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都是假的
“你……”宋晚感觉自己的牙在打颤，他用力咬了一下舌尖才道，“你从哪里找到的。”
“你的那本乐理书里。”易景烁一字一顿，“不解释解释吗？”
宋晚在死一般的沉寂中垂下眼睛，轻轻扯扯嘴角，不紧不慢道：“解释什么？”
“他是谁？和你什么关系？你对他又是什么态度？”
易景烁的语调越来越高，他已经在极力克制，他现在只希望宋晚像以前一样靠过来，一边甜甜的叫他易先生，一边抱着他的脖子撒娇。
可宋晚却低低地笑了一声。
“易先生。”他睁着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眸，笑得漂亮又无辜，“这是我的私人事情，不方便透露。”
易景烁用力咬了一下后槽牙，恨不得将手里的照片立刻撕掉，宋晚大概也看出来了，伸手去拿：“易先生，把照片还给我吧。”
易景烁把照片举高，另一只手摁住宋晚的肩膀，冷言道：“先跟我解释清楚。”
宋晚没吭声，挣扎着要去拿照片，宋晚平时乖顺，可真惹到了也不好缠，易景烁几次差点被他拿到，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推开他。
宋晚没站稳，当即磕在茶几上，半个月前因为落水磕得伤叠加上新伤，疼得宋晚一下子没站起来。
易景烁怔了一下，想弯腰去扶，但宋晚猛地抬头盯着他，眼里的怨恨阴鸷一闪而过。
“宋晚。”易景烁觉得胸口漫上一阵又一阵闷痛，他深吸一口气，道，“你跟我说清楚，我们就像以前一样，我不追究了。”
“像以前一样？”宋晚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目光却是冷冷的，“以前易先生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癖好吧？”
易景烁攥紧拳头，沉声道：“你别太过分。”
“我怎么过分了？”宋晚恍然大悟道，“哦——我不听话了，不懂事了，所以你觉得我不识抬举，对吧？”
他在易景烁阴沉的目光中扶着茶几站起身，冷声道：“把照片给我。”
易景烁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信不信我当着你的面撕了？”
宋晚顿时扑过来，几乎和易景烁扭打在一起，可最终还是易景烁将宋晚完完全全压在地上，盯着宋晚愤怒到发红的眼睛，怒道：“你在跟我闹什么闹？就为了一张破照片，你疯了？！”
“你想听解释是不是？好啊，我讲给你听！”宋晚吼道，“我喜欢他！我喜欢他！你满意了吗——！”
易景烁只觉得耳边炸响了一道雷，劈得他心都裂开了，他掐着宋晚的脖子，恨不得将他当场掐死：“那、我、算、什、么？”
宋晚被掐得喘不过气，脸因为窒息憋的通红，他用力掰着易景烁的手，挤出一点点气音。
“你算什么……你，哈哈哈……”宋晚笑着，笑到一半又开始剧烈咳嗽，“那当然是……我算什么你就算什么啊……”
易景烁僵住。
宋晚趁着这个时间彻底掰开他的手，剧烈喘息了一会，才哑着嗓子继续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你为什么非要追究呢，这一年你睡我也睡得开心，我从你身上得到钱也高兴，你有什么不满的？”
“可是你说你喜欢我。”易景烁双手撑在宋晚耳侧，他看着面前这个完全陌生的人，一遍又一遍地喃喃道，“你亲口说你喜欢我，你送给我白玫瑰，你给我买礼物，你……”
易景烁的声音骤然停止。
他想起来宋晚跟他说他戴着眼睛更好看，想起来宋晚送给他的白色卫衣。
照片上的年轻人就是这样的装扮。
他也想起来宋晚在喝醉后抱着自己说很想自己，在神智不算太清醒的时候缩在自己怀里哭。
他以为是宋晚喜欢自己依赖自己，愿意对自己露出最柔软脆弱的一面，可实际上——
“那些话啊……”宋晚顿了顿，扬起笑容，“有些是哄你开心的，有些根本不是对你说的啊。”
——假的，都是假的！
“你把我当替身……”易景烁铁青着脸，一拳砸在宋晚耳边，“——你怎么敢？！！”
他易景烁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他有着令人羡慕的家世，念着最好的学校，拿着最漂亮的成绩，考上了优秀的大学。
易景烁被所有人簇拥赞美着长大，在大学时期遇到了自己的第一个挫折。
他的表白被何子樾拒绝了。
他苦苦追了何子樾近十年，可何子樾仍然不为所动，他太累了，一腔热情终究被磨灭，然后他遇到了宋晚。
这个人有着和何子樾年轻时相似的长相，还比何子樾更乖顺听话。
何子樾订婚了，易景烁自知他们终究没有可能，再去纠缠就太难看了，他已经渐渐放下了，他想和宋晚好好的在一起。
可为什么，宋晚也不愿意？
宋晚不是应该开心吗，不是应该激动吗？
自己以后会给他很多钱花，也会像对待恋人一样好好对他，他不应该高兴吗？
直到宋晚亲口说出自己不过是个替身，易景烁才猛然反应过来。
一个人怎么会对替身付出真感情呢？投入的一切都是想付之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情感。
他就像是一个容器，装住了宋晚想给照片上年轻人的一切。
这些，没有一点点是给他的。
易景烁不知道自己怎么平静下来的，怎么慢慢起身，将照片扔在地上，垂着带着点点血迹的手走出屋子。
门啪的一声关上，宋晚扶着地缓缓爬起来。
照片被揉皱了一点，照片上的年轻人穿着白色卫衣和浅色牛仔裤，眼镜在阳光下折射出金光。而十八岁的宋晚站在他的身边，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爱慕。
他小心的抚平，捏在手里小声叫着年轻人的名字：“温寒。”
“我今天二十了，没有人给我买蛋糕，也没人跟我说生日快乐。”
“这是我过的最糟糕的一个生日了，”宋晚的声音开始哽咽，“我讨厌这里，我想回到301那个小破房子，和你呆在一起。”
宋晚将头埋在膝盖里，颤抖着道：“我好想你，你带我走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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