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节外生枝
田壮壮带文新来的这家火锅店在S市很有名气，人多得不得了，穿厅而过，田壮壮不自觉地用臂膀护着文新，免得她被别人撞到。
文新趁机比量了一下两人的身高，田壮壮正好比文新高一头。
“这家好火啊！”文新用手当扇。
“和上一家相比呢？”服务员倒水，递菜单。
“似乎那家安静一些，这家有点吵。”
“口味也不太一样，这样偏川香风味，有点辣。”田壮壮介绍。
“什么？没有清汤锅底？”文新吃了一惊。
“没有，全是辣锅，你能吃吗？”田壮壮忙问。
“能…..”文新心想，难道还再换一家？
两人点了菜，却迟迟没有上来。人实在太多了。
田壮壮说：“你坐着，我去调些酱料。”
文新以为他让自己看东西，乖乖坐在位子上。
等田壮壮回来，文新才发现，他拿了两个调料碗。
“这个是你的。”
文新看到眼前稳稳放着一个小碗，里面调的芝麻酱，再看对面，是简单的香油碟。
“你怎么知道我吃这个的？”
“看你上回就拿的芝麻酱。”
文新不禁心头一热。
“我以前在家时，吃火锅都蘸这个。到了南方还有点不习惯，我曾去过一家火锅店，干脆没有芝麻酱。”
“油碟也不错，你可以试试。”
“还是算了……”文新看了一眼对方的油碟，耸耸肩。口味这个东西，不是轻易能够改变的。
田壮壮问：“是不是不习惯S市的生活？”
“还好，冬天有点不习惯，太冷了。”文新一提起南方的冬天，就是怕字当头。
田壮壮望着文新，眼角充满怜惜，毕竟一个女孩子离家在外闯荡，实在不容易。
“慢慢会习惯的，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听了这句话，文新不禁有些苦涩涌上心头。家？家在哪里呢？
“反正我不想回老家了，不行再换地方吧。”文新说道。
“你不会还想离开S市吧？”田壮壮急问。
“暂时没想过。”文新把话拉回来。
菜端上来，阻隔了两人的视线。
“其实S市挺好的，慢慢你就知道了。”田壮壮开始搛菜下锅。
文新平素在家吃火锅，很喜欢为大家服务，天生就是这个命。现在被人照顾，反而不适应了。
“我自己来好了，”文新还不习惯自己角色的转变，顺便搛了一筷子羊肉给田壮壮。
田壮壮说：“你不要动，我自己来。这些事我都做惯了。”
做惯了？什么意思？为谁做惯了？
文新听了这句话，心里犯嘀咕。
结果田壮壮哪壶不开提哪壶，“王倩把我教得，什么都会了。”
听到这句话，文新脸色有点不对了，她听田壮壮说过，王倩正是那位前女友。文新勉强吃了一口青菜，心情变糟。
可是田壮壮并没有看出来。他本想表达自己会照顾人的意思，哪知道犯了别人的忌讳。
“你多吃点”，田壮壮完全没有发现文新的变化，就是看她不怎么动筷子了。
后半场，两人吃得都有点闷，话题也不多。田壮壮见文新不言语，话也变少了。
饭毕，没等田壮壮结完账，文新就先拉开门出去了。
夜色降临，到处是车、人，以及无处不在的噪音。
坐进车里，田壮壮察觉到文新情绪有变，有点摸不着头脑。女人心海底针，一下午都好好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你吃不惯吧？”
“还好。”文新没有表情。
“那怎么了？不开心了？”田壮壮小声问道。
“没有啊。”文新提高嗓门。
“回家吧。”文新把头发别到耳后，不想再说话。
田壮壮带着纳闷带着疑问发动了引擎。
什么情况啊，这是？下午还好好的？田壮壮一路问自己。
女孩子的心思你别猜，你猜也猜不透！
夜色弥漫，等红灯的时候，汽车排成长龙，两人都没有说话。
到了文新的住处，田壮壮扭头望了望文新，发现她神情严肃，若有所思。
“我回去了。”文新终于开了口。
待文新拉开车门，田壮壮又喊住了她，“把水拿着。”
“你喝吧。”文新头也没回，走了。
田壮壮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抚着方向盘发了会呆儿，朝家里方向开去。
这一路田壮壮听着歌，开得比往常快些。
文新进了单元门，摸索墙上的开关，不小心踩到了一个东西。低头查看，发现是一双旧鞋，鞋面凹陷，鞋带四散，露出几分嘲弄神色。
文新无力地拾级而上，开门，关门，开门，关门，开门，关门，然后，静静躺在床上，眼泪顺着太阳穴滑落到耳旁。
既然相遇，为何还有一个她？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三个人的世界太挤……
深切的痛朝文新袭来，此刻的文新无助，无望，孤独至极。
想起下午田壮壮的体贴安排，再想起晚间他那句无心却深深刺痛了自己的话，文新越发感受到命运的无形之手。
她曾经栽倒过，就是被前女友这三个字所伤。所以再次面对这样的局面，她怕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性格，她不想再陷入反反复复的痛苦折磨中。
我们分手吧。文新发出一条短信。
没过多久就收到回复，上面写着：好，我不问原因。
文新丢下手机，眼泪肆意流出，控制不住。
这一刻，文新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喜欢上了田壮壮，不然不会这么痛，这么难过。
想想自己发的短信，文新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分手？人家根本没说和你交往，好不好？你知道他对你的心吗？从何证明他已经喜欢上你了？就凭今天下午在山上度过的时光？也许只是他无聊而已。
那些曾经走过的日子，已经深深铭刻在他的心底，没有人可以替代。
文新告诉自己，你只是喜欢上了一个根本不喜欢你的人而已。而这，是文新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文新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关。
往事再次来袭，那些沉痛的，深藏在心底的往事。
他差不多是文新用情最深的一个人了吧。
包鹏，这个名字从文新离开他以后，就再也没有主动提起过。有些感情，消逝了，但是回想起来，还是会怀念，追忆，至少能平淡视之；而另外一些感情不在了，就像曾经在众人面前摔的跤，或者放的屁，是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回想的事情。
文新与包鹏一见钟情，当初爱得是轰轰烈烈，简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包鹏交游广阔，性格外向，工作空闲也比较多。当时文新和包鹏不在一个城市，那时为了见包鹏，文新每周都要坐长途车去看他。而包鹏呢，会带文新去她最喜欢的餐厅吃饭，会骑着摩托车陪她到郊外拍照，会在接她的时候，从衣服里掏出玫瑰花。
文新甚至想好了毕业的去向。包鹏在哪儿我就留哪儿，难道还会有别的选择吗？
就连包鹏的好友都对文新说，包鹏这匹野马也就你能治。
曾经，文新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好景不长，包鹏的前任出现在两人的生活中。其实她从来都在的，只是文新不知道而已。她和包鹏是同事。
想起往事，文新的泪流得更快了。不愿去想，都过去了……
曾经的前任，变成了好友，还是现同事。这样的现实，你只能选择面对。因为一切无法改变。周围的朋友都说他们早分手了，文新也努力让自己相信这一点。
直到有一天，文新为了给包鹏一个惊喜，一个人偷偷跑到了包鹏的家里。
放学、买票、坐车、转车，天黑了，人到了，文新满怀期待，开门的却是她。
包鹏大叫着宝贝，然后和前任低语了几句，屋子里就剩下两个人了。
后来的日子，基本就是猜疑、哭泣、分手、和好的循环模式。和文新在一起的时候，包鹏对她很好，把她捧在手心里；分开的日子，文新压根就不知道包鹏在做什么。
两个人吵了好，好了吵，还是在一起，而前任也还在，虽然她已经结婚了。但是谁都知道，她和包鹏是最好的朋友，有多好？文新不知道，可是文新总能从朋友的话语中听出端倪。
前任的事，包鹏总是第一个到场；前任的孩子，包鹏视如己出；前任的任务，包鹏帮着完成……
这样的日子最终过不下去了。在经历了几次大吵之后，两人终于分手了。文新毕业回到老家，再也不愿意提包鹏这两个字，和之前的朋友圈也彻底断了联系。
往事不要再提，更不要重演。文新对自己说，尽管历史是惊人的相似。
春天的阳光多好啊，让自己活在阳光下。让那些阴影都散去吧，我累了，不想再折腾。
这一夜，文新趴在床上，没有关灯。
田壮壮一夜没有任何消息，她自己一个人静静地，把这些天两个人的过往全都回忆了一遍。
田壮壮，你知道我已经喜欢上你了吗？可是，我们还是分开吧。
让我试着忘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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