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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围猎序幕


因这故事和画面都太过精彩,一夜之间就又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韩侍郎争宠,惹得主夫连夜查抄北苑,这故事在说书馆里流的沸沸扬扬,版本颇多。凤清几次三番上门,要问谢从安如何的“杀韩玉”,郑和宜皆避而不答,谢从安则以鼻子朝天的冷哼回应他。

        待这一番闹剧收场,幽兰苑的三个主人抵着头在灯下算了笔账。

        当夜查抄出十余个藏私的,自然是他们心中有数,早就怀疑了的对象。谢从安又用了连坐的法子,让他们互相揭发。其中狗咬狗的也有,夹私报复的也有,闹将起来竟是将幽兰苑的小厮和粗使丫头们换了干净,连带着府里其他各处的奴仆也发卖了不少。

        采买新人时,她便放出话去,不拘模样、年岁、可否识字,只看眼缘。当中有看也不看就全都要了的,也有一个不留全赶出去的,搞得那些人伢子根本猜不出谢氏究竟按着什么心思来选。以至于后来便有消息传出,说谢府买人端看郑公子当天的心情如何。若他笑了,谢小姐便是如何都好,反之,那日得一顿打骂是小,送了命在谢府的也有可能。

        谢从安瞧着凤清挤眉弄眼学那些市井传言的样子,笑的双眼泛泪。一旁的郑和宜仍坐着静静翻书,美如图画。

        “这话说得极是。只要宜哥哥觉得好,我这里刀山油锅也是美的。”墨瞳看来,清清冷冷,谢从安不管不顾,笑颜如花。

        只听韩玉嗤了一声,“纨绔色胚。”谢从安笑的更是厉害,有意转朝他道:“所以你才不得宠。这下可知道自己才貌皆不如人了吧。”

        韩玉被噎半晌没能说出话来,最后恨恨的拂袖起身,去了墙边坐着,留她独自在原地笑的捧腹。

        凤清瞧着一旁镇定饮茶的颜子骞,讶然道:“难得颜公子也能见怪不怪,看来与你们相熟不少。”

        谢从安也是闹得情绪收不住了,孔雀一般扬起下巴,自傲道:“衍圣公就是我亲爷爷。”

        一口茶水瞬间喷出,颜子骞顾不得尴尬,忙去收拾面前的一片狼藉,未觉察身侧望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幽深。

        说笑一阵,凤清忽然讪笑着提起一件事来:“咱们出发之前,谢妹妹曾叮嘱我关切如之在晋王处可好。你我这都脚不沾地的忙了数十日,咱们也未能一见,究竟可还好着?”

        他忽然问的客气郑重,郑和宜少不了也跟着来往几句。

        “虽说之前没有做过这般大的道场,但旧例皆有。各方人手充足,亦可任我调派,并无劳力之事。”

        谢从安冷笑一声,道:“宜哥哥说的轻巧。我不过虚受个品鉴的名头,已被按着试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其中的劳心劳神,不必多言。你那里跟的是晋王。他身为督办,祭祀台处事多又杂,还有各种规矩要守,必然更是辛苦。”说着朝凤清怒目,挥了挥拳,“敢情你今天过来,是要来补我对你的嘱托?”

        凤清自知理亏,忙递了眼神跟郑和宜求救。

        “不过是多关注些民间的古怪规矩,我游历民间多年,又有晋王府的门客一起商量着定夺,索性不出格便是,略微费些心神罢了。”郑和宜说罢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无需担心。”

        最后这句明明是说给谢从安的,却仍对着凤清。凤清瞧着别扭,谢从安却早已习惯了。掰着手指算算,该准备的也都差不多了,后续应当没有什么太大的事。她小声嘟嚷了一句那就好,转而又朝凤清打听:“百姓愚昧,皇帝和各位殿下又身份贵重,究竟为何非要从民间选来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以身试险?”

        “春日围猎本就是为了让贵族子弟体会咱们百姓的日子难熬。安排献祭亦是为了接下来的夏收,秋祭,冬福祈求庇佑。此事本就是为了民计民生,自然要不得精致奢侈,要体会民间疾苦,警醒着为百姓谋福祉才是。”

        凤清的话音未落,谢从安已翻了个白眼,“我看是晋王为防出事,才有意把熟不熟的,能说得上话的全都拉了下水吧。”

        凤清听得一愣,忽然拍着大腿大笑起来,将另外三个都吓了一跳。他笑够了才叮嘱谢从安道:“这里如今是他的地盘,若被人学了舌,只怕你往后的入口之物都要小心了。”

        谢从安哼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早琢磨过了。若因品鉴中毒,那就等同有人谋……”一杯茶将她的不慎之言堵在了口中。

        她瞥了眼收回手的人,将口中茶盏接住,小声嘟囔道:“明明就是事实。”

        凤清瞧着眼前的两人,满眼笑意,暗暗朝谢从安招手。将她唤到一侧后意有所指道:“之前也有听闻晋王去求如之帮手,我竟未想到你怎么肯答应。怎么还拖家带口,带了韩侍郎,自己也来。”

        谢从安道:“先说清楚,宜哥哥要做什么都是他的自由,不必用我应承。且这次围猎我本也就要来的,这品鉴的名头,不就是宫里给的?韩玉他既奉旨入府,说的就是要伺候我,若不跟来,难道在家里闷头睡大觉么?”

        “是这个道理。”凤清瞥一眼头还沉在书里的郑和宜,又凑近小声问她:“你就不怕晋王做什么手脚,让如之受了委屈?”

        谢从安反问道:“凤清哥哥究竟是要问什么?”凤清忙的比起手势,让她小声些。

        谢从安忿忿道:“这世上有多少事,难道是怕了就不会发生吗?更何况宜哥哥做事自有决断,也不需要我插手。世人只说瑾瑜公子恭谨知礼,他也有自己的性格呀。”

        她学着凤清压低声音,面色严肃道:“我偷偷告诉你,谁若让这位翩翩公子受了委屈,必然得意不久,他总有办法讨回来的。”

        谁的唇角轻轻一勾,

        凤清又瞥了眼郑和宜那侧,忽然感慨一句:“谢妹妹有心。”

        一旁一直偷着笑的韩玉忽然凑来追问:“那我又如何?”

        “小孩子心性。嘴毒心软,嫉恶如仇。”谢从安有意逗他,一串话豆子一般就倒了出来,见他激动到想要起身,忽然话锋一转道:“偏又最愿记得人对你的好。”

        韩玉忽然站住将她看了半晌,终于收手倒在了软垫上。凤清觉得有趣,便又使个眼色,“那颜家小兄弟呢?”

        “子骞哥哥当然是个大大的好人。”谢从安笑着哄了一句,随后抬手按住还要再问的凤清,“凤清哥哥就不必多说,更是这大乾国中第一美好的男子。”

        瞧着眼前人笑的牙不见眼,她忽然凑近过去,神秘兮兮道:“只是心里的藏的事情多了,终要拿出来晒晒才好,小心将人憋的憨傻。”

        谢从安不过是想诈出凤清那些风流韵事的真假,没想到对方唇边的笑意渐渐退了下去,反将她细细打量一遍,说了句:“知人不必言尽,仔细祸从口出。”

        忽然见他如此严肃,谢从安不免尴尬,只能认真点了点头道:“从安记下了。”

        此时外头有人来报,正巧打破这难捱的境况。

        时辰已到,晋王等郑公子同去祭台巡查。

        谢从安一脚踢起韩玉,命他服侍更衣。待二人入了内室,她又不停的叨念起下午的安排:“宜哥哥做事要知道偷懒,切不可逞强。我今早在营中寻了个机灵的小侍卫,跟他约定了下午来找我,到时候便让他给你送果子冰去。”

        凤清正行到大帐门前,听了这话,回过头来说自己也要。颜子骞正被堵在后头,一同瞧着谢从安,笑的有些不好意思。谢从安大方自如,一挥袖应承了下来。

        “都是自家人,必须有的。下午安排人一起送。你们三个,一个不少,等着便是。”

        待亲自将郑和宜送出帐外,日头已落半空。营地的旗子都垂着,确实没有几丝风。

        今春来的早,这天气实在是好的有些过了,才一出来就已浑身冒汗,热的人心里都烦躁起来。

        谢从安素爱偷懒,送走了人,磨蹭着不愿往膳食所去。她心里记挂着郑和宜受不住暑热,又担心果子冰消暑会不会引发他的寒症……思来想去后悔没有早些问问胡大夫,又想着不如找随行的御医了事。

        营地中本就事务繁杂,来去之间,她渐渐忘却了心头惦念。再胡乱过去一阵,抬头时发觉天色已暗的只剩了一半,谢从安连忙奔出膳食所,问前头是否曾有兵士过来寻她。

        韩玉抱臂靠在门口,一脸的无聊,冲她摇了摇头。

        瞧瞧时辰,再等下去林中祭祀就要开始,前头也跟着要摆宴了。谢从安顾不得奇怪,将准备好的食盒都拎了出来,递过一个给韩玉道:“你给宜哥哥送去。”说罢随手拎起另一个,准备前去送给凤清与小子骞。

        不料韩玉对着食盒动也不动。

        谢从安举得手酸,又热又累,对他呲了呲牙,凶道:“快些送去,回来自不会亏待了你!”说着一把塞进他手里,复又催促几回。

        等了好久韩玉才慢吞吞地将食盒拎了起来,只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的谢从安莫名其妙之外有些发毛。

        她按耐下心底的怪异,将人推了出去,又送他上马,催促了早去早回。见韩玉终也未再说什么,想着许是这人大病初愈又暑热出门,不耐烦其中辛苦,等回来了给他蜜糖凉糕时再好好哄哄就是。

        谢从安拎起食盒去找凤清,可是一路寻到了良王营帐也未能瞧见人影。寻着寻着,竟走到了一座华丽的大帐之外。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原路折返,忽听里头传来一句“仍做不知便是……”,面前的帘子掀了起来。

        她来不及躲闪,撞个正着。对方似也没料到会在此处遇见她,略静了一秒,目光落在她挎在手臂上的食盒,玩味的笑了笑。

        “这倒叫本王看不懂了。谢小姐是要给谁送吃的,还是寻错了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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