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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侍郎回归


突如而来的指控,不知竟是缘何而起。

        谢从安轻轻拂过散在肩头的散发,想着不能输了气势,扬起下巴直怼了回去。

        “小看本姑娘便是你不该在前。懂事的就将人留下,咱们好说好散吧。”

        李璟亦是少年得志。他习惯了直来直往的性子,原就恨着谢氏,如今见谢从安拿娇,更露了恼怒。

        谢从安瞧出了他的不冷静,乘胜追击道:“你只知自家有好手段,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难不成这天底下懂得出谋划策的皆在你家?”

        她拿出了十分的懒散去摆诸葛空城的架势,其实心中忐忑极了,索性嘴上更停不下来。

        “你手上拿的也不过就是个棋子。若当他是翻盘的铁证,就应该知道,用不好,同样会成为送你主子上断头台的关键。”

        李璟知道袋中人的身份,却还是被她唬得一愣,从不屑的目光中透出一丝琢磨。谢从安见了就笑得愈发亲和:“何种人最可悲?自以为机关算尽,却作了他人嫁衣罢了。”

        她那得意洋洋又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惹人恼火,目光还特意扫往皇帝的王帐那处,轻轻笑着,“你出来了也算不短的时候,就能确定里头的局面还同方才一样吗?”

        李璟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竟丢下手中的口袋上前朝她抓来。好在谢从安早有防备,瞬间闪出几步开外,见他忽又退了远处,知道是不敢离那口袋太远,既是放心,又是担心。

        “如此一说,谢小姐又能有几分胜算?我若是一刀下去,也不必再做什么输赢的分辨了。”

        李璟这样说,谢从安顿时心里一慌。只见他解开口袋,已将人一把拎了出来。

        金冠半歪,被固定的玄绳坠在耳畔,乌发散落,粘着汗水糊了满脸,眼圈微红,十分狼狈。脖颈旁的匕首寒锋折光,提醒着近在迟尺的危险,可他被布帛塞口,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呜之声。

        果然是韩玉。

        谢从安如同看戏一般将头一歪,道:“你说的实在不错,这小子本就是个祸害。所以杀了也好,少个人来挑拨我和宜哥哥的关系。不过……”她抬手捂住一串清脆笑声,“还是好心提醒你一句:你想要个不会说话的死人,对方又何尝不是呢。”

        李璟瞥了眼韩玉,一时间拿不准该如何抉择。谢从安见那匕首已开始微微歪斜,笑了笑跟着再接再厉。

        “李璟,你也算得是少负盛名,却竟然不知你家主子为何在这个时候派你来领人?”

        李璟思索片刻,忽然目露凶光,将匕首抵在了韩玉颈上。“我管你为河为水。兄弟们因你而丧命,你今日必要死在我手,才好为他们报仇!”

        韩玉被迫仰着头,半阖的眼帘不停颤着。彼时谢从安还未意识到他是在使眼色,李璟已将匕首劈脸丢了过来。匆忙躲闪间,她只听闻身后传来的一声闷哼,却顾不得又多了什么状况,直扑上去与李璟抢人。

        失了匕首就失了压制,李璟索性直接迎上与她缠斗起来。

        除下长秋殿那次打群架,谢从安的身份着实没有什么机会动手。她亦不清楚对上李璟的自己能有几分胜算。如今旧伤新累,身体未愈,此刻也当得是拼命一搏。

        她聚精会神,全力迎战,不过几回便发现对方竟然是个草包,开心又震惊之余,想不明白如李璟这般的武将,怎会被半废的自己逼到节节后退?

        再战几回,发觉对方右臂与小腿处似带有伤,谢从安即刻找准方位连连痛击。如此损招令得李璟节节避退。

        身负重伤还要出来拿人,看来不仅是营地之中不太平,太子还担心着什么。

        谢从安想快速解决,当即发狠,却见李璟踉跄一步,脚下惶惶站稳,手刀却不敢松懈。他额间豆大的汗珠扑簌滚落,连脖颈处的里衬都暗了一度,更显得面色灰白不善。

        “谢从安你这个卑鄙小人。”李璟恨声道。

        其实谢从安也早已体力不支,脚下发软,只不过也在强装无恙罢了。她虽懒得斗嘴,却知善用心理战术能敌百兵,便压下喘息,絮絮叨叨的啰嗦起来。

        “方才问你可知为何将你派到此处。答案就是你不知是非轻重……”

        “你家主子有多嫌弃你脑袋不灵光,难道你自己心里就没点数……”

        “如果是个聪明人物,太子殿下岂会浪费了你这个人才……”

        “我们家韩侍郎……”

        话到此处她分神一瞧,惊觉不见了主角。对面的李璟也跟着面色一变。

        待再回神时,她发觉只剩自己孤身一人站着,瞬时忍不住有些恍惚。

        四周狂风烈烈,嘈杂依旧,若不是周遭的打斗痕迹,她必然要以为自己是刚从梦中清醒。

        韩玉去了哪里?方才救他的是谁?

        想起方才身后传来的闷哼,她转朝李璟丢出匕首的方向跑去,果然见地上零星散落着血迹。循着这痕迹一路追去,竟然停在了一个她最为熟悉的地方。

        下人居于营地最北,这一路是循着仓库过来的,她此刻正站在膳食所的前头。

        谢从安抬头看了看周遭这几个蓝顶大帐,留了心眼,先绕着周围走了一圈。

        四下无人,十分安静,她却在尘土混杂药香的气味中嗅出了点点血腥。只是那气味太过单薄,又让她怀疑是不是方才之事的心理阴影。

        站在往日常待的主事大帐前,那熟悉的感觉安心又古怪,谢从安掀帘入去,差点叫出声来。

        满地的死尸叠在一处,画面与梦中的画面竟恍然交叠。

        她捂着嘴巴,冷静片刻,耐住心跳,将里头扫视了一番。

        凭借衣饰能辨认出尸堆中的一些宫人宫婢,奇怪的是,这些角色竟然不多。

        控制营地的人既然选择了藏尸,便有非做不可的理由。她暂时藏身此处,想来也是安全的。

        谢从安默默骂了句脏话壮胆,在帐中一角坐了下来,目光回落,忽然被尸堆中一个半垂的侧脸吸引了注意。她忍住害怕和恶心探身去瞧了瞧,愈发觉得这容貌熟悉,心中忽然凉了半截,又咬牙挪近了半步细看。

        辨了半晌,却仍是死活想不起哪个,烦乱之际闭目归位,想要冷静冷静,一张鲜活的面孔却忽然跳了出来。

        是他!

        是那日一早在膳食所外巧遇的小兵!

        此人是跟来给膳食所送东西的,十分机灵懂事。他唇上生着颗朱红色的小痣,方才那面孔口鼻处多是血污,未能看清,才使得她未能第一时间将人认出。

        兵营驻扎在营地入口,往里便是大臣的住所。膳食处和下人的住所挨着,都在营地的另一头,若不想绕过整个营地,出去一趟便会被来回盘问,诸多不便。因此她才会想着借了此人身份去给郑和宜送吃食。

        当日她曾特意嘱咐要对方休息时过来,结果这小兵并未出现,却又死在了膳食所这里。难道是因为来寻自己而被杀?又或是有其他牵扯,恰巧死在了此处?

        心头的恐惧快要压制不住。谢从安强忍着再去仔细分辨一回,发现这一群死人的确多是生脸孔,而且旁边的地上还胡乱扔着不少血迹斑斑的兵器。

        兵变两字突的跳上心头,热血也随之猛然上涌。

        一夜之间,天地转换。

        方才她还在帐中迷糊睡着,若不是心中有事,根本不可能察觉这些。这般的部署和执行绝非一日之功,亦非临时起意所能达成。

        谢从安不自觉的咬住袖口的碎珠子,思绪不停在太子、良王和晋王三个人中间跳来跳去。

        究竟是谁有着这般的兵力和实力?

        凤清跟着良王,可杀可守。既保障了他是太子的眼中钉,又不能离他的父皇太远。

        晋王这个草包儿子,是否当真值得皇帝为他如此谋划。为了上位能杀兄弟大乾帝王,竟是个慈父么?

        菁妃在长安城中无亲无故,一个平民出身的歌姬,隆宠不衰,难道真的是因为爱情?

        谢从安伸手拍了拍脸颊,让自己冷静下来。恍惚竟听见有个沙哑的声音在叫自己名字,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迅速爬起来,寻视查找,发现隔着尸堆的对面叠着几层箱子。上面盖着的毛毡后头露出了半颗人头。

        她只怕又是什么古怪家伙,实在不敢靠近,刚想着不如出去换个帐子,又没忍住回头看了几眼,即刻讶然,“谢璧环?你怎会在这里!”

        谢珩踉跄着站起身来,身旁的毛毡也跟着动了动,又有一人也钻了出来,那熟悉的狼狈样子被她一眼认了出来。

        “夫人。”

        谢从安示意他坐下,猫着腰,轻手轻脚的挪了过去。

        韩玉的脸色青白,虽然模样颓败,倒并不虚弱。

        谢从安惊喜的对谢珩道:“竟是你救了他。我要怎么谢你才好。”

        谢珩动了动,目光扫过脚下,轻吸了口气道:“小姐无须客气,也是碰巧罢了。”

        想起方才,谢从安探身去看他袍角,果然沾着深红血迹。她忙示意谢珩将腿伸出来让她检查。

        谢珩也未扭捏,轻轻掀起袍子,露出伤口。因为匕首锋利,伤口虽然不大却深的很。他的袍角都是血迹,裤脚自然是都被洇透了。谢从安摸了摸怀里,身上并未有药,只能撕了贴身的软帛,帮他将伤口束紧,试图止血。

        “不如……你跟我回去帐中处理一下吧。”

        “多谢小姐好意。璧环心领了。只是眼下情形危急,咱们还是在此处多躲阵子吧,莫要惹出动静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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