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旧友 修
次日清晨，阳光熏和，照了一室的温暖。
靳染揉了不下十遍的眼睛，再捏了自己脸蛋，会疼没错，顿时傻眼，她瞪着腰间那只宽厚的大手，还有眼前无限放大的面庞。
瞪了许久，她的双眼突然被一双手捂住了。
靳染气恼推开了那只手，用小手将俊庞掐得扭曲，几乎看不出原本俊俏的模样，“顾维你无耻，乘人之危，趁着我喝醉了就占我的便宜！”
“我乘人之危？占你便宜？”顾维挽起袖子和露了脖子，布满了指甲的划痕，虽然不致于出血，但有些地方还是破了皮。
看到自己的“丰功伟绩”，靳染惊，细看发现顾维连脸庞也是有小小的口子，也记得姚二“隐晦”提过她醉后不怎安分。她朝他干笑几声，“都说人家喝不得，你偏跟着向扬他们起哄，瞧现在遭罪了吧？”两只手替他轻轻地揉了揉，心疼了这张养眼的脸皮受伤，“还疼不？”
他鼻子冷哼了声，拨开她手，坐在床上，边穿着衣服边问：“姚二是谁？”
靳染没想到顾维会突然说出姚二的名字，“谁是谁？”
“你昨儿喊过姚二这名。”
靠之，酒疯这东西真是可怕，连姚二的事也给说出来。“哦，姚二是我家邻居养的狗。”她眨着眼回答，说的话看起来比任何事是都要可靠。
他哼了声，斜瞥着她，“看来你也挺想那只狗啊。”
“当然。”靳染打死也不敢承认姚二是个人，连沈离的醋也吃，喝醉喊别的男人名，顾维还不活生生地宰了她呀？怕发酒疯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她小心试探道：“我昨儿还说了什么？”姚二说自己酒品极差，抓他一身伤口不说，还嚷嚷着些糊里糊涂的话。
“你说顾维我爱你。”
“胡扯吧你，”她送了他一记鄙夷的目光，“顶不过也骂你一句顾混蛋，还会说那些肉麻兮兮的话？”
顾维挑起了眉，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在你心里我不过是个混蛋？”脸色突地冷了下来，“你见过混蛋愿意去背对你又咬又啃的家伙，吐得厕所一塌糊涂还得替她收拾？还得听个醉疯的傻子又哭又笑？”说着，高大的身子背过她。
还不是他自作孽，跟别人合着算计她喝醉？这话当然说不得。
“顾维……”喊了几声没有回应，她跪着床靠过去，从身后抱着他的脖子，“别气了嘛！”
“喊我一声。”
“顾维？”
“不，”头稍微偏了点，两人的脸就贴在一起，“你昨晚都叫我‘维’。”
清亮的黑眸闪过一丝情绪，靳染随即扬了笑意，顺他意，柔柔地喊了声“维”。右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便亲了上去，见靳染连忙捂嘴，他笑了，“才没闲工夫气你！”
她瞪着眼，“人家还没刷牙，不嫌脏么你！”
“就不嫌你脏。”他起身，不忘回她话。
靳染自认为脸皮不算很薄，但听到他这句不经意的话，双颊还是禁不住露出了淡淡的红晕。她刚想要下床，去厕所刷牙洗脸，谁知顾维让她再多睡会儿，偏按着她的身子躺下不让她起来，狐疑之余她还是没下床。
顾维有课，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在出房门前，问：“下星期我去看景叔，要不要一起去？”
此话一出，微暖的日光，被凉意去了几分熏暖。
笑颜未退下半分，她轻松地答：“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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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最最不可以相信的生物，就是名叫男人的东西。
沈离进房门口，就看见脸色黑如墨的靳染，“二小姐。”
看到是沈离，她的神情缓和了些，“沈离，你有没听过苏氏饮食？”
“嗯，阮天翔有替这公司做过广告。”
“那你知道苏董事长的孙女？”
沈离点头，“跟顾少爷年纪差不多，”他是跟了靳染几年的人，知道她是对这苏孙女感兴趣了，“需要我替二小姐查一下？”
靳染淡然开口，“不用。”走到书桌前，从抽屉取出一张裙子的设计图，“沈离，找叶家常用的那个设计师替我做一套在小哥婚礼上穿的礼服，按照上面画的图样、颜色设计。”
“二小姐……”沈离突然叫她，靳染漫不经心地应了，“你身体不舒服？”视线飘落在脖子的纱制丝巾。
这月是清明时分，说不上天气热，但远不致于在家中也得穿高领系丝巾。
“没有！”靳染咬牙切齿地挤出两字，想起自己的胸口前和脖子上的那些深浅不一的吻痕，就恨不得立刻跑去顾维的学校揍他几拳。
她是脑子抽风了，才会相信顾维那么正人君子抱着自己睡了一晚上！
沈离接了通电话，挂上就对靳染说：“林良带她来了。”
黑眸一亮，她的唇角轻勾，“我们下去。”
他们下楼，坐着的女人起身，用一丝不苟的嗓音唤道：“二小姐。”
这女人不是其他人，而是祈宁，靳禄手下祁青的独女，她眉藏英气，双目炯然有神，皮肤并不白，是很健康的那种肤色，带了点黝黑，身子有一米七，要不是那马尾，看起来就是个英挺的青年男子。
无法用言语形容靳染此刻的心情，却被林汉子小声的嘀咕声给打断了，“小姐你是你爸亲生的吧？为啥在你碰到那些事以后，居然只派了个女人给你当保镖？”
“你觉得她只是普通女人？”靳染看向祈宁，她像个严谨的军人挺着腰板，对林汉子的话无动于衷。
“不然呢？”
靳染淡淡地吩咐着祈宁，“你去跟汉子切磋一下吧。”
祈宁毫无表情地上前几步，林汉子却没有动作，“小姐，弄伤了她，你不会找我算账吧？”瞧这女人身子瘦如柴，就一张黑色的冷脸有点气势，他真怕不小心弄断她哪根骨头，反遭倒霉得让靳染的责骂。
“你能打赢她，我明年给你娶个漂亮的媳妇！”
对于靳染的话，林汉子实在不感冒，“漂亮的女人不好管，搞不好还附送顶绿油油的帽子呢！”既然有了她的允准，他也没啥好忌讳了。
对着祈宁，林汉子的左脚往后一小步，膝盖微弯，摆好了打架的姿势。
等对方的右手作了“来吧”的手势，祈宁身上肃冷的气息全冒了出来，令人寒颤，也让林汉子发怔。就在这时候，高瘦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上前一步，脚踢向他大腿，箍住了林汉子的脖子，压住了他在地上。
全程只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林汉子茫然地睁着眼，看起来还没有回过神来。
“小姐，这女人太牛了吧！”林汉子边摸着还有点疼的脖子，边站起来，望着面无表情地退至一旁的祈宁，惊叹不已。
靳染笑而不语，祈宁当然不简单。
祁青是死忠于靳家的人，自祈宁年满五岁后便狠心将她扔到去培训，满二十后她跟在靳禄身边做事，足足十年，因此她通晓各门各类的事情，是靳禄最得意的手下之一。
祈宁是个优秀的女保镖，但她的价值，远不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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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铃响后，靳染收拾书包时，廖可人拎起书包，走过来，“明天周末，静芸和蓝天他们约我们去卡拉OK，你要不要去？”
“我答应了跟顾维去探望他的养父母。”
廖可人一脸受不了靳染地白了她眼，“几天前不知道谁嚷着说‘我以后再也要理那个混蛋！’呢。”
“气话还当真呀你！”靳染理直气壮地回道。
待靳染收拾好东西，廖可人问：“那待会儿去市区逛个小街？”
靳染摇了摇头，“改天吧，我等下要去顾维的学校。”
廖可人啐了声，“顾维顾维，我看你眼里只有他吧。”
“妹子你话好酸呀!”靳染笑了笑，“真羡慕就找个。”
“别。”廖可人伸手作拒绝的姿势，“看你现在这模样我就怕了耶！”
出了校门，临上沈离的车子前，靳染跟廖可人道：“顺路，要不要送你？”
廖可人用右手拨了拨散在脸颊的发丝，“不用，姐今晚有约。”那她刚才越自己去逛街是咋回事？靳染的额头布满黑线，没能得到答案，看着她一脸得瑟外加风骚地上了计程车走。
下车不久后，天空飘落毛毛的细雨，靳染摸了摸袋子，发现习惯性带的雨伞留在了车上的书包里。细雨不碍事，她也懒得让沈离费时间过来，想着快些脚步去找顾维就算，刚走几步，头顶多了一把伞。
靳染回头，看见温雅斯文的女人，“苏瑶？”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啊。”苏瑶浅浅一笑，“你是来找阿维吗？这时候他应该跟向扬他们在打球。”
靳染扬眉看她，是错觉么？这话听起来有点示威的味道。
“是不是忘了带伞？我也要去体育馆那边，不如一块去吧。”苏瑶的声音轻柔，让人不忍拒绝，她不是很漂亮的那种女人，但气质很好，一副大家闺秀的恬静模样，谈吐不快不慢。
“好啊。”
走在校道上，苏瑶时不时跟遇着的朋友打声招呼，看出来她人缘不错，到了体育馆，靳染看见顾维和向扬他们那些人似乎打累了球，坐在椅上歇息，脖子围着毛巾，有几个女生围在他们身边，笑聊着话，有个女的并排坐在顾维身边，不知情看起来觉得俩人挺亲密。
注意着靳染的反应与神色，苏瑶面带忧色地道：“那个，我们还是不要去的好。”
“为什么不要去？”
靳染的反问让苏瑶为之一愣，“可他们……”看她平淡的反应真不像是逞强和拗气。
“被花痴缠着又不是一两天的事，我怎说也是正牌女友，要走也是她啊！”说着，她鼓起了双腮，自言自语地咕哝，“难怪那家伙找我来，原来又是那张脸惹来一堆烂桃花。”
靳染也不急着去找顾维，转了个弯，到商业街买了两罐饮料，一罐递给了苏瑶，另一罐自己开了就喝。她淡定与无所谓的模样让苏瑶十分讶异，“你就不生气？不怕他被别的女人抢走？”
在小卖店门口，靳染坐下，苏瑶坐在了她的对面，“赶得了一次，以后还不是会有别的女人在，抵不住诱惑的男人，丢了也不觉得可惜。”
苏瑶被她的话怔住了，喝东西的动作停住了。
“告诉你个秘密，”她眨着澄清的圆眸，看起来清纯与不经世事，“在顾维喜欢我以前，我就喜欢他了，但那时他并没有喜欢我，女追男的事儿太麻烦了，需要很大的勇气，尤其是顾维那种经常招蜂引蝶的家伙，要是没有摔烂心脏的心理准备，谁敢闲得没事找虐招惹他？”
靳染一个小女生说出这番话，苏瑶竟然丝毫不觉得她是佯作老成，顾维说，她不会吃醋，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苏瑶原惊讶于靳染的话的同时，又听到她补充了句孩子气的话。“要是他没跟我说在一起，我肯定会找一个会疼我宠我，比起那个脾气烂又小气巴拉的男人好一百倍的男生！”
听靳染的口吻，苏瑶自然猜到她说的是顾维，苦涩地喃喃：“难怪他会喜欢你……”原来到头来，自己还不如一个小女生豁达。
她确实比不上靳染的淡定自如，如果跟顾维在一起，也会嫉恨他身边的所有女人，不能可能做到像靳染的洒脱。
靳染边将把空的饮料罐扔，边说：“这东西挺好喝，改天买回家把冰箱的啤酒给全换，气死那个老爱喝啤酒的家伙。”想起顾维气得牙痒痒的样子，她就禁不住扑哧笑了。
说到“曹操”，“曹操”就来电，在苏瑶的注目下，靳染接了电话。
“来了没？”
靳染答：“刚来，在商业街这。”
“不是叫你到体育馆找我？”
“累了啊。”苏瑶望着靳染睁眼说瞎话，只字没提去过体育馆。“要不我现在去找你？”
“不用，在那里等我，下着雨呢，我过去接你。”那头的顾维似乎在收拾东西，跟向扬他们说先走，不忘叮嘱靳染，“你别到处乱走，也别犯傻冒去淋雨！”
“是是……”靳染应着，然后小声嘀咕，“罗里吧嗦的老爷子。”
“靳染你又皮痒了呀？”
苏瑶似乎无意听靳染他们的通话，无声地张唇说她走了，靳染对她赔笑点头。
苏瑶并不知道，当她转身离去的时候，那双清亮的眸色渐渐变得幽深。
这个苏瑶，正是靳染前世在B市的好友，从她再一次出现在面前，没有如命运轨迹到国外读大学，还扮演着顾维同学的角色……这一切都让靳染想起她死后，苏瑶跟顾维说的话，原只是猜测，从她没有留过学，还有她这次来是给自己下马威，证实她的猜测，顾维和她之间应该或多或少有着些关系。
其实，苏氏饮食的那个苏瑶，靳染几年前见过，她们的五官是有些相似，但可以肯定并不是同一人，听说早些年前已经身故，前世只以为苏瑶和她见过的那个“苏瑶”同名同姓，没想到会是顾维的手笔。
哪怕知道苏瑶当初是有目的接近自己，靳染对她还是起不了一丝恼恨，因为在苏瑶Ｂ市待的几年不乏追求者，但三十有余也是独身，没有异性伴侣。如果，她像自己一样，也只是顾维的一枚棋子，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同样喜欢上一个男人，甘愿让他利用，可到最后，同样输得一败涂地。一个没了女人最美的宝贵青春，一个丢了性命，而他另娶他人。
她那目光望着远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转弯处。
人生没有多少个年头，都花在个过客身上太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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