。
和青雀尊者一样情况的，还有另外两位半人族尊者，以及诸多半人族族人。
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身具某种神禽异鸟血脉。
凤凰为禽鸟之皇，元凤为凤凰始祖，人皇凤印一出，自是万禽朝凤！
当人皇凤印彻底凝聚完成后，强大的威压自印记传荡开来，凤鸣声传遍东南西北四方天境，无数顶级强者同一时间心生异样——
他们隐隐感觉有一座大山压在了他们头顶，然而抬头望去时，却看不到任何异象，只能隐隐听到一声凤凰清鸣。
四方天境各有一道凤凰虚影冲霄盘旋，一声声凤鸣皆是在宣告整个天境——
天境人皇已经现世。
人皇凤印将统镇四方天境，万族朝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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