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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聚餐


仁和店掌柜姓范,在店中各处招呼应酬一番就回到厅上。

        正欲进柜,却听得一阵马匹嘶叫的声音,往外一看,见店门前驶来了一辆马车。马车寻常他也没当回事,正欲收回视线,却瞅见车后跟着四个穿着一水儿淡青色衣裙,头戴帷帽的丫鬟。

        这般排场定是贵客了。

        他连忙迎了出来,朝车厢里的客人叉手道:“贵客光临鄙店,有失远迎呀。”

        跟在车后的丫鬟在马车停稳后就走到了车前,一个丫鬟取了脚凳放在马车旁,一个丫鬟撩开车帘,从马车里下来的是一位发束玉冠的少年公子。

        这位小公子约莫十四、五岁,长得浓眉大眼,唇红齿白,五官虽略显稚气,但气质却相当不俗,更为难得的是隐隐之中还含有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之感。

        范掌柜眼睛不由得一亮,这般贵气十足的小公子他还是头一遭见到,忙深深地向那小公子长揖一礼,再次道:“贵客光临,鄙店蓬荜生辉。”

        “我家小爷是白爷和蒋爷的客人。”赶车人对他说了一句。

        “原来是白爷和蒋爷的客人!他们早到了,贵客,里面请,里面请!”范掌柜满脸喜气,迎了贵客进店。

        “师父,四师伯,”

        赵允灵先后向二人揖手一拜,白玉堂向他颔首示意;蒋平则端着四师伯的架子盘腿坐在榻床上,微微向他抬了抬手,淡淡的说了“灵儿,免礼”四个字。

        我以为你要喊平身。

        黄梨心中嗤笑一句,这个蒋平今天不知受什么刺激了,阴阳怪气的。

        “黄姐姐。”

        赵允灵正要向黄梨行礼,蓦然想起了他们之间的约定,收了手势,只轻轻唤了一声。

        黄梨连忙坐正身姿,学了蒋平的样子,半搭眼皮,微微向他抬了抬手,淡淡的说:“灵儿,免礼。”

        “你……”

        蒋平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抄起一旁枕头就向黄梨砸去。黄梨嘻嘻一笑,从旁跳开,那枕头就打了一个空,她朝他吐吐舌头,直做鬼脸:“没打着。”

        “你……”

        蒋平指着黄梨,气得半天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最后对白玉堂说:“老五,你看见了么,她就这样气你四哥,你管不管了。”

        白玉堂笑着看了看他,然后又瞅了瞅黄梨,“我家啊,她说了算。”

        “没救了!我五弟没救了!”

        蒋平白眼一翻,气急败坏地倒在了榻床上。

        “四哥。”

        “干什么!”

        蒋平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转回头,这就这时,一黑乎乎的物件向他飞来,他忙伸手抓住,见是刚刚被自己丢出去的枕头,“我五弟心中还是有我这个四哥的”,心中这才好过一点。

        丫鬟胭脂一边掩嘴轻笑,一边将烛台上的蜡烛全部点亮了,房间一下明亮了不少,众人的心情也放松了很多。

        赵允灵向未来师娘说了抓铜板的一些情况,他说妇人手小,在这上面就吃了亏,抓得都没有男人抓得多。

        不过有意思的是,出去时只有三、四十号人,回来抓钱的人竟有百余人,整整四箩筐铜板被抓得一个都不剩。

        黄梨听后一阵肉痛,一百两黄金就这么没了!

        她不是想花那么多,摆四筐铜板就是一种噱头,目的是抓人眼球,现在眼球的确是抓住了,但白玉堂赞助的一百两黄金也没了,如果后面还要用到钱那他们该怎么办!

        赵允灵察言观色,见未来师娘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其怪异,忙解释说本来还有剩,后来来了一伙老弱妇孺,不住口的向他诉苦:有说拖家带口,生活艰难;有说孤寡一人,日子难过。

        他听后大为同情,就将剩下的大半筐铜板都给她们了。

        “没事,我没事!哈哈哈,我真的没事!钱嘛,本来就是要花的,再说是帮淳于姐姐,这钱花得值。”

        黄梨面上笑靥如花,心却在直滴血,并暗中发誓“以后再有派钱这种活儿决不委托给赵允灵办”,这孩子——败家呀。

        “你活……”

        蒋平见了她的表情,就知她说得全是违心之言,肚中狂笑不止。正欲出言相讥,觑见格间外一袭红衣翩然而至,立时闭上了嘴,赶紧从榻床上坐了起来,整了整衣衫,人家是良家女子,他这般躺着就失礼于人了。

        “抱歉,小女子来迟啦。”

        淳于娟姗姗来迟,她眼框红肿,显是才哭过:“小女子淳于娟谢过众位朋友的帮忙。”

        她一进来就向格间中的众人团团抱拳,深深施了一礼,各人或点头,或抱拳,回了一礼。又见蒋平坐在边上,想到下午他说在府衙外等自己,再接自己一起过来,她想着开封府大多数人都不喜他们五鼠,若被人知道了,怕双方再起龃龉,便婉言拒绝了。

        但再怎么人家也是好意,而且这人还在帮自己,淳于娟向他道:“蒋四爷,今日你出力最多,小女子万分感谢。”她脸上洋溢着喜悦的微笑,也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舒畅的感觉,似乎那件事对她的伤害也离她远去了。

        下午的事蒋平的确有些恼了,他恼的并不是她要不要自己接送一事,而是恼这人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们都是从魔教圣岛死里逃生回来的,那就不单单是好友了,而是生死之交,再说他还救过她一次。黄梨昨天封他当水军都督,请他帮帮忙,他也是看在需要帮忙的是她,这才答应下来,若换了旁人,他才不会顶着太阳干这么浪费口水的事,还不如躲王府里睡觉呢。

        没想到自己好心好意的提议,人家根本不领情,还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上赶着被人嫌弃。

        本来打定主意离她远点,避避她的“嫌弃”,不想……这时……她却“特意”且“单独”的感谢自己,还一直对着自己笑。她何意呀?

        莫不是她有啥意思!

        因着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

        蒋平原本下搭的嘴角不经意上扬了一下,快速地瞥了她一眼,见她身段窈窕,皮肤白净,一双大眼睛更是流光溢彩、顾盼自若,禁不住心旌荡漾,想入非非起来。

        这时,他脸色有些发烫,起身走到淳于娟面前,“姑娘客气了,帮你是……”

        “淳于姐姐,你今天是主角,得坐主位。”他话还没说完,黄梨就将淳于娟拉走了。

        蒋平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发作不得,他早知这个未来弟妹生来就是拆他的台的。

        他无奈地抿了抿嘴,走向面前座位,就挨着主位坐吧,没想到他还没走到位置前,黄梨就拉开了那根他看中的凳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她只是一女子!

        她只是一女子!

        她只是一女子!

        蒋平深呼吸了几次,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身欲走向淳于娟右边的位置,不曾想王府护卫沈鹤伶拉开凳子,请了他家小王爷来坐。

        “四哥,上菜了,快坐过来。”

        白玉堂在黄梨左手边坐下,见蒋平面向窗外,遥望风景,也伸长了脖子往外望去,见窗外灯火辉煌,一片光明,的确是一副难得的美景。

        好,我马上来。

        蒋平咬牙切齿,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当他走到黄梨身后时,朝她后脑勺提了提拳头,他真想打她一顿。

        黄梨哪里知道自己无意识的举动就惹恼了一个人,她今日高兴得很,似乎又回到了未来与朋友聚餐、嗨皮的日子。

        “要么今日就依江湖规矩,大家都坐一起,好好热闹热闹。”她建议的说。

        赵允灵也无意见,这张寿和沈鹤伶从他小时候就一直护卫他的安全,他可从没将他二人当作下人。两个护卫向在座之人叉手作礼,坐了赵允灵下首,四个丫鬟却是说什么也不敢同主人坐一桌的。

        黄梨心知这就是这个时代森严的等级制度,也没有继续勉强。

        仁和店的伙计先上了干果和凉菜,又摆上了煎鹌鹑、炒蛤蜊、葱泼兔、洗手蟹等菜,伙计们一茬又一茬的上菜,没一会儿,一张大圆桌就垒了几层碗碟。

        淳于娟暗中数了数,干果四碟,凉菜八碟,主菜也很丰富,什么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应有尽有。

        她悄悄捏了捏自己的荷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没一会儿就出了一脑门子汗。

        “这道煎鹌鹑看着很不错。”

        黄梨夹了一块鹌鹑到她碗里,然后又替白玉堂夹了一块,最后才是自己的,鹌鹑还没送到嘴里,裙子就被人扯了好几下。

        她垂下头看,见是淳于娟正在悄悄地拉她的裙子。招头看她,见她神色有异,身子发虚,轻声问:“你不舒服?”

        “没,我没事。”

        淳于娟生怕其他人看出端倪,始终保持着微笑,身体却向黄梨倾斜,并拉了拉她的裙子,示意她靠过来。

        “你今日带钱出来没?”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怎么?”

        “我所有的钱都带来了,但只有五两多,这桌十两都怕不够。”

        黄梨凑到她耳边,悄声说:“你安心吃,今晚有人请客。”

        “这怎么行,是替我庆祝,该我请客!”

        黄梨与她相处一阵,知她为人处事都是那种很容易认真的人,又凑到她耳边,悄声说:“坐你旁边那位是恭王府的小王爷,我说替你庆祝,他说他要请他师父和他四师伯吃饭,大家就一起了。小王爷说了今晚他请客,他脾气不好,又不差钱,你可别跟他争。”

        淳于娟一听坐她旁边的竟然是一皇族,瞬间慌张起来,就想与黄梨换换位置。她一介平民,怎么能和皇族坐一起,不仅坐一起了,她还坐了主位,皇族都成了她的陪衬。

        黄梨简单的替她介绍了一下,又说王府的人这次帮了大忙,但她可不敢跟她说派了一百两黄金出去,只说那些百姓是鱼市的小贩,准备收工回家,她声情并茂地向他们说了有一位女子想为国为民尽尽心力,小王爷也帮着说话,那些百姓听后很是感动,主动帮忙。

        淳于娟听后,安心不少。

        众人吃喝起来,淳于娟想着小王爷帮了自己的忙,还花钱替自己庆祝,端起酒杯,哆哆嗦嗦的向小王爷敬了一杯酒。

        “淳于姑娘,”

        “淳于姑娘,”

        淳于娟听着桌上有两个人同时叫自己,看了看蒋平,又瞅了瞅王府的护卫沈鹤伶。

        “听说校尉考核,要考两场武功,你有把握考过吗?”沈鹤伶问。

        桌上的好几人也关心这个问题,同时停了箸儿望向她。

        淳于娟认真回道:“小女子是家传武学,幼时练而不得其法,所以武功一直不温不和。几个月前,展大人收了欧阳妹妹为徒,一直在府衙教他徒弟武功,小女子有幸也跟着学了一段时间,展大人也指点了不少,他也说小女子武功大有进步,只要不遇到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对付几个普通高手绰绰有余。”

        欧阳,南侠的徒弟。

        赵允灵记住了这个人。

        张寿这时接道:“既然南侠都这样说了那淳于姑娘是一定没问题的,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本就凤毛麟角,就算真有一、两位高手来凑热闹,但这次校尉营共招三十人,不可能同时来三十个凑热闹的。”

        淳于娟点点头:“小女子于武功上也是下了苦功夫的,不信比那些应考的人差多少,就想要一次公平公正的考试,若真因技不如人而输,也无甚遗憾。”

        她的这番话得到了众人的赞许,黄梨掩住嘴,悄悄地对白玉堂说:“你看,我们女子中也不乏心怀坦荡之辈。”

        白玉堂靠近黄梨,悄声赞道:“你也心怀坦荡……”见她盘中垒了一堆壳,调侃道:“不仅心怀坦荡,你的胃也很坦荡。”

        “你又笑我。”

        黄梨小嘴一噘,伸手就打了他一拳。

        这时,只听淳于娟又道:“怕只怕校尉营的团练使和班头们因小女子是妇道人家,不肯收。”

        黄梨奇道:“考过了还能不收的么?”

        “是的,考过了,还要班头选人,如果没班头选,我还是当不了校尉。”淳于娟转向黄梨,握住她的手:“所以我今晚还想找你帮我出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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