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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魂判长芜琴


三十年前,临县魂判多有抱怨,说其魂判长不食人间烟火味,处事果断而情理绝,纷纷欲罢工。一众魂判长开会时提出,让其魂判长芜琴降生人间历劫,以行补缺之效。芜琴明白自己的缺憾,同意入世历劫,由魂判长苏延照看全程,以免发生意外。

        降生以后,苏延每有闲余时间,总去看望。但因途中遇见前世湾湾、陈玉舒两人,因解决其中案件不得不少些顾及芜琴。芜琴降生人间已经成年成婚怀孕。苏延再次看完她时,她的孩子已经一岁多了。

        芜琴转生是苏延安排的,他是她的上级领导。延说,芜琴,一旦转世全凭一个缘字,无人能够干预。

        芜琴点点头,转生。

        芜琴降生在城市里的繁华地,她是独生子女,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小时候,她的父母给她请私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上大学那一年,她离开出生的城市,在大学里认识了她的丈夫,金乐君。

        他们来自同一个城市,又是相同专业。在回家的路上经常碰见,久而久之就熟悉了。

        大二那一年暑假结束,他们坐上同一辆汽车。在车上,有一男子手上搭着一件衣服,他用衣服掩盖另外一只手,他把手伸进芜琴的袋子里。

        芜琴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金乐君就站到她的面前,把那小偷的手死死按住,芜琴才发现这个小偷想行窃。

        乐君喊道,司机,车上有贼,众人都把目光聚焦在那贼人身上。司机关了门,得乘客同意把车开进警察局。

        警察给芜琴录了口供,取下监控,并没有发现任何证据。又由于这次行窃未遂,留了口供就把贼放走了。

        金乐君怕芜琴不安全,所以每次出入都保护芜琴的安全,渐渐地日久生情,芜琴跟乐君就在一起。

        毕业以后,他们顺理成章结婚并且孕育子女,芜琴婚后不久就怀孕了。金乐君很珍惜芜琴,对芜琴也很好。他包了家里的所有家务,不用芜琴操心,怀孕以后,他对她更加无微不至。

        快要临盆的时候,也是他工作最忙的时候,芜琴就说让自己的母亲来照顾她,让他少一些担心。

        芜琴的婆婆却说她来照顾芜琴,芜琴的母亲本来不太放心,但是乐君的母亲实在太热情,而且拍着胸脯向芜琴的母亲保证一定能把她照顾好。芜琴的母亲也就很安心地放手让乐君的母亲照顾芜琴。

        怀孕满十月,肚子还不见动静,医生建议她入院催生,以免胎儿过大难生产,芜琴同意了。

        这一天乐君在外出差,芜琴就偷偷地跟婆婆商量准备衣服住院,并没有告诉丈夫她住院的事情,等一切准备就绪,再告诉他。

        芜琴把一切都准备好,婆婆帮忙拿着行李,跟她一起打车去到医院。婆婆一脸小白,似乎什么都不懂。

        芜琴行动还是利索,就跟婆婆说,要不你在一楼守着行李吧,我去办住院手续。婆婆点点头说,你去吧。

        芜琴跑到楼上找到医生,让医生写了入院说明,医生见芜琴一人,便叫来护士帮忙跟着一起走流程。交押金、量血压、验血、验尿、称体重。护士一边走,一边问芜琴的丈夫在哪里,怎能让她一个人自己办手续。芜琴没有回答,只是说,他在路上了。

        手续办理妥当,芜琴到楼下,跟婆婆一起把行李搬进房间。她问婆婆想吃什么,接着叫了外卖,并给丈夫打电话,说她已经住院。

        乐君说,他马上赶回来。

        打了两瓶催生针,芜琴痛得满头大汗。熬了一天一夜,还没开两指,这时候乐君也守在芜琴身旁。芜琴说要不然就剖腹吧,乐君跟医生交代情况。医生过来检查一下,最后把芜琴推上八楼手术室。

        芜琴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医生把一堆的文书给乐君签名,乐君没有细看,只想赶紧让芜琴生产,让她少受点苦头。

        那医生看见乐君那么快速,微笑着说“即使你签这么快,我也必须一项项跟你说明白。”

        乐君抛弃了以往的文雅,着急地说,“医生你们赶紧做手术吧,我都知道的,相信你们。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先保大的,不用出来问我。”

        医生耐心地说,“准爸爸,别担心。里面打麻醉试敏也要半个小时的。来,我跟你说一下里面的内容。”

        乐君没有心思听医生的话,只是看着手术室的门,恨不得里面生产受罪的人是他。

        乐君跟丈母娘说要剖腹生产,芜琴的父母马上就赶到医院,一起守在手术室门口。那一个晚上,站在手术室门口的人都焦虑不安,直到手术门打开。

        里面有医生出来,推着孩子,告诉外面的人看看孩子,这是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乐君问医生,“医生,我老婆怎么样?”医生说,没事,一会就出来。医生进去以后,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乐君的母亲说,“这么晚了,那么多人在也是无用,你自己在就可以了吧。”乐君没有心思想其他,就让母亲先回去歇息。他让芜琴父母也回去歇息,但是芜琴的母亲怎么也不回去,她说她要看见她平安出来。她坚决的态度,乐君也不好再劝说她。

        从那天以后,乐君的父母就再也没有在医院出现,乐君夫妻也因照顾新生儿而无暇顾及其他。乐君跟芜琴的父母轮流照顾芜琴。

        芜琴的父母白天上班,晚上照看芜琴,比起休陪产假的乐君更加疲惫。早中晚三餐都煮好带到医院给芜琴。只要自己的子女有需求,为人父母就必竭尽所能。成为母亲以后的芜琴,对父母也倍感感激。

        出院以后,芜琴由父母照顾,乐君的父母就像人间蒸发一般,之前的信誓旦旦化作幻影,虚无缥缈。芜琴的父母不计较,芜琴也不计较。

        乐君在外地工作,每周回来一趟看看芜琴。芜琴就是这样孤单地,没日没夜地照顾小孩。芜琴的父母白天上班,晚上才回家。芜琴也不懂得请月嫂来照顾自己,照顾孩子。有无数的白天,她都没有好好吃饭。有无数的日夜,她都无法睡眠,因为孩子哭泣的时候,作为母亲也很无奈。

        就这样,吃不好睡不够挨过了一年。这一年艰难的日子里,她的儿子就是她唯一的支撑点。而乐君要在外地工作挣钱养家糊口,他跟芜琴两人一起努力为他们的未来努力。

        芜琴孩子一岁庆生,乐君的母亲对这位孙子感到满意,瞧他那可爱模样更加爱不释手。

        她跟乐君说,让芜琴出去工作,让两老带小孩。小两口很是欢喜,毕竟芜琴工作能够减轻乐君的负担。再三考虑到乐君母亲能不能胜任照顾孩子,乐君的母亲拍拍胸膛说,她生了三孩儿,她一定是能够带小孩的。于是,芜琴就重新上岗工作,把带小孩的任务交给婆婆。

        一个月以后,乐君的母亲带小孩还算可以,就是小孩渐渐消瘦。芜琴也不好指责婆婆,毕竟婆婆没有义务要带孩子,照顾孩子是父母的责任。

        芜琴从来不过问小孩的事情,大家都说公婆带孩子,死不了就可以了。虽然有点心痛儿子,但这无奈之举。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一观念,害了小孩。

        现代人带小孩,总是离不开手机。有些爷爷奶奶照看孩子,采取放任模式。乐君的父母也是采取这样的方式照看小孩。

        那一天,小孩像以往那样哭闹着要去玩,芜琴的婆婆买了几个果冻,并哄着孩子说,乖乖听话就给果冻。

        虽然芜琴再三叮嘱不要给太多零食小孩吃,但是爷爷奶奶总是认为吃了也没有关系,一岁的年龄也可以吃任何东西。所以,奶奶就像往常一样,给孙子“违禁品”。

        只是,这一次没有以往那么幸运,孙子吃果冻的过程咽不下去,卡在喉咙里面。那果冻卡得他喘不过气来。

        爷爷在窗前看抖音视频,事发的时候还播放着抖音神曲“嘚、嘚、嘚嘚嘚、嘚嘚嘚、嘚嘚嘚”爷爷看得津津有味却完全没有注意到那边已经面红耳赤的孙子。

        奶奶从厨房里跑出来,发现异样,马上冲过去拍背部,一直拍不出来。她才开始着急地呼喊着老头打电话报警。

        老头一听呼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手上还拿着手机,刚想怒斥他们阻碍他看手机,才发现孙子已经从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有点要晕倒的症状,他马上拨打了急救电话,然后跑过去用双手抱住孙子的腹部,冲击。

        但是就是无法排出果冻。操作了十分钟左右,救护人员来到的时候,孙子已经渐渐失去意识。

        医护人员在现场采取急救行动,但是芜琴的孩子已经是救不了。

        所有的医护人员都觉得很可惜,这么小的孩子,还没有真正看过这世界的美好,就与世长辞。

        乐君的妈妈抱着孩子,看着丈夫,说“我怎么跟芜琴交代呀……”瞬间泪流满面。

        芜琴的孩子还天真无邪,没有恶念的灵魂是会走向往生。苏延看着芜琴的孩子离开却不能干预。这世上的分分合合,生离死别,他也看了两千年。似乎他应该会因此盲目,他却没有。每一次这样的场面,他也会很感伤。

        那天下午一点钟,芜琴像以往一样吃了中饭午休,电话铃声响起。芜琴的心突然绞痛,她似乎知道这通电话有不祥预兆。

        她的手机一直都是调开音模式的,公司里联系用的是微信,只有家里的人才会唤醒这手机铃声。

        她冒着寒汗,怀着忐忑的心接听电话,她甚至不敢先答应对方,呼吸也不敢用力。

        电话接通以后,对方也没有说话,只是听见婆婆的哭泣声。

        芜琴停顿了一下,轻声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电话那一端,是乐君的父亲。

        他吸了一口气,说,回家吧。停顿一下,语气深沉地说,小乐没了。芜琴听后感觉事情不妙,马上把电话挂断。她拿着手袋往家跑。回去的路上她给领导打电话请了急假。她不敢相信公公说的话,她的儿子那么可爱,那么乖巧。

        她打的士回到家楼下,小区的一切,包括她那座楼下,都跟往常一样。她匆忙的脚步走到楼下,停驻在门前,她甚至没有勇气开启这扇门。她深吸一口气,跟自己说,不会是真的,这大概只是一场恶作剧。鼓起勇气开了门,走进去,坐电梯。推开家门口那一瞬间,她看见她的儿子冰冷地躺在地上,了无生气。

        她嘴巴颤抖着说不出话,乐君的父亲在身旁说,家嫂,我们对不起你。芜琴已经听不见任何人说话,她跪在孩子身旁,轻轻地抱起她的儿子,“儿子乖,我们不躺地上,地上凉。”

        芜琴的婆婆不在家里,她自觉无颜面对芜琴。乐君也被通知了,芜琴在床上抱着儿子,不肯放手。

        一小时以后,乐君跑回家,打开门看见他的父亲坐在大厅沙发上,唯独不见他的母亲。

        乐君对着他的父亲说,“爸,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你跟妈不是在家吗?两个人照看一个小孩,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妈呢?我妈呢……”言语中表露出压抑的愤怒。

        乐君的父亲说,“对不起”除了这句对不起,乐君的父亲再也说不出其他话。听见乐君回家,芜琴才放声大哭出来。

        乐君的父亲也通知了芜琴的父母,乐君的父母也赶到家里。

        芜琴的母亲进门后就当着乐君父亲的面上,狠狠地掌刮乐君,指桑骂槐地说,不负责任之类的话。

        乐君的父亲默默转身离开,到楼梯口抽烟。

        乐君的母亲从那时候就不敢再到芜琴的家,甚至后来孙子的葬礼上也没有出现。

        小孩的后续事情都是芜琴的父母操办的,来丧礼的人都心照不宣,对小孩的死因避而不谈。

        芜琴的父母说,芜琴命苦,这个是她的劫,就是苦了孩子,还那么小。芜琴的父母希望芜琴可以重新振作,开开心心过日子。

        芜琴性格内向,不擅长与人倾诉,有心事只会放在心里,独自承受。有很多时候,苏延站在芜琴身旁,他都会想起她执行任务的时候,果断冷静,默默守护,用肩膀扛起所有。现在的她虽然已经转生为人,性格却一点也没有变。

        芜琴跟乐君各自上班,这件事似乎已经过去,谁也没有提起孩子,霎那间,那孩子似乎从来没有来过这个时空。

        苏延引领芜琴的孩子转生了,只是他不能告诉她,她的孩子在新的环境里过得很好。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一切似乎恢复平静。

        乐君的母亲跟乐君说想要搬回去,重新像以前一样,一家人相亲相爱。乐君说,他要问一下芜琴。

        乐君的母亲稍有不快,儿子的屋宇,她还有征得儿媳的同意。看在儿子的脸上,乐君的母亲才妥协。

        周五的晚上,芜琴做好饭菜,乐君从工作的地方回家。

        自从儿子过世以后,他们吃饭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边吃边聊。静静的,吃饭的时候甚至听见嘴里咀嚼的声音。

        乐君说,“琴,妈说想搬回来住。”芜琴一听这句话,嘴里的牙齿停止运用,停顿几秒,才恢复咀嚼。

        芜琴没有看乐君,就当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夹菜吃饭。乐君知道芜琴的心里,那件事是未完成事件,那道坎还没有过去。他就没有再提了。

        一周过后,乐君的母亲打电话询问情况,乐君支支吾吾,跟母亲说以后再说吧。后来乐君的父亲打电话给乐君,说,让他们过去煮饭给芜琴吃,让她感受家庭温暖,或许芜琴会早一点恢复过来。

        乐君有点犹豫不定毕竟他不在她身边,有多些人照顾她也是一件好事。乐君还是同意了,说下个月再搬过去。

        乐君当天晚上打电话给芜琴,跟芜琴说要不然让爸妈过去照顾她。

        芜琴知道乐君已经下定主意,她只说了一字“好”就把电话挂断了。乐君的父母重新搬回小区里,搬进芜琴的家。乐君也帮忙搬行李。

        那个周末,乐君的父母把所有家务都做好。他们说,儿子,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儿媳的。乐君看见父母一改前非,也就安心到外地工作。

        芜琴是没有放下她的儿子,作为母亲那种刻骨铭心,任何一位母亲都不会忘却。但是,这个世界上,人的身份是多样的,她除了是母亲,她还是别人的女儿,还是别人的妻子。所以,最大的宽恕不是原谅别人,而是放过自己。

        她放不下过去,但是她没有恨,也没有怨。本来以为自己无法面对那些害死她儿子的人,只是她能怎么办呢!那是她最爱的,深爱的丈夫的父母!

        当他们搬回去住的时候,当他们尽一切能力照顾她的时候,她就心软,还是可以接受一起融洽相处。

        只是,芜琴想错了。乐君回去工作以后,公婆才恢复原来的姿态。他们各自过各自的生活,没有什么煮饭等你下班吃,没有什么家务全都包,原来一切只是为了迷惑儿子。

        某天深夜,家公一如从前看抖音,芜琴再也无法忍受。她打了告状的电话,乐君却说他的父母不可能是这样的人。一个月过去了,芜琴吃不好,睡不好。

        那天,她终于不再忍耐,婆婆把她儿子的东西打包丢掉。芜琴下班回来,饭都没有吃,就跑到小区楼下,一个接一个的垃圾桶地寻找。垃圾站没有,她竟然深夜追到垃圾分类站那边,求工作人员让她找垃圾。

        她回家以后,把乐君父母的衣服打包扔到门外去。她把门反锁了,无论他们怎么呼喊,她也不理会。甚至叫来保安,把他们赶出去。

        婆婆说她无权这么做,那是她儿子的房。

        芜琴就在门内,说,“明天我就跟你儿子离婚,看看这房子归谁!”

        乐君打电话给芜琴,说,先让他的父母进门,有什么事情明天他回来再说。

        芜琴没有同意,只回答乐君,“把房子卖掉,一人一半。你放过我吧,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说完话就把电话挂断了。

        芜琴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好余生,就这样听着风听着雨,感受这世间万物之尘埃。乐君跟她,已经渐行渐远,彼此之间的维系,也就是仅存的那一丝日渐迷糊的记忆。

        次日早晨,乐君回来了。他把父母都接回原来的家,并向父母致歉。乐君的父母也没有其他话,就回了句,相信他可以处理好。

        乐君开启家里的大门,看见芜琴在沙发上卷着身体,头发凌乱,黑眼圈严重,明显是彻夜未眠。

        乐君进房以后,也没有说一句话。芜琴也没有说一句话。两人就像没有发生事情一般。乐君向公司请了一周的事假,芜琴去哪,乐君就跟到哪。

        芜琴把行李收拾好,准备回娘家。乐君这才开始着急地问,非走不可吗?芜琴说,我们分开冷静一下吧。她走了,他没有追。

        他静静地看着她拿着行李搭上出租车扬长而去。他在楼下站了许久,剩下他的落寞与孤灯。

        芜琴选择放下的当天夜晚,她就恢复前生记忆。她不是人间的芜琴,她是地狱魂判长芜琴。她已经完成人间历劫这件事,她要羽化登仙。

        该怎么离魂,该怎么从人间的芜琴变成地狱的芜琴,芜琴有点迷惘。现在的她无法看见苏延,也无法告诉他。

        接下来的几个月,她把所有的财物都转到父母的名下,并且到公证处立下遗嘱。

        这几个月里,乐君也去找过她,她也像以前那样跟乐君一起吃饭聊天看电影。只是现在的她再也不是以前的她。

        每一天清晨醒来,苏仁曦都会放下过去,打醒精神过日子,特别是盛邦转生以后。幸好盛邦留下了两名接班助手。苏延也天天不在家,连最爱的电视也不喜欢看了。

        突然手机群一直颤抖。她打开手机群,魂判信息群说,上级有命令,附近相邻的魂判没必要事件就聚集在以下地址。地址上显示是一家医院。苏仁曦服从命令,一起床就到那个地址蹲点。

        到了医院附近,碰见熟悉的几位魂判,以及之前见过面的上级魂判长—行隐。他拿着一杯咖啡,常人都没有办法看见他。

        苏仁曦走到他身旁,问,请问有什么事情发生吗?行隐找了一个石墩,优雅地坐在上面,用拿着咖啡的手指了一下医院顶部。她顺着他的指向望去,没感到什么异常。行隐再往医院上方的云朵指着。

        医院上方盘旋起粉紫色的漩涡,像极太阳落日余晖般的景象。景象异常,代表着上方有什么事情发生。

        行隐对下属们说,“如果上方云层变暗,我会生成结界,你们负责在外围保护结界,并且阻碍一些意志不足的灵魂被吸收。”话毕就消失不见了。

        行隐在的地方,苏延也在吧。仁曦这样想。为了避免尴尬,她还是做好自己的工作,不到上方添乱。

        苏延其实一直都在关注芜琴的动向。只要有好的时机,他就会约上两名魂判长,只要能量足够强大,芜琴在自愿的情况下,金蝉脱壳,达到离魂境界,回到地狱时空。

        芜琴坐在她儿子出生的那一座医院楼顶上,盘腿向东。她坐在边缘上,看着太阳升起。她闭上眼睛,等待东方紫色霞光的照耀。

        正在此时,苏延和行隐,以及另外一名魂判长腾空而上,他们看着芜琴,而芜琴看不见他们。

        他们把东方紫光的日月精华之光辉,传送至芜琴的□□上,芜琴顿时倍感温暖,瞬间灵魂从头顶支出,芜琴从楼顶一跃而下,恐惧彷徨皆抛出,直至接近地面,芜琴离魂成功。

        芜琴降落于苏仁曦的面前,芜琴说,“你们回去吧,我已经回来了,不会因怨恶化。辛苦大家了。”芜琴的下属都感到诧异,他们的领导也会有一天体谅他们的辛苦。魂判们包括仁曦在内,都各回各地。

        芜琴说,“你们也回吧,接下来我自己处理吧。”三位魂判长也各自离开了。

        芜琴离魂不久,医院的工作人员发现芜琴的尸身,经确认是绝食而亡,就打电话通知芜琴的丈夫。

        芜琴的丈夫赶到医院,看着芜琴消瘦的样子,跪在地上痛哭。他把她接回家里,并且通知了他的丈母娘。丈母娘一听完电话顿时就晕歇,芜琴的丈夫操办芜琴全程的身后事。

        芜琴一直都在,看着她前生的父母,看着她前生的爱人。除了感到对不起父母养育之恩以外,芜琴竟然没有其他内疚的心。

        人生短暂,聚散有时,只是有些人早一点,有些人晚一点,但是始终会在终点相见。

        头七那一天,芜琴给她的父母留了一个美梦,她让他们不用担心她,并且好好过日子。

        她的父母不久就被通知继承芜琴的遗产,也被通知即将再次成为父母。芜琴虽死,依旧活在他们心中。

        至于乐君是不是续弦,芜琴再也没有兴趣知道了,她是魂判长芜琴,她有她的使命。坐在地狱里的咖啡厅,苏延跟行隐、芜琴坐在同一桌子上。

        行隐说,“芜琴呐,为什么你转生体验人生那么久呢……害我想你想那么长时间。”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行隐总是以诙谐幽默的无赖风格待人。

        芜琴喊了一杯啤酒,“是苏延的过错吧,重色轻友的家伙害我在人间白白受苦。说好的看着我呢!”苏延苦笑,他无言以对,期间纠缠他命运的两人出现了,确实是他的过错。

        苏延看着芜琴,“我补锅了,你儿子的转生是我亲自出马的,投胎了一户好人家。”芜琴听见她的儿子下落,心里那根弦突然抽动一下。

        冷场几分钟,芜琴才反应过来。“是我对不起他,换一家好的当是补偿吧。来,干一杯。谢谢你们。”行隐非常抗拒地说:“大姐,我喝的是咖啡。”

        苏延勉强挤出笑容,问:“那你怎么会怀上孩子的呢?依照以往的历劫,是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毕竟我们在阴间时间太长,阴阳气息相差甚远。”

        芜琴喝了几口啤酒,“我也不知道其中缘由,如果不是他遭受灾难,我恐怕就回不来了。”

        魂判长都是在阴间经历千年的灵魂,阴气长盛,而后代大部分都是在阴阳调和的产物。魂判长历劫期间也是会产生后代,只是概率相对正常人类是低上一些。加之,魂判长历劫多数为了体验情感,在阴间时间太久,就不能与人间产生共鸣。个中缘由,全靠天地万物之维系。

        如果芜琴历劫没有任何疑惑的地方,那只能用缘分来解释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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