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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拜见师娘


“姐姐,我有点害怕。”

        十三、四岁的少女不无担忧的说。年长一些的姑娘温和地安慰道:“有什么好怕的呢,这是你的家。”

        说着,她牵着少女的手,走到门前,拍响房门。

        没一会儿,一旁小门被人打开了,门房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他一见少女整个儿都愣住了:“琳……琳姐儿!老……老老爷,琳姐儿回来了……”

        马车一路往北,摇摇晃晃的出了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北郊恭王府。

        王府阍吏见这辆马车直直地停在了门前,正要喝退马车,却见从马车上走下两男一女。

        两个青年皆是二十刚出头,一个身段笔直,轮廓分明,着一件浅蓝色长衫,斯文得就像是进京求学的学子,但他一下马车就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斯文中又平添了几许懒散的味道。

        另一个青年更加显眼,他目若寒星,眉如刀裁,整体清雅高洁。身穿象牙白的圆领长衫,胸前衣襟上绣了一只脚踩祥云、睥睨天下的神兽麒麟,此时他冷着一张脸,正如他胸前衣襟上绣的那只神兽麒麟一样,给人一种高贵疏离之感。

        跟在他身后的女子约十七、八岁,皮肤白皙细嫩,三庭匀称,眉清目秀,身上的那件银红色襦裙又替她白白的皮肤增添了一些娇艳之色。她似乎正在熟睡时就被人拽下了马车,此时站着都在打瞌睡。

        这三人男的俊俏,女的秀美,那阍吏眼前一亮,当即迎上前来,朝两个青年抱拳道:“蒋四爷,白五爷,你们回来了。”

        女子他不认识,想来是这二人在路上无聊时结识的女伴。这二人可也太大胆了,还在编管期间就敢往王府带女人,不过江湖中人嘛,多放荡不羁之辈,实属正常。这么看来,这女子也非良家,只是不知和谁相好。一时之间,那阍吏贼溜溜的眼光不住往三人身上游移。

        黄梨听到有人说话,疲惫地睁了睁眼,见是一个四十来岁,点头哈腰,留着髭须的中年男人,瞌睡袭来,眼皮不由自主的往下沉,没一会儿又昏昏欲睡的点着头。

        白玉堂怕她跌倒,让她靠在自己背上,跟着朝马车一指,对那阍吏交待说马车上有两箱姑娘的衣物,让他帮忙搬到他的房间。

        那阍吏高兴地应承下来,这两个被他们恭王府编管人员出手豪爽,每次让他们帮忙做事,总有不菲的赏钱,所以府里的下人们无不喜欢被他们指使。

        进了王府,黄梨才清醒了一点,她随着白玉堂他们在昏昏沉沉的庭院里走着,四周的景物也是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却有种梦幻的美感。她的心境在烦躁中渐渐平静下来,正如这夜晚的庭院一样。

        随着王府扈从进了一幢楼阁,见着了八大王赵元俨和小王爷赵允灵,赵元俨和眉善目,清贵儒雅。

        黄梨尊他年老,又是历史名人——包青天中八贤王的原型之一,跪在地上,向他行了一个大大的礼。

        赵元俨听说这姑娘是白玉堂的未婚妻子,他玲珑剔透,虽心中不喜,却也没旁说什么。既然二人名份上是未婚夫妻,那就是还未成亲,安排黄梨住在了玉芳斋,就在白玉堂和蒋平住的那处院子的旁边,剩下事宜全权交给儿子赵允灵安排,说了一些好好休息的客套话便向三人告辞,离了琼华阁。

        待王爷这个老人家一走,厅上的四个年轻人一下轻松不少。

        蒋平拉住赵允灵,指着黄梨道:“这是你师娘,还不快过来拜见。”

        “弟子拜见师娘。”

        赵允灵向黄梨恭恭敬敬地长揖一礼,扶起衣衫下摆,跟着就要跪下。黄梨见状,连忙跳开一步,红着脸,否了一句:“你别听他瞎说,现在还不是。”

        赵允灵性子单纯,一下就不知自己该不该跪,看了看师父,向他请示。白玉堂笑道:“起来吧,你师娘面浅,等来日为师与她正式成亲后你再拜她。”

        “你也乱说,怎么就师娘啦。”

        黄梨横了他一眼,做出一种娇嗔的样子。见小王爷赵允灵约莫十四、五岁,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人虽小,身板却也挺得笔直。她一下想到了他的堂弟小攀子,升起亲近之意,用手掩住半边嘴悄声对他说:“现在也别叫我师娘。”

        她今年才十八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龄,被半大小子叫师娘瞬间就感觉老了好多岁。

        不能叫师娘?

        赵允灵眉头一皱,认真的想了想,重新朝她揖手作礼,唤道:“婶婶。”

        黄梨差点跌倒,甩头看向那小子,见他一脸严肃,不像在开她玩笑,心中惊叫一声:我的妈呀,镜子在哪儿,我有那么老了吗!

        她想起她在圣岛笑话薛宝娘老,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了,更感叹世上谁人不老,拿年龄取笑他人,总有一天会被无情反噬。

        “别叫我婶婶,叫姐姐,叫我黄姐姐。”

        蒋平嗤笑道:“你们这辈份有些乱,一个是师父,一个是姐姐。”

        黄梨下巴微抬,傲娇道:“我们江湖中人不拘这些小节。”叫什么都行,反正不能叫她婶婶。

        赵允灵又看向师父,白玉堂笑着朝他点了一下头:“听你师娘的。”

        “是。”

        赵允灵叉手回应,在这位陌生的姐姐面前他端正得很,始终执晚辈礼,“黄姐姐,允灵带你去你的住处吧。”

        在赵允灵的带领下,三人又往王府深处行去。白玉堂拉着黄梨的手,故意走在了最后边,他悄声对她说:“我和四哥住的院子叫琼林苑,挺大的,还有好几处空房,你若一个人住着害怕,我让允灵给你安排到我旁边。”

        黄梨朝前看了看,回说:“挺不好的,这样别人会觉得我们一刻也离不开,会笑话我们的。”

        白玉堂拉起她的手,趁无人注意,凑到唇边轻吻一下,“是一刻也离不开呀”他深情地说了一句。在夜色的遮掩下,他人也大胆了很多。

        黄梨则任由他搂着,温柔至极。

        到了琼林苑蒋平就不过去了,说是奔波了几日,实在疲乏,他得回屋泡个澡。

        黄梨也轻轻挣脱了白玉堂的怀抱,她可不想被人看见他二人走在路上都搂搂抱抱的。

        一行人再往前走,进了玉芳斋,火光明亮了不少。

        这里颇具规模,可比以前她在开封府住过的那个院子大多了,院中除了假山、石桌石凳,还有一方清泉,远远的就看到了在月亮映照下明晃晃的泉水和潺潺的流水声。

        除了正厅、左右厢房,还有两间耳室,屋中布置朴素典雅,很合黄梨的审美。她正在盘算着怎么合理地使用这四个房间,从外走进四个统一着装的丫鬟:

        “青黛,”

        “胭脂,”

        “依红,”

        “和杏,”

        “拜见黄姑娘。”

        四个丫鬟各自报了姓名,齐齐向她深深地道了一个万福。这四个丫鬟一看就知训练有素,动作整齐划一,全都微含着下巴,不敢向主人直视。

        黄梨没被人伺候过,颇感别扭,一时之间电视电影里看过的无数画面全都一股脑地挤到了她的脑中,比如“众卿平身”、“爱卿平身”、“下去吧”、“尔等退下”、“拖下去砍了”、“喏”、“喳”等……

        古代交际礼仪繁多,她一下有些吃不准,向白玉堂歪了歪身子,轻声问:“我该怎么做?”

        白玉堂嘴角含笑,轻声教导:“说免礼。”

        简单。

        黄梨轻咳一声,赶紧挺直背脊,端正姿态,右手朝四个丫鬟轻轻一划拉,微微张开她的小嘴:“说免礼。”

        白玉堂当场喷笑,赵允灵愣了愣,反应过来也是闷笑不止。

        四个丫鬟直接傻眼了,有心思灵敏的,忙出声感谢;有老实一点的,则悄悄瞅了她一眼,并尊从她的吩咐,低低说了一声“免礼”。

        赵允灵走后,四个丫鬟也被打发了出去,白玉堂还在笑,黄梨面红耳赤,就要赶他出去。

        “我不笑了,我不笑了。”

        白玉堂竖起三根手指,发誓的说。

        “你坏死了,你明知道我没经历过这些,说话也不说清楚。”黄梨还是气不过,提起拳头捶打白玉堂。

        白玉堂受着她的花拳绣腿:“黄姑娘,你要讲点道理,我让你说‘免礼’这两个字,没让你让丫鬟说‘免礼’。”

        “我不管,就是你的错。”

        “好好好,是我的错。”

        白玉堂瞬间投降,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他两只手一左一右抓住她的拳头,左掌上传来一道冰冷的触感,他低头往她右手腕上一看,戴在她右手上的那只手镯漆黑如墨。

        他又想起了自己前后两次亲眼看到从这只手镯射出的红光……

        “你知道我们五鼠有件信物。”

        他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黄梨也收起玩乐之心,问道:“你说的是那个玉鼠吗?我见二哥、四哥也有。”她不仅知道,还从他身上顺走过,当时还想带回未来卖钱。

        “是,大哥家祖传的一块好玉,后来找工匠雕了五只玉鼠,作为我们五鼠的信物。大哥的给了大嫂,二哥原来的那块给二嫂陪葬了,他现在身上的那块是他重新找相近的玉雕成的。我的玉鼠在汴河时当作暗器打了公孙贤,你失踪后,四哥帮我捞了回来。但这次……”

        白玉堂叹了一口气,认真凝视着眼前女子:“不光是我和四哥的玉鼠,还有我们的兵刃都没了。”那只玉鼠从汴河里打捞上来时,他本以为失而复得,没想到还是遗失了。

        黄梨没有插话,认真听着。

        “在岛上大哥和二哥叫我们交换信物,我还是觉得代表我的玉鼠最适合当我们订亲的信物。我在船上就跟大哥说了,他说重新帮我和四哥寻块好玉,再重新雕一个,等雕好了,就直接给你。”

        黄梨在他深情的注视下娇羞无限,幸福地点点头。

        “我送你的信物有了,你送我的信物是什么呀?”

        “我都说了,我的首饰你随便挑。”

        白玉堂笑道:“谁要你的首饰呀。”

        黄梨也想送他一件有意义的物件,但她目前所有的首饰和财产都是他人赠与,实在找不到一件有意义的东西。她在船上就想过这个问题,她想过变卖首饰,给他买件他喜欢的物件,但首饰也不是她花钱买的呀……

        “我身上的东西一直都是你送我的,我真不知道送你什么。要么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从现在开始存钱,等存够了我就买来送你。”

        白玉堂拉起她的右手腕:“你这只手镯我见你一直戴着,想来对你是很珍贵……要么送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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