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会觉得自己很奇怪吧。
季浣躺在旅馆的床上这样想着。
床上用品已经找旅馆换过新的，鼻尖发霉的味道被淡淡的消毒水替代。
昨天发生的事情季浣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回想起最后自己莫名其妙的烦躁态度，季浣现在有些后悔。
毕竟前一天晚上人还帮过自己。
可自己也帮忙把他母亲送回了家不是吗？
甚至还有上次在水库……
水库！
季浣撩开被子直起身，水库那天遇到周惠的事情需要跟她的家人提个醒!
那天还好她看到，要是没看到呢？
季浣心中恐惧，思索片刻拿出手机准备给李平生打电话提醒一下。
季浣的手机通话记录干净。
最顶上就是昨天打过的电话，正准备拨出去，又停住。
……他们好像还没有熟到可以打电话的程度。
季浣点开短信，言简意赅地发了条信息过去。
她该提醒的都已提醒，李平生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会更加注意周惠的安全。
希望不会再发生跟母亲一样的惨剧。
叩叩叩——
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季浣诧异，这家旅馆老旧，老板在楼下前台，一般不会上楼，楼上平时只有一个客房阿姨打扫卫生，客房阿姨不是刚走吗？
季浣疑惑地开门。
刚发过短信的人凭空出现在门外。
最近气温下降，李平生白t外套上一件淡蓝色衬衣，头发长了一些，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李平生扬扬手机，迫切地问：“那天在水库边救下我妈的是你？”
季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对于李平生的问题只点点头。
李平生得到确定的答案，抬起另一只手上拎着的东西。
“那正好，谢礼。”
是个果篮，季浣没接。
李平生抬着果篮的手在半空等了很久都没人接，里面的女孩似乎刚起床，发丝凌乱，看表情还一头雾水的样子。
李平生向后扫一眼房间，看到暗红茶几上的照片，他脚步不自觉挪动几步。
季浣会错意，误以为他要进门。
长腿一拦，她双手抱胸警惕地看着李平生。
李平生错愕，对面的女孩眼神戒备，仿佛随时做好他要硬闯就打一架的准备。
李平生扬扬眉，好笑地说：“你的爱好是打架？”
季浣听出话语中的揶揄，也没生气，看人没有再进门的意思，也松懈下来，“反正不爱吃水果。”
李平生提着果篮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他只得说：“那吃饭？”
季浣抿抿嘴，表情又开始烦躁，语气变得冷淡，“不用！”
说完，她懒得费神与人纠缠，拉过房间门想合上。
一只脚反应迅速地迈进房门。
李平生单手撑住门，露出半个脑袋，无奈开口：“等等。”
季浣没听，抬起腿朝迈进来的那只脚踢过去。
李平生眼疾手快地缩回腿，同时撑住门的手用力一推，门顿时露出空隙。
他侧身闪进来，门在他身后砰一声合上。
季浣：“？！！”
季浣真被惹毛了，抬手朝李平生脸上挥过去，谁想李平生明显也是打架的好手，三下五除二，季浣双手又被禁锢住。
李平生笑了笑，说：“上次就想问，你是不是练过？”
季浣恼羞成怒地看着他，“是！你离我远点！”
李平生嘴角上翘，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不巧，我也练过。”
季浣垂眼看向箍着自己的双手，看出来了！
不过打不过不代表就任人欺负，她正想反击，李平生却适时松开手，捡起掉落在地的果篮。
歉道得十分有诚意。
李平生：“不好意思，我来跟你道谢，还有再谈一下工作的事情。”
道谢道得动上手了，季浣懒得搭理他，工作也一口回绝，“不去！”
李平生还想再说，季浣已经拉开房门，“谢意我收到，请！”
最后李平生空着手下了楼，人是没请过来，似乎还惹得人更不高兴。李平生摇摇头，对自己也是无语。
楼下的旅馆老板看到人下来，热心问：“怎么样？哄好你女朋友了吗？”
李平生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想起自己刚进来时不知道季浣的房间号，是跟老板说哄吵架的女朋友，才从老板那里得到的房间号来着。
他哂笑，“没呢，脾气好大，不好哄！”
季浣在李平生走后便把他带过来的果篮丢到门外。
暗红茶几上的照片对着床，但房间不大，门一开应该就能看见。
季浣将照片换了个位置，摆到了床头。
李平生提议的照顾周惠的工作，季浣是真的没兴趣。
虽然薪资的确开得很丰厚，但季浣暂时不缺钱，烧烤店那边还发了大半个月工资。
母亲给她留下的资产也不少。
季浣吃喝不愁，唯一需要愁的，是遇见得越来越频繁的李平生。
不清楚这人还会不会来，季浣觉得自己需要换个地方居住。
癞子那样的人她都不怕，但不知道为什么李平生却让她心里总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是恐惧他会对她人身伤害，而是一种很微妙的，跟他相处久了，会产生某种牵连的直觉。
这种直觉比人身伤害让季浣更加恐惧。
刚好旅馆今天也还没有续房，季浣拿出手机开始找新住处。
其他的旅馆距离水库太远，临近的倒是有好几个老小区。
但看入住要求，合同都得一年一签，还需要押一付三，季浣不清楚自己还会这样飘荡多久。
为了避免后期退租麻烦，她觉得还是不住老小区。
挑来挑去，最后季浣选出了最合适的一家青年公寓，这家公寓新开不久，看网上的图片装修很新。
季浣电话打过去预约下午看房，电话对面是个年轻人。
就是嗓子有点哑，说话听不太清。
季浣从他沙哑的话语中听出，公寓新开半个月，空房很多可以自由选择。
选择很多那就不怕挑不到合适的房子。
季浣在电话里跟对面定好下午看房时间，又问了详细的房型和价格，综合下来，各方面都还不错。
季浣没犹豫，开始收拾行李。
她从家里出来时是夏天，行李箱里的衣服没有几件，退学时的教材她全部留在学校没带走。
是以，等她把旅馆房间内的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收进行李箱后，发现行李箱还有小半空间。
合上房门，李平生带来的果篮还孤零零放在走廊里，季浣站在走廊半响没动。
许久后，行李轮滑过地板的声音在走廊响起，外面有阳光照进来，空旷的走廊里只有一只孤零零的果篮。
青年公寓在仄清支路上。
季浣站在仄清路时响起李平生坐在小李废品回收站说的那句话。
他说，他们还挺有缘分。
现在季浣觉得，是有那么一星半点儿缘分吧。
很快季浣再次踏上初次来仄清支路遇到那群混混的路，这次路上没有人喝酒打闹。
柏油马路两边是疏阔的树木。
绿叶已经变黄，午后的阳光穿透枯黄的枝叶落下，地上便多了很多斑驳的光影。
季浣踏上细碎的光斑，像一脚踩进了阳光。
青年公寓确实是新装修没多久。
外部环境看着比季浣预想中的还好，是栋五层小楼。
墙体刷着暖黄色的漆，朝外的窗户是白色的。
公寓办公室是独立的一个小房子，四四方方，顶上立着青年公寓四个大字。
季浣看着这字有点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她一时也想不起来。
没再多想，她站在小房子外敲了敲房门。
房门打开，季浣和里面的人四目相对。
李平生：？
季浣：！
画面似乎与早上的旅馆重叠，只是房门外的人已经对调。
李平生脸上是不可思议，季浣无语。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李平生身后跳出来个人影，沙哑的声音问：“来看房子？”
季浣看着人影身上的外套，里面露出的半个骷髅头。
她记起这人名字：羌子？
季浣一开始还以为是小强的强，直到后来认识烧烤店隔壁，烤鱼店的羌哥，才知道原来是羌笛的羌。
李平生听到羌子的话，扫一眼季浣手里的行李箱，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羌子正准备出门带季浣看房，李平生将他往身后一推。
“我去，你嗓子疼歇着吧。”
羌子：？
嗓子疼影响走路吗？
羌子觉得莫名其妙。
可李平生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拉过季浣的行李箱单手提进办公室，再合上门。
对上季浣疑惑的眼神，他解释说：“有几个房间在四、五楼，箱子重，看好房间再拿上去。”
季浣当然知道，但她疑惑的并不是这个，“我不租这儿。”说着进屋想拿行李。
李平生靠在门框，伸出一条腿横在门中间。
“看看，来都来了。”
两人对峙几秒，羌子见状砸吧出几分不同的滋味，敢情两人认识，怪不得李平生抢着带看！
不过，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看起来有些复杂啊。
羌子好奇地靠近李平生，在他耳后悄悄问：“生哥，前女友？”
李平生听到这个词，脸上肌肉抽了抽。
季浣也是一言难尽。
李平生一把将羌子薅进门，“闭嘴……吃你的药去！”
等他再出来，季浣已经先进了公寓楼梯间。
说得也是，来都来了，先看看。
季浣走在前面，李平生随后而至。
走到二楼李平生开口：“住高一点楼层还是矮一点？”
季浣：“高！”
李平生沉吟一会儿，带着人上了五楼，房门打开，大片阳光将房间照得耀眼。
房间里有一扇大的落地窗，季浣走到窗边，一眼就看到水流奔腾的水库。
她愣住。
这人是故意的？
李平生在身后数着这个房间的优点，声音落在空旷的房间，温润又带着几丝清凌凌。
很好听。
房间是一室一厅的布局。
进门是厨房，左边是卫生间，有一扇门隔开。
再往里是一个小客厅和卧室。
对着水库的落地窗就在卧室里。
季浣很不想跟李平生扯上任何关系，但她拒绝不了这个房间。
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这个公寓是你开的，还是楼下那个羌子？”
李平生犹豫片刻后，决定撒个小谎，“羌子！我只是偶尔过来帮他修修东西。”
季浣舒一口气，这样就问题不大。
房间看好，季浣表示满意，跟李平生下楼找羌子商量租金。
羌子提前收到李平生的微信。
更莫名其妙，老板就在身边，为什么要找他一个过来蹭吃蹭喝毫不相干的人商量租金啊。
不过他来不及细问，季浣和李平生已经推门进了办公室。
羌子拿出租房合同，照着网站上的定价报给季浣。
季浣一口答应，爽快地签了合同。
趁着季浣埋头看合同的功夫，羌子用眼神询问双手插袋一副事不关己的某人。
某人压根没给他眼神，盯着季浣签完合同后，示意羌子过去收合同。
羌子虽然不明所以，但现在也不好多问。
合同签完，李平生和季浣各自松一口气。
然后李平生主动请缨要帮她把行李箱提上去。
季浣拒绝：“不用，我提得动。”
李平生跟没听见似的，拿起行李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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