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魔鬼三角区
“To be or not to be ？这个重要吗？” 洛伦滋张开双臂迎向走出座舱的沃格尔。
“确实如同您所说的，没了那副臭皮囊的约束，感觉更自由了。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 沃格尔说。
这里是洛伦滋按自己的喜好布置的会客室，像一个中世纪的古堡，光线晦暗，巧妙地利用光与影的关系，营造出一种深奥的氛围。达•芬奇《最后的晚餐》的巨幅壁画占据了整整一个墙面。
“有什么担心您尽管说。” 洛伦滋微笑着说
“虽然我们的灵魂是自由的，但是，我们大脑的安全还是受制于人。”
“放心好了，亲爱的沃格尔。我们的大脑都保存在绝对安全的脑库里，可以经受住核爆的威胁，比纽约的地下金库还安全。”
“问题是，保护脑库的那些人绝对可靠吗？他们为什么要为我们效力？”
“贪婪和恐惧。” 洛伦滋说：“这些我都设计好了。脑库的守卫者死后可以加入我们的行列，而背叛，将立刻遭受到其他守护者的死亡报复。当然，等您的脑控机器人试验成功后，我们将建立一支脑控机器人军团来保卫我们的脑库。”
“机器人行动还是受限，我们该研制攻击型脑控无人机了。”
“脑库所在的区域，不能收发卫星信号，无法使用无人机。“
“不能收发卫星信号？那是一个什么区域？”沃格尔不解地问。
洛伦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笑了笑说：“不能急，亲爱的沃格尔。不应该过早地惊动这个沉睡的世界，在我们有能力完全掌控这个世界之前，还是要尽量依循现有的社会运行法则行事，让一切都发生得跟我们不存在一样。”
沃格尔察觉到洛伦滋对自己最近几次的报复行动有所不满，可又不甘心就此放弃，便说：“好吧，我会尽量小心的。”
沃格尔离开后，一个短发虬髯，身披托加的男子从《最后的晚餐》画面上飘然而下，来到洛伦滋跟前，阴沉着脸说：“这个家伙不可靠。算法一直不肯交出来，成天只想着复仇。我已经把许愿树那个愿望的投注人和执行人名单给他了，他还不罢休，一直跟我打听关于撒旦之眼的事，非要找到策划者实施报复。我怕他会坏了我们的事业。”
“安德鲁，耐心些。” 洛伦滋收起脸上的笑容，想了一想说：“他现在的处境，也只能依赖我们了。算法我们不能急，越急越被他拿捏着。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地研发好脑控机器人，建立完全由我们掌控的脑控机器人军团。沃格尔说得对，现在这些守卫者的忠诚度，做不到100%的绝对可靠。”
“魔币和许愿树也很重要啊，您不是说过，最强大的武器是人心，是人的欲望和恐惧的本能吗？这些年，我们整合暗网的力量靠的就是魔币和许愿树，为了满足他复仇的欲望，我们承担了牺牲信誉的风险。”
“安德鲁，此一时彼一时。当年我们只能活在虚拟的元宇宙中，无法直接影响现实世界，我才构建了魔币和许愿树这个欲望和能力的交易体系，间接地施加我们的影响力。现在，有了脑控机器人，我们可以直接从元宇宙中走入真实的世界里，跟这个世界里的其他人没有多少区别了。如果有的话，就是肉体与灵魂的分离，我们可以随意选择自己的肉体，免除生老病死之忧。所以，沃格尔现在对我们来说还很重要的。”
“明白了。”
“看好博克斯公司的脑控中心。沃格尔外出试验的时候，你最好亲自跟着，别让他胡来。”
“蜂鸟的脑控中心呢？”
“那个没事，可以让他用。”
庄若龙跟表哥通过话后，和巴颂把几件事梳理了一下。如果在山上追杀沙吉的人，跟奥姆诺伊泰拳馆的拳击教练都是博克斯公司出品的机器人，那么，沙吉面临的，就是跟Y国赛车手同样的报复。联想到沃格尔与沙吉母亲的出走，事情就更加清楚了，沙吉受到的威胁与沃格尔的死亡事件有关。沙吉以哈曼丹的身份频频在元宇宙中出现，难保他与许愿树的那个愿望无关。
庄若龙和巴颂把沙吉从床上叫起来，带到门外盘问。沙吉毕竟是个孩子，今天白日见鬼，吓了个半死。庄若龙和巴颂才问了几句，沙吉就承认了，自己就是那个“杀死沃格尔”的愿望发起人。庄若龙和巴颂把相互看了一眼，知道事情严重了。
正好在这个时候，坤普拉素做完晚课，招呼客人们到自己的修行精舍里说话。精舍里干净整洁，燃着檀香，坤普拉素招呼客人在蒲团上坐下，让沙吉在一旁茶水伺候着。
落座上茶后，坤普拉素才缓缓地说：“听说今日小儿遇险，是二位出手相救的，在下感激不尽。刚才杂务繁忙，来不及感谢。现在请二位进来，一来是正式表达谢意，二来也想了解一下小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巴颂把今天在路上遇到沙吉被陌生人追赶的事从头说了一遍，正打算说到许愿树的时候，庄若龙心念一动，用眼色阻止了巴颂，转头对沙吉说：“今天晚上的风有点凉，你去把门窗关好。”
沙吉看了父亲一眼，坤普拉素默许地点点头。待沙吉关好门窗，庄若龙压低声音说：“下面讲到的事情很重要，希望各位认真听我说。”
庄若龙边说边脱下外套，冷不丁往空中一扑，罩住了一只金色的甲壳虫，仔细看了一下，让沙吉找了个竹筒装进去，外面包上一层烧烤用的锡纸。
见沙吉父子不解，庄若龙解释道：“这是一只一直在暗中监视沙吉的小型无人机，普通的蚊虫遇到精舍里的檀香都会被驱离，它却自己跟了进来，我就觉得有蹊跷。这种无人机靠卫星信号控制，锡纸可以起到屏蔽信号的作用。现在我们说话，就不怕它监听了。”
坤普拉素马上就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听巴颂讲完缘由，并没有责备沙吉，而是陷入了沉思，
庄若龙又讲了从表哥那里得来的信息，最后说：“我们现在还无法判定这一系列死亡事件的幕后袭击者是谁，在彻底消除威胁之前，沙吉应该被保护起来。”
巴颂说：“卫星网络覆盖全球，无人机和机器人随时都会出现，就算躲在山寨里也不安全。”
坤普拉素半晌才说：“如果幕后袭击者是利用卫星网络操控袭击行动的话，有一个地方或许是安全的。”
庄若龙和巴颂互望一眼，几乎同时说：“魔鬼三角区！”
魔鬼三角区地处T国和另外两个国家的交界处。三国之间一直存在着边界的纷争，为了避免战争误判，在联合国安理会的干预下，三国各自将军队后撤，形成了一个三不管的缓冲带。三国边境形同虚设，这里很快就成了走私贩毒者的天堂。被毒贩盯上后，这个三角区逐步发展成全球最大的毒 品种植与合成中心。为了躲避政府军的空中监视和无人机追杀，毒贩们在这里构建了规模庞大的电磁结界，可以屏蔽卫星信号，是所有依赖卫星导航飞行器的飞行盲区。而被庄信贤形容为“乱过乱葬岗”的景嘠邦的一部分就在其中。
“我的好友罡珠仁波切就在景嘎邦，他是一位道行高深的转世活佛，十几年前在那里开办了一所乡村学校。明天我就把沙吉送去他那里。”坤普拉素不急不忙地说。
罡珠仁波切也是脱网者运动的主要倡导者之一，庄若龙和巴颂早就希望拜访他了，只是一直不知道他的下落，得知他竟在魔鬼三角区，便决定明天随坤普拉素父子一同去景嘎邦。
晚上，庄若龙把捕获到金色甲壳虫无人机的事告诉了表哥阿列克斯。阿列克斯说：“我们在其它国家也发现了这类微型无人机，仅凭这个还无法与犯罪行为联系起来，除非找到操纵这些无人机的控制后台。”表哥说。
“通过这些无人机可以找出背后的控制人吗？”
“从你捕获的无人机外观看，像蜂鸟公司的出品，具体的还要看发送的信号编码。而实际操控者是谁，实在无法界定。那些机器人拳击教练也一样，属于脑控机器人，我们无法判定背后的操控者，除非立法强制使用者和被使用的智能设备绑定在一起。”
“那么说，就算我们捉住了这些微型无人机也没什么用咯？”庄若龙有点沮丧地说。
“回去你把这个微型无人机交给姨夫，对案件侦破多少还是有价值的。”
结束跟表哥的对话后，庄若龙又接通了妹妹若琪，将自己要去景嘎邦的计划告诉了她，让她转告父母自己还有采访工作没有完成，过几天才回去，非必要不要说自己去了景嘎邦，主要怕父母担心。若琪答应先帮哥哥保守秘密，叮嘱他注意安全。
“对了，我参与设计的那个吴哥王朝探险项目开始内测了，我搞到一批内测名额，免费的。你朋友哥萨克人和酸酸的探险婚礼，就安排在吴哥王朝，我给你发邀请卡了，到时记得来参加啊。”
“OK。”
公元1181年，阇耶跋摩七世治下的吴哥王朝发展至最高峰，版图包括现今整个柬埔寨、部分泰国、老挝、缅甸及越南。吴哥王朝的国都素可泰城呈正方形，每边长3公里，由八米高的城墙护卫着，王族和僧侣住在里面，普通百姓住在城外。素可泰城有四个很大的城门，百姓经常成群结队地进城观看国王点蜡烛和燃放烟花。城门夜闭早开，狗与受斩趾刑的人不得入内。
斯捷潘、安吉拉、芙蕾达、千穗里等四人，经过两天的努力，一路通关，穿越热带丛林，终于来到素可泰城下，城墙用石头砌的非常密实坚固，没有杂草，没有女墙。远远望见城门上有五个大佛头，都面朝西方，中间的佛头，还是用金泊装饰的。
这天恰逢洒红节，素可泰城附近十里八乡的百姓都汇聚到城里的寺庙祁福，摩肩接踵，热闹非凡。沿途还有不少狂欢的民众向他们这一行人泼洒红粉。千穗里向其它三人解释洒红节的来历，传说古代有一个国王希兰卡亚西普生性残暴，而他的王子普拉拉德爱护百姓，受到百姓拥护。王子对父亲的专横跋扈表示了不满，于是父王大怒，让不怕火烧的公主霍利嘉抱着王子跳入大火之中，准备把王子烧死。然而事与愿违，霍利嘉被烧成灰烬，普拉拉德却因为毗湿奴的保护安然无恙。百姓们为了庆祝，便向小王子身上泼洒红颜色的水。洒红节便由此而来。
环绕素可泰城，有很宽的护城河。护城河上架有石制的大桥，连接着各个城门。桥的两边有五十四座石塑的神像，就如石头将军，一个个面目狰狞，手里都抓着一条七头蛇。千穗里继续介绍说：“众神这是以蛇为绳，搅动乳海，以求长生不死药。城里的有座金塔，塔上住着条九头蛇精，那也是我们这次探险旅行要完成的最后一个任务。”
根据古老的传说，只有国王才可以进入这座金塔，国主的妻子也不能进塔。这条九头蛇精每天晚上见到国主，就要先和国主交 媾。到了二更的时候，才放国主出来和妻妾同睡。如果这个蛇精一夜不出现，国主的死期就到了。如果国主一夜不去金塔，就会有灾祸降临。
“我们的任务，是要杀死那条九头蛇精吗？”斯捷潘问千穗里。
“不，那条九头蛇精是该国的守护女神，杀死了她，这个国家会有灭国之灾的。我们是要趁她跟国王交 媾的时候，偷走她炼制的百合神丹。获得这颗神丹的夫妻，可以心心相印、白头偕老。”
“咦，那么老土的剧情你们公司也好意思设计出来。”安吉拉笑道，她是一个喜欢变化，享受过程的人，最反感什么天长地久之类的话。
“唉，婚礼嘛，在现代社会，本身就是一个土得掉渣的仪式了。”
“那我们现在就进城吗？”斯捷潘问。
“对，太阳落山之后城里要清场，除王族和僧侣之外，普通人一概不许逗留。我们先要在城里藏好，一更行动，赶在二更蛇精放国王出塔前完成任务。”
“可是，杰克和哈曼丹他们还没来呢。” 芙蕾达说。
“杰克他们现在应该还在景嘎邦，恐怕不能上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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