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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破镜


自看到女子那一刻起,周延之胸口便热血翻涌,只可惜下一瞬他的眼前模糊起来,接着便向前栽倒,失去了意识。

        “师兄!”安隐慌忙扶住他,还忙里偷闲的瞥了树上的女子一眼。

        这时,金苓也已赶到,看到树上的女子后张了张嘴,谁知对方向她摇了摇头,直接开口道:“先把那个女人捉起来,别让她逃了。”

        “是。”金苓旋即来到花衣女身边,一掌将她拍晕过去,拎了起来。

        与此同时,树上的女子也轻飘飘地落到地上,目光落到昏死过去的周延之身上。

        “师兄似乎中毒了。”安隐低声道。

        女子只是看了他两眼,便将目光移开,神态无波无澜。

        金苓用胳膊夹着花衣女走来向几人道:“我方才简单搜了一下,她还随身带了些毒物和解药,咱们速速回寨,看看哪些能派上用场。”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女子,似乎在向对方征求意见。

        “回去吧,总不能看着人白白死了。”女子说完,转身领头向白石寨走去。

        远处寨子大门口,火把的光芒映红了半片天,今夜寨子里一大半人都出来迎敌,好在天可怜见,把这次应付了过去。

        现下最重要的事便是保住师兄这条命,安隐连忙背起周延之,跟上那女子和金苓。

        入了寨子,滕颂早就忙的不见踪影,乌老太太也匆匆返家去了。还好有个滕衣,张罗着把安隐一行人带回了滕家宅邸,并找来了寨子里最有名的郎中为周延之诊治。

        万幸当时周延之反应快,只沾了一点蛛毒,再加上这毒蛛算是当地人常见的一种,郎中快速煎了一付解毒的药,再涂上金苓从花衣女身上搜到的解毒膏药,不出半个时辰,周延之手指上的黑色便渐渐褪去,只是人还在昏睡。

        “没大碍了,不过是今夜精力损耗太多,所以睡过去的。”郎中解释道,大伙也都放下心来。

        安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可心里还有另一件事。

        那边,滕衣还要帮着父亲处理寨中事务,先行一步,金苓则送郎中出门去了。安隐见周延之无碍,便走出房间,看到那个女子站在廊下专注地看着院中花树。

        “乔师姐”安隐酝酿片刻,说出了这个许久没有用过的称呼。

        被称作乔师姐的女子转过头来,平静地道:“我姓江,不姓什么乔。至于什么师姐不师姐的,我也当不起。”

        安隐旋即想到了这些年来围绕着乔君师姐的那些风言风语,他到底年轻,脱口而出:“师、师姐,你真的是无虑城的人吗?”

        对方没说话,只是看着安隐的脸点了点头。

        “”安隐一时见梗住了,心中有太多疑问,偏偏他笨口拙舌,此刻一句也问不出。

        女子平静地道:“若没有别的事,容我先行一步。”

        安隐虽迟钝,却也知此刻万万不能让她抽身离去,赶紧上前道:“师姐,许久不见,庄里大伙都很想你。”

        他这话半真半假,当初一同习武的伙伴如陆绣绣、曹珍等确实都挂念着乔君师姐,可在更多人看来,乔君在庄中便默默无闻,她的消失更令人疑窦丛生。更不要提传闻中,她竟然是无虑城城主之女,那个与扶稷山庄素来不睦的无虑城。

        至于那些后来入门的弟子和当年年纪尚小的弟子们,因为乔师姐走后,知情人都十分有默契地不再提她,因此“乔君”的名字对他们来说更是陌生。

        “乔师姐”看了安隐一眼,问道:“陈丹女侠这几年身体可还好。”

        “师父这几年很好,她总挂念着你。”安隐老实答道。

        若说山庄中这些年还有谁会偶尔提起“乔君”,那便是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师父陈丹了。

        “一日为师则终身为师,我管她姓乔还是姓江。”陈丹一叉腰,“不认我我也不勉强,求着当我徒弟的人数不胜数。可只有一点,她若真不认我这师父了,需得本人到我面前把话说清楚,到时候我绝不强留。”

        听完安隐转述的师父所说之语,“乔师姐”终于有所动容,她垂下头低声笑了笑:“是我对不住她老人家。”

        安隐连忙道:“师父今年又收了一男一女两个徒弟,可她说他们俩只能排老三老四,大师姐还是你。”

        “嗯。”

        本以为能说得对方心动,没想到师姐反应如此冷淡,安隐局促片刻,问道:“师姐,你为何会千里迢迢来这里?”

        “乔师姐”敏锐地抬头看了他片刻,方才道:“无事就不能出来逛逛么?”

        一句话把安隐堵在那里,叫他不知该怎么接话。

        正当安隐苦思冥想如何绊住师姐时,滕衣和金苓如天降救兵般出现,滕衣热情地挽留“乔师姐”留宿。

        “今夜寨中出了大乱子,只怕客栈也要热闹一整夜,哪里睡得好?女侠若不肯留在我们家,我只当你瞧不起我。”滕衣热情地道。

        出乎安隐意料,“乔师姐”微笑着应了下来,“我跟金苓姑娘一路搭伴、互相照应,若滕衣姑娘安排住宿,烦请让我们住一处。”

        于是,“乔师姐”今夜就在滕家宅留宿,安隐放下心来,也在滕衣安排下住在周延之隔壁。这一夜,安隐时而烦恼师姐之事,时而担心师兄蛛毒复发,未曾安眠。

        那边,金苓也是一夜浅眠,天刚蒙蒙亮,她便醒了。刚起来便看到江夜筝已经坐在桌前,借着铜镜反射的微光梳头。云滇这里天亮的本就早,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便起来了。

        金苓穿戴好,走到江夜筝身后,接过她手中的木梳,为她梳理一头青丝。

        二人沉默片刻,金苓自言自语道:“这头发真是养得好多了。”

        江夜筝微笑:“可不是么,刚回家的时候,这头发简直像枯草。”

        “是啊,当时真是把夫人心疼的要命。”

        三年前,独孤月与爱女团聚,经过重逢的狂喜后静下心来,她才发现宝贝女儿这些年过得很不好。虽说她漂泊在外多年,独孤月心里也有底,但看着女儿瘦骨嶙峋,脸上隐约有烧伤的疤痕,脸色憔悴,连头发都又干又黄,还是让她难过的几乎落泪。

        回到无虑城后,独孤月索性抛开手头俗务,一门心思陪伴照顾女儿。如此悉心照料下来,也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将江夜筝的气色调理的略好些。

        江夜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嗯,所以看到娘那么伤心,我心里就想着以后一定要好好过活,别再让她为我难过。”

        金苓笑了,替江夜筝别好簪子,问道:“大小姐,我估摸着今日白石寨就要审昨天捉住那批人了,要不要探探消息?”

        “那是自然。”江夜筝道,“我昨夜才在他们面前现身,毕竟算陌生人。你与他们相熟,还得劳烦你出面了。”

        “那是自然,包在我身上。若他们真要审昨晚那批人,我找个理由把大小姐也带去瞧瞧。”

        二人商议完毕,金苓自有事务要打理。江夜筝穿戴整齐,出门看看滕家宅中情况。谁知她刚走出去没多远,早已有人等在院门口。

        看来周延之没什么大事,他虽面色仍有些发白,但身姿挺拔、目光清亮,显然是早就在此堵人了。

        江夜筝顿觉烦躁,此人可不像安隐那么好打发。

        周延之站在原地,紧紧盯着江夜筝。被他盯得难受,江夜筝勉强向他略一颔首,只当他是个陌生人,准备直接走开。

        刚抬腿,周延之自然而然走过来挡住江夜筝的去路。

        “你心里还是很生我的气。”周延之道。

        一听这话,江夜筝只觉胸口一股气乱窜,刺得她五脏六腑如针扎一般。

        江夜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你还知道什么?”

        周延之进一步道:“你心里有许多委屈和怨气,有对我的,也有对扶稷山庄的。将心比心,若换作我,也会心里有怨。可你也清楚,整件事的前后关窍,当年我确实不知。”

        听到此处,江夜筝转身便走。

        周延之眨了眨眼,没料到对方是如此反应,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过去的事情你我无法改变,可你心里的结总要解开,这样今后你我才——”

        “今后?今后如何?”江夜筝停下来,转过身直勾勾地看着周延之。

        周延之自然能听懂她话里的不悦之意,但他毫不犹豫地道:“你我虽已分别三年,却是正经过了明路的夫妻,我说今后又有何不对?”

        江夜筝面色阴沉,有如铁石。她只能暗自宽慰自己,此次出门有要事在身,容不得自己跟此人耗下去。

        江夜筝随即冷笑了一声:“我若是再信了你,还不知要被你骗成什么样?”

        周延之眉头一皱:“你这是何意?”

        江夜筝毫不退让,紧逼上前低声道:“你方才提到‘当年的关窍’,除了我还有谁知,你为何又一付深知其内情的模样?你分明就是查过当年之事。”

        “那又如何?”周延之马上道,“我妻子突然变成了别人家的姑娘,乔君则另有其人,我还不能去查了?”

        江夜筝咬着牙道:“你既已清楚真正的乔君另有其人,那又何必再来烦扰我,找她去便是了!”

        一听这话,周延之本就没有血色的脸越发雪白,他顾不得许多,手臂一伸拦住江夜筝的去路:

        “好没道理,当年之事如一团乱麻,我也不过一知半解。若要解开一切,非得寻着真正的乔君不可。”

        “谁拦着你了,去寻便是。”江夜筝口上说着,心里却有些懊悔,今日本就不该跟他多做纠缠,反把自己说的火上头来。

        “找人是找人,你我之间则是你我之间,这是两码事。”周延之道,“若能寻到真正的乔姑娘,无论如何扶稷山庄都会给她一个稳妥的交待。但你我之间绝不会因她而改变分毫,我心里早就”

        说到此处,周延之戛然而止。江夜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看到乌老夫人拄着拐杖,滕衣陪在她身边,正一脸玩味地望向二人。

        乌老夫人反比几个年轻人机灵,笑咪咪地向二人点了点头,然后胳膊肘杵了滕衣一下。

        “两位恩公,我父亲已经去议事厅啦,今日寨中还有好几个老人都在。不知二位可否赏脸,一同去商议要事?”滕衣连忙打圆场。

        江夜筝点头道:“两位请先行一步,我与金苓姑娘汇合后便一同过去。”

        说完,她便匆匆离去。

        周延之与滕衣等人更熟络些,自然与二人同行。他一面走着,心里还在想着江夜筝的事。但听到滕衣说起乌朗似乎清醒了些许后,他便将心思重新挪回昨夜发生的事情上。

        就这样一路思索着来到了滕家主厅,一进门,便发现人到的十分齐全。

        滕颂一见周延之便满面笑容,十分热情地将他和乌老夫人一同请到自己身旁坐定。

        周延之在安隐旁边捡了个位置坐下,师兄弟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正襟危坐,看来今日多半能探到些有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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