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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侍郎中毒


听得这样一句,颜子骞忙去打量郑和宜,只见他淡定的弯腰扶起了小童,转请他将人带走,照料几日。

        “……不行,这小子就是下毒的人,我们不能放他走。”对面几人忽然气急败坏,周围几个也纷纷应和:“对……少爷说要带你们去金銮殿认罪,免得圣上降罪侯府。”

        那群架势,瞧着只要郑和宜敢有动作,就要冲上来抢人。

        茗烟被颜子骞扶着,凄凄惨惨的抹了把脸上的血痕,边哭边道:“公子对茗烟的好,茗烟都记在心里。只是今日却不能听公子的。刀山火海,茗烟亦要同公子一起。”

        颜子骞是昨夜里听了消息,直等着天明送信来的。谢侯府这一场打闹他未曾料及,一时间竟不明白郑如之究竟被牵扯进了何种事里,忽闻有人笑道:“刀山火海?小姐我怎么不知侯府这般可怕。”

        众人看去,只见一袭盛装的佳人从屏风后缓缓行了出来,一身的齐整大妆之礼,面上带笑,目光却冷的可以杀人。

        颜子骞将人打量一眼,露出惊讶,“谢小姐,你,这是要进宫?”

        谢从安点头,“韩玉昏迷不醒,我去知会一声。”

        “韩先生?”颜子骞闻言略惊,瞬间将茗烟方才的话记了起来。他看一眼身旁主仆二人,心中了然,“那我能帮你什么?”

        那方,谢从安正将郑和宜从头到脚,前后左右的查看。待确认袖子上只是沾上的血污,才算松了口气。

        “此次当真须得劳烦你,要在府上替我陪着一阵。”她托付的认真,又对一旁蔫儿着的茗烟说了几句:“小茗烟能忠心护主,做得不错,可惜还是欠缺点脑子。快些回去收拾体面,有事便吩咐四个小童去做。伤处用心养着,你家主子还等你伺候呢。”

        虽不知脑子是什么,茗烟也算听懂了几分意思,应了下来,一瘸一拐跟着两位公子往后院走,却不想三人与闻讯而来的两位表少爷对个正着。

        这两人鲜少与谢从安同一场合出现,今日难得新鲜。谢元风铁着一张脸,威严肃穆,谢以山便是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看的人直想皱眉。

        谢从安也未料到到他二人会来,未有动作,便被劈头盖脸的责备听愣了。

        “伤了皇上赐封的侍郎,此事非同小可。从安你这般护着他们,若被宫里知道,只怕会怪罪。”

        “怪罪?”谢从安不耐烦的打断谢元风,“茗烟被打了不说,宜哥哥也被送回了幽兰苑。两位表兄究竟见我袒护了谁?更遑论此事真相还有待查证,你就敢大言不惭,当了众人说是宜哥哥下毒?谁给你的胆子造谣生事!我这正是要入宫请罪,倒也不怕路过顺天府时问上一问,若有人不经查验就敢信口开河,动手打人,是不是该将那造谣诽谤的官司给他先安排妥当了!”

        谢元风被堵的哑口无言,一帮家奴早已怕的遁出了厅外。谢以山瞧了瞧眼局势,仍不大死心,凑上前道:“有些话,大哥不便直说而已。……这待罪之人,若只是关着……未免也……也太舒适了些。”

        闻言,谢从安眯起眼来,嗤笑一声,“我近日心烦,见人就恼,谁都想打,劝两位表兄一句,都和表嫂在屋里‘舒适’几日,不要出门,省得惹我动怒。如何?”她说着拂过袖口,将一双皓腕露了出来。这眼看着要亲自动手的架势,顿时令对方往后硬生生退了半步。

        这两兄弟不过是族中托付而来的表亲,说是尊贵养着,又何曾在这位真正的千金面前得过半份尊重。谢侯避世后,府中大小事务除了谢广便只听她的。这两人心里最是清楚,有气也只能独自憋着。

        眼见讲理不行,威胁也不成事。谢以山目光一转,落在了颜子骞身上,“府上处理私事,有外人在还是不大好吧。”阴阳怪气的语调模样,将颜子骞瞬间闹了个脸耳通红。

        谢从安眼疾手快的将人按住,不顾颜子骞不停试图甩脱的手臂,摆出了一脸的疑惑。

        “爷爷亲自请了衍圣公到府为宜哥哥操持冠礼,长安城中谁人不知?今日他派爱孙上门为宜哥哥的人品为证,你却敢用一句外人不涉家事就将人赶出门去?谢侯府真是白养了你这些年。表兄的胆子也真是越发的大了。若真要说什么里外不分,可不知道是叫谁笑话。”她说完一把将颜子骞推了回去,示意他快走。

        这位小姐自来是无理也要强占三分的,哪个又敢真与她辩驳。谢以山的脸色又红又白,气的说不出话来。谢元风自知败了,便拉着他灰溜溜的回去。

        颜子骞走出好远,仍是不放心的转头来看,正将谢从安得意的小模样收入眼中。

        她冲着三人的方向甜甜一笑,道:“子骞哥哥放心,我去去就回。”

        那甜腻的语气让颜子骞瞬间打个寒颤,直觉是谁要倒霉,忙省事的拱了拱手:“你且放心,我定会守着如之等你回来。”

        谢从安听了这话,眼底才算染了几分真实笑意。

        经方才一闹,这行人回去的一路果然无人来扰。颜子骞趁着郑和宜更衣,嘱咐小童往衍圣公府送信,免得家人忧心。

        郑和宜从内室出来时,见他望着院子里发愣,便唤了一声。颜子骞仍是愣了一阵,忽然又转头问道:“谢小姐,究竟是个怎样的姑娘?”说罢反应过来不妥,忙又朝郑和宜摆手:“如之莫要误会,是我方才想事想得痴了。”

        郑和宜却轻轻一笑,“她性子泼辣,有时又极为直爽,的确特别一些。”

        记起此来目的,加之方才所见,颜子骞忽然生出了感慨,“不论是茶楼的传言还是府内韩侍郎中毒,她竟从未疑过如之兄。”

        郑和宜不答一词,垂眸饮茶。恰逢谢又晴进来,被颜子骞拦住说话。

        “姑娘怎么没有跟着进宫?”

        “小姐说她应付得来,要我顾着些家里。”

        谢又晴说着将一册书递给了郑和宜,“小姐走前嘱咐送来的。”

        颜子骞好奇的瞥了一眼,只见那书册颇新,兰台特制的封皮上写着《葑址旧闻》四字,便问道:“是个什么故事?”

        郑和宜摇了摇头,正在翻看,谢又晴有些故意道:“小姐走前吩咐,需要每个时辰查看韩侍郎的情形。侍郎昨夜就已什么都吐不出了,用了胡太医的药,难受能好些。方才乌嫫嫫看着小丫头喂了些参鸡汤进去,算是又睡了一阵。现下汗已发透了,气息听来也顺畅许多,不过……还是虚弱的很,时不时的会喊两句难受。”

        “胡大夫可说了是什么毒?”郑和宜一时顾不上书,听得说得十分仔细。

        谢又晴见他认真起来,倒不大自在,顿了顿才道:“只说是此毒味重,需得用香料掩饰方能骗人入口。”说完忍不住又道:“多亏小姐接连几日醉酒不适,改了口味,外头亦不知咱们厨房里的忌讳,不然公子今次可要好生花些时日功夫,去辩清白。”

        “这与如之兄有何关系?”颜子骞不解。

        “侍郎被关那夜,是公子让茗烟去送的吃食。”谢又晴瞪他一眼,有些嗔怪的意思。“茗烟那碗冒菜若当真出自小厨房,就只能说咱们院子里混了手脚不干净的人。那东西根本就不是出自乌嫫嫫。小姐要吃的,乌嫫嫫必定亲自做来。就算不得空,也要亲自盯着才是。坏人若想下毒,根本没那么容易。坏人只知道小姐爱吃味道重的,却不知她最怕因气味犯馋,所以除非特意吩咐,嬷嬷断不会无故做来。茗烟不清楚东厢的习惯才会被骗。而且小姐已经仔细瞧过剩下的吃食了。她平日里叮嘱过的那些细节,里头一个都没照做,一眼就知道是有人特意捣鬼的!”

        颜子骞听得攥起了拳头,一脸紧张。他连连点头,喃喃自语道:“难得,竟未被人挑唆……”

        谢又晴顿时觉得这人说话不中听,气的又剜他一眼,却听对方转道:“……既然这吃食骗不过她,便不好查探其目的为何了。”

        谢又晴欲言又止,沉吟了半晌的郑和宜却提起了前几日之事。他将韩玉莫名惹得谢从安动怒之事说了,又道“那时尚不知缘由,现下想来,许是她知道了茶楼里的这些传言才会对韩玉生气。关着他,又或许是为了护着他,好去仔细探查背后之人的目的。只是,这里头……”见他眉目之间多是忧思,颜子骞也跟着沉了面色,催他快些说来。

        “……幽兰苑平日都看的紧,除了院子里的人,根本不许外人出入。韩玉才被关了,当夜就有含毒的食物出现。我担心是下毒之人一直盯着这里,用的功夫也不止这一遭。事发蹊跷,又是从安爱吃的东西错送了韩侍郎,我总觉得对方的目的并不简单。”

        “的确蹊跷。”颜子骞有些激动,“韩先生被赐入府,自然需要仰仗鼻息,又何必去散布对侯府不利的谣言。我看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难道会当真如那些话本子里写的,他是谁人安排下的细作,故意被送进侯府害人?”说罢忽然惊道:“若晋王对谢氏起了疑心,有人将传言坐实,晋王会不会以为谢小姐这是杀人灭口呢?”说罢又莫名感慨:“她究竟都惹了些什么麻烦啊……”

        颜子骞又有些走神,郑和宜看了看他,忽然问出一句不相干的话来:“子骞兄可还记得在巫峡时,从安曾几次涉险?”

        颜子骞点头,“虽说行宫的防范不比皇城长安,但那几日发生的事,也足够稀奇了。怪道怎么都是奔着她去。”罢了又叹气道:“不过是个侯府的千金,整日里足不出户的,怎么就生出这些事来。”

        郑和宜紧了紧手中杯盏,

        王谢两家的平衡,一直到谢从安出手救下他为止重新有了变化。救人这一举动,已让她成为了一把匕首。

        “各家心思罢了。”他微微抿唇,垂下了眼帘。

        颜子骞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又生出些腼腆,难掩眸中好奇。

        “传说的那个蛋糕究竟是什么样子?据说是谢小姐琢磨出来讨好你的,只有你们住的小厨房才有做得,样子和口味都鲜少有人见过。”

        郑和宜听了,露出些讽刺笑意。“既然如此神秘,子骞兄又是从何处听来?寻仙楼,还是海宴阁?”

        颜子骞恍然大悟,抬手拍了下额头。

        “我竟是流言上头,越发的糊涂了。如之成年礼时,这两个酒楼的厨子都曾被请做帮手。必然是那两人偷了师,想了些讨好贵人的生财法子。谢小姐纯粹是被有心人利用此事陷害。全因这蛋糕外头少见,你俩的故事又流传的多些,这才被坏人编造生事……”正说着忽然就变了脸色,冷不丁冒出一句:“谢氏果然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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