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难以放弃
费少仁在众人面前输给乔君，自觉抹不开面子，遂涨红了脸指着她怒道：“你使诈！谁许你动手点穴的？”
还没等乔君答话，下面的陆绣绣叫道：“凭什么说她？你还不是对着人家用脚踹？”
周智迁上前：“本次比试虽要求众弟子须以剑应战，却并未说明不可以拳脚相斗。输就输了，不可大声喧哗。”
费少仁本就自知理亏，又见周智迁出面发话，不敢再叫嚣什么，恨恨瞪了乔君一眼便匆匆退下。
乔君抹了抹汗涔涔的额头，只觉双腿发软。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居然连胜两局，这也太好运了吧？
下场时跟陆绣绣走了个对脸，乔君小声道：“谢谢。”
接着，她也不敢听对方答了什么，转头就走。
周延之和陆珩也站在一旁，乔君用余光瞥了一眼周延之，想知道他对自己的表现是否满意。可对方一脸平静，看不出端倪。
乔君赶紧收回目光，却听到周延之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一句：“擦一擦剑柄。”
她低头一看，发现手心全是汗。
独自在树荫下平复了片刻，乔君这才打起精神。她忽地想起方才与费少仁对打之时，脑海里有个女人在唤一个人。那个人名字是什么来着？乔君低头想了想，却全无印象，只以为是自己记错了，于是把此事抛到脑后，走到告示牌前细看比赛安排。她打完两场又休息了一会儿，这段时间已经有不少人赛出了结果。乔君认真地看着各个弟子姓名，忽然之间脸色就变了：
“老天爷呀。”
按照名单上的安排，自己下一场的对手就是宋泽光。乔君慌忙回头，看到宋泽光在场边打坐，绝望地意识到人家已经有内功根基了，而自己连入门剑法都练不明白。
下一场时间很快就到了，这一把乔君来到了庄主周智远所在的半场。
她心中七上八下的，连续两场已经耗费了自己不少体力，直至现在呼吸也不均匀，而对面同样赛程的宋泽光却面不改色心不跳。
二人提剑各自上前一步，宋泽光向乔君行礼：“乔师姐，请赐教。”
“宋师妹，请赐教。”乔君轻咬了一下舌尖，强自镇定下来。
因为宋泽光在，许多弟子都凑了过来，周延之也在看。负责给周智远唱名字的汪若华有些担忧，她平日也与宋泽光对练过，乔君无论如何都不是她的对手，只怕要止步于此了。
周智远看着眼前两位跟扶稷山庄都算是沾亲带故的少女，心想今日就看看究竟是谁更胜一筹吧。
“开始！”汪若华喊道。
两位女弟子同时持剑而动，从交手的那一刻开始，乔君便知道宋泽光用了短短半年的时间已经超越了山庄大部分弟子。虽然基本功还不及汪若华等人扎实，但剑法轻灵飘逸，假以时日，必定是个逸才。
两人对打了十几招，乔君已露出下风，而宋泽光却仍似闲庭信步。一旁观战的周延之皱了皱眉，这下不妙，宋泽光甚至没用全力来跟乔君对打。
在周延之看来，宋泽光的剑法并非没有漏洞，她毕竟入门时间短，很多地方还没有吃透。奈何仗着一股子灵气，反应又机敏，已经让乔君乱了阵脚。
他甚至有些后悔，平日不该端着架子等乔君来请教自己，若拉着她多多对练，今日她们之间孰强孰弱还真不一定。
两人又对打了十来招，乔君已然强弩之末。宋泽光早已从卫夫人那里听说乔君与周延之有婚约，因此有心在大伙面前证明自己，便突然加快出剑速度，逼得乔君别无他法，节节后退。
这厢，乔君心里如烧开了的锅。上一场她靠着费少仁的漏洞和大意轻敌赢了，这一场宋泽光绝不会给她这种机会。对方每一剑都是又快又稳，绝不轻易冒进，也不给乔君任何喘息的时机。
剑锋密集如雨，乔君勉力支撑，她的眼睛几乎要看不清宋泽光的攻势了。
一片雪在乔君眼前飘落，她怔了一下，宋泽光立刻持剑想要打落她的武器。剧烈的头痛又来了，乔君勉强让自己清醒过来，反手拧了个剑花挡住宋泽光这一剑。
乔君一阵阵的犯恶心，她固然可以主动停下来结束这场比试。可是她不愿意。
从一开始乔君就知道自己多半要输掉这场比试，可她还是不愿意认输。
宋泽光自然也看出来自己的对手越来越落到下风，直接一招“归泉式”彻底封死乔君的退路。然后足尖轻点，疾步上前，趁着乔君门户大开之时一剑刺向她。
乔君此刻头痛欲裂，纵然知道宋泽光的动作，却终究晚了一步，被她逼得踉跄几步半跪在地上，右手依然持剑挡在胸口，可宋泽光的剑尖却只差几厘便可刺入乔君的喉咙。
场上十分安静，只有乔君的粗喘声，她左手拼命揉着额头，另一只手还执着地捏着剑挡在胸口。宋泽光站在她面前，连一丝头发都没乱，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手下败将。
周智远点了点头，宣布：“宋泽光胜出。”
“乔师姐，承让了。”宋泽光向乔君拱了拱手。
“献丑了，宋师妹。”乔君小声道，却没有站起来，她的头太疼了，疼到她甚至没心思为输给宋泽光而失落。
宋泽光不知底细，以为乔君在装病，连忙收回剑半跪在地上一脸歉意地道：“乔师姐，是不是我刚才不小心误伤到你了？是我不好，请师姐责罚！”
说着便双手将自己的剑奉上，意思是任由乔君处置。
“不，不是。”乔君连忙丢开自己的剑，不停地向宋泽光摆手，“只是有些发晕。”
这时汪若华和周延之都跑过来查看乔君的情况，宋泽光仍旧一脸愧疚：“比试之前乔师姐尚且神采奕奕，比完了身子如此不适，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这叫我如何过意的去？”
汪若华把乔君扶起来，一边安慰宋泽光：“别担心，方才大伙都看见了，你们对打时都很有分寸，乔师妹大约是连赛三场有些疲惫了。”
“对，宋师妹你别担心，与你无关，怪我自己，这体格有时就是不中用。”乔君也自以为头痛是以前的病根引起的，所以也跟着安慰宋泽光。
汪若华看乔君一张小脸干黄干黄的，也有些怜惜她，轻声道：“还不舒服？要不咱们去跟师父告个假，找郎中看看。”
乔君本就为自己的羸弱感到羞耻，一听汪若华这样说，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没事的，大师姐！我自己身体我心里知道。下去坐一会儿就好了。”
“好，难受可别忍着。”汪若华说着便打算扶乔君下场。
“稍等。”周延之赶上来拦住两人，他细细打量了一番乔君的脸色，然后快速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背，“莫不是发热了？”
汪若华明白他的意思，用手摸了摸乔君的额头，然后道：“倒也不烫，大约是累着了。”
周延之对二人道：“大师姐，让她回房歇一会儿吧。”
“不用！”乔君赶紧回答，看到周延之不解的目光，她解释道，“我我怕错过那个那个名单。”
周延之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没再说什么。
汪若华扶着乔君下了场，宋泽光捡起自己的佩剑，一脸愧疚地走到周延之身旁：“都是我不好，乔师姐身子骨那么弱，我还直愣愣地跟她打。”
周延之平淡地道：“这又不怪你，擂台对战，本就应当使出真才实学，方是尊重对手。更何况，你方才也没尽全力，她就是身子弱些，与你无干。”
宋泽光又是惊喜又是惭愧：“师兄果然好眼光，竟然被你看出来了。”
周延之转头看宋泽光，只见她皮肤白得透明，泛着健康的光泽，更因为方才的打斗微微透着粉红，如雨后芍药般清新妩媚，心中不禁想到那家伙要是有宋泽光一半的健康体魄，也不至于如此让人操心了。
宋泽光看到周延之一双星目紧盯自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落落大方地朝他笑了笑。
说快也快，今日的试炼刚过午正便结束了。众弟子无论输赢，都聚集起来，满心紧张地等待着最终结果。
周智远和周智迁商量了一会儿，便开始宣读今年通过试炼，正是成为亲传弟子的名单：“今年通过试炼的弟子有这几位——孟兴安，万洪，董昂和宋泽光。”
这四位确实是今年的佼佼者们，未通过的弟子们都打起精神祝贺他们，尤其是宋泽光，是四位中唯一的女弟子，也是最年少的一位，可以说是受到了所有人的瞩目。
如果说以往大家就把她当作一个漂亮聪慧的年轻女弟子，从今日开始，便更要对她另眼相待。
曹珍跟身边的赵自明说道：“再过两年，只怕又是一个若华师姐了。”
赵自明话不多，听到曹珍这样说，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不止。”
接下来便是分派师门，周智迁挑走了董昂和孟兴安，而万洪和宋泽光便自然而然归到了庄主周智远门下。
乔君远远地坐在树荫下，一脸渴望地看着满脸喜色的四名新入门的亲传弟子。过了一会儿，她才低下头，觉得头痛似乎轻了些。
她想，这是不是个预兆？预兆着着她不会留在扶稷山庄。
花费大半日时间，试炼终于结束，各弟子领命各自散去，回到房中或心有不甘或继续加练。
乔君回到西苑，呆呆地坐在正方门口的台阶上发愣，就这么错过了饭点，却也不觉得饿。
不知过了多久，乔君只觉得眼睛被正午的太阳闪得发痛，她这才站起来，拖着无力的双腿去伺弄院子里打蔫的茉莉花。
正当乔君拿着小铲子费劲地铲土时，一双干净的靴子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不用说也知道，会在此时出现在此地的定然只有周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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