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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白驳


走出许殊何的视线后,卜秋台调转方向,径直朝“最好不要靠近”的天机玄走去。等她达到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阴郁的天机林后露出玄天阁的塔尖,尖峭漆黑,像是直插漫天乌云的利刺。

        天机玄是个很玄妙的存在,甚至可以说是稀散,连“尊主”的位置都经常是空着的。天机玄是个绝对凭实力说话的地方,没有能让十八脉首领信服的主人,那就干脆不要主人,绝无世袭传承那一套充满着私心与懦弱的法则。

        自原宙之前的天机玄主人死后有五十多年,天机玄就一直是一座无主之崖,无数野心蓬勃者倒在了向那把墨玉珊瑚座攀爬的半山腰,不甘的血填涂了先尊主身后的历史,直到原宙用一把错道而行的“降殃”屠清了通往玄天阁的路,由天机使组成的巨网才走出了沉潜的命运,又浮出水面,重新收绞住所有江湖之人的心脏。

        与至高的尊主不同,大都佐是一任紧接一任的,将死的大都佐会挑选合适的人,用江湖首屈一指的敬畏诱惑其接过自己的角色,继续尽忠职守地维持着天机玄整体脉络的存在,静心等待一个用不容置疑的实力将这处黑暗的权与力巅峰收入囊中的人。

        原宙到死都没来得及废黜都雷音,所以都雷音仍是天机玄的大都佐,不管他配不配,不管别人服不服。

        卜秋台停足在天机林的边界线外,从怀里掏出一个墨玉扳指,举在手中,然后踏入了天机林。

        总是顷刻流泻的亮白刀影并没有出现,黑沉浓郁的树冠中露出了一个个戴银色面具的脑袋,空气安静得诡异,想必每一张面具后面都有一张困惑的脸。

        翎探下轻盈细瘦的半个身子,连声音都难得清醒了一些:“你捡的?”

        “不是,”卜秋台声音沉稳平静,“原宙是我杀的。”

        还有一条通向玄天阁顶端的路,那就是杀了现任天机玄主人,粗暴直接,充满了天机玄惯有的弱肉强食色彩。

        翎没有再说什么,没有天机使下来向她半跪臣服,他们只是将视线直勾勾地挂在这个女人身上,看着她目不斜视地从天机林里穿过。

        能坐上尊主的位置,不代表坐得稳。他们知道这个女人以前曾在原宙手里挣扎,不可能在失踪的几个月突然获得神力,成为在万窟岭杀死原宙的那个人。天机玄不是投机的地方,哪怕她得到了尊主的扳指、一时坐上了那把墨玉宝座,也迟早会被十八脉的首领拉下来。

        他们的心念无声,卜秋台却一清二楚。

        卜秋台想得很明白,这些人不爱管闲事、见到证物就会放行、懒得对外宣扬卜秋台的实力几何,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回答完后便完全无视了他们,径直进入了天机玄,去寻找应该已经在等候她的都雷音兄妹。

        都小蒙已经在天机林那边等候多日,看到她后眼睛一亮,立马迎了上去,语气里不难听出高兴:“真巧,你正好赶在今天来了,今天是天机玄上的白驳人庆祝收获的日子。”

        “什么?”卜秋台着实吃了一惊,她在天机玄待了不短的时间,一直以为住在天机玄里面的只有原宙、阿伊达玛木和零星的几个服侍者,那个叫“萧落”的她也从未见过,总不可能是那几个仆役在庆祝收获吧?

        天机玄一直以“擅入则立毙”闻名,天机玄主人也一直以阴森冷血的形象示人,这样一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一群人在“庆祝收获”?

        她在此地这么久,听过的只有原宙的尖啸和死一样的寂静,从未再闻什么人声。

        卜秋台:“什么白驳人?”

        都小蒙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眨了眨眼,解释道:“我跟我哥没跟你提起过,天机玄并不是一座完整的孤崖,在天机阁矗立的地方和断崖之间有一个宽阔的山坳,曾经有一群患了白驳病的人走到了天机玄附近,被原宙掳上来豢养在了山坳中,用来给他提供衣食。”

        卜秋台从震惊中稍微抽离,心想是这么回事,无论怎样的魔头都要吃要用,天机林不是一个让仆役随便穿梭的地方,无人按时下去采买,那天机玄主人和大都佐的吃穿用度不就得就地解决吗?

        至于白驳病是什么病,卜秋台并不清楚。

        都小蒙挽住她的胳膊把她往玄天阁后面的山坳中带:“你也去看看吧,我哥也在那呢,不过我们最好不要靠得太近,否则会惊动他们,他们很怕天机使。”

        原来那些人并不是敢在天机使眼皮底下弄出什么庆收的氛围,这才符合卜秋台的认知,不过她还是很意外:“那他们胆子也不小了,他们以为原宙会不知道?”

        都小蒙:“他们会挑原宙不在的一天偷偷庆祝,而且非常低调,原宙又从不踏足玄天阁后面的区域,大多数时候是不会被发现的。不过确实有一年,原宙中途折返,被山坳的亮光吸引了过去,将许多白驳人溺死在了水里。”

        卜秋台不惊讶于原宙的暴行,同时抓住了关键:“他们怎么知道原宙什么时候不在?”毕竟原宙离开天机玄也是从天机林那边下去,又不会经过后面的山坳。

        “萧落。”都小蒙不经意地放低了声音,像是在说什么秘密:“……这也是被我哥撞见的,萧落去后山告诉了那些白驳人原宙何时不在。”

        卜秋台诧异地一挑眉,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萧落”这个名字。一般的天机使是不被允许常住天机玄的,只有两个人被原宙破了例,一个是阿伊达玛木,另一个就是“萧落”。只不过,卜秋台在天机玄这么长时间,只隔着门“遇见”过一次达玛木,那个萧落竟是一次也没碰上。听得他竟然会偷偷给白驳人报信,卜秋台愈发强烈地想知道那是怎样一尊神圣。

        毕竟达玛木和他是卜秋台当前最大的隐患:守在天机林的天机使懒得拆她搭的空架子,但他们两个就不一定了。

        卜秋台:“那个萧落是怎样一个人?”

        都小蒙回忆了一下,无奈地偏头说:“我也不清楚,除了我哥之外的天机使我都不太敢靠近。不过我哥跟我说过那人是个怪胎,究竟是哪里怪没有告诉我。”

        听到“怪胎”这个词,卜秋台也隐约地回忆起来,当时在天机玄的密阁中他们向达玛木使诈那次,都雷音说“被破例允许常住在这里的只有一个叫萧落的和一个蛮子”这句话时,脸上的鄙夷从话头贯穿到话尾,似是对两个被提到者一视同仁地不喜。当时卜秋台只觉得都雷音是倨傲惯了,看谁都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不屑,如今想来可能另有原因。

        “哎,到了!”都小蒙拍拍卜秋台的胳膊,把她从思虑中拉扯回来。

        卜秋台抬眼向前面的山坳,暖亮的光芒映进了她惊异的眼瞳。

        山坳的夜色中,一条如同墨缎的大河安宁地缓缓流淌,其上几十只被灯火点亮的纸舟如同撒在墨缎上的金箔,顺着水流缓慢地漂动,各式各样、形态无一相同。

        有的灯船小,就被当做装点漂在水里,大的灯船上都或多或少地坐着人,其中一只纸舟被做成了硕大的莲花,被舟内灯火照耀得通透金黄,如从月下黑水中冒头的一朵金色芙蓉,承载着几个头发与肌肤带着白色斑块的人顺水漂流。

        这里的人除了少数外观正常的外,其余的人皮肤上都有大大小小的白斑,只是他们浑不在意,在这个只有同类的地方举杯相庆,笑语欢声。

        卜秋台一时没缓过神来,无论是这些人的怪异,还是这种与天机玄格格不入的和乐景象,都让她目瞪口呆。

        她纵目四望,发现这个山坳是出乎她想象的大,河流两侧有被冲击出的田亩,低矮的房屋鳞次栉比,与普通的田园别无二致,凹槽形的构造让所有喧嚣都被隔绝在此处,与前山天机使所在的阴沉死寂之地就像互不相通的两个世界。

        这里真的属于天机玄吗?

        卜秋台不敢相信,她在天机玄前山待了那么久,竟然从未察觉到这边一丝半缕的烟火气息,甚至连这条大河也像是今天才凭空出现的,此前她从未听到过一点水声。

        都小蒙:“他们以前并不敢这么放肆,只是象征性地扎几只规模不大的纸船,悄没声息地庆祝过去,今年这样盛大还是头一遭,因为他们听说原宙死了。”

        卜秋台顺着平缓的河面看去,一眼没看到头,不禁问道:“天机玄是一座孤崖,怎么会出现这样一条大河呢?”

        “挖的,”都小蒙言简意赅,“你觉得它大,实际上它只是宽,其实并没有多深,顶多算是一条水渠。白驳人来之前,这里就因为积攒降雨而形成了一条山涧,白驳人将其进行了改造,为了方便灌溉。”

        卜秋台:“这条河是死水吗?”

        说完,她自己就意识到了不可能,死水怎么会流动呢?

        都小蒙:“当然不是,这条……就说是河吧,会从断崖那一面流出,最后与万窟岭脚下的那一条交汇。只不过那一段路程是天险,又靠天机玄太近,所以从未有人发现过。其实我也没见过,都是我哥告诉我的,天机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归大都佐管,包括看着这些人。”

        都小蒙翻了个白眼,愈发觉得他哥引以为豪的位置说白了就是天机玄的老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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