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成书
关阳城，左相府。
谢卿长身负手立于庭前，他身后是偌大的宅子。以及还未曾盛开的桃花树。他从来都是不善言辞的，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他永远都是独来独往。
雪白的貂裘覆在他身上，昨夜是雨。今日就落起了雪来，他的发丝中，染上了雪的颜色，又渐渐融化成水。
他在想一个人，那个与他从小便一起长大的姑娘。
而顾延远经过一夜漫长的寻找，顶着迎面而来的风雪，终于找到了崔越崔玉兄妹所居住的柴屋，找到了白郁清和顾其姝。
顾其姝醒的时候，顾延远正正守在她的身边。这对于顾其姝来说，是一个惊喜，她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说道：“哥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又是怎样找到我的？”
顾延远本是背对着她的，听到顾其姝的喊声之后转过头来，脸色不太好看，他未曾回答顾其姝接连而来的问题，说道：“不过仅仅一天而已，你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
未曾洗漱，也没梳好发髻。是挺邋遢的，顾其姝想。
“哥哥……我这不是意外吗，让你担心了？”这句话像是一个肯定句，有像是疑问的语气。
“嗯……”顾延远哼了哼声，接着说道：“父亲，母亲都担心了一晚上，今天回相府好好向他们认认错。”
顾其姝是觉得她没有错的，这真的是意外。不过，唯一的错处，就是让丞相和丞相夫人担心了那么久。她低声说道：“哥哥，我知道了。”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
“郁清，郁清他没事吧。”顾其姝急急问道。
听到顾其姝对彦王的称呼，顾延远显得有些惊讶，他说道：“小姝，刚刚你说什么？”
“我说彦王没事吧，他受的伤不轻。”顾其姝意识到了自己称呼的不太妥当，及时的更改了过来。
“彦王在隔壁屋子里，还没醒呢。”顾延远说道。
顾其姝掀开被子，穿好鞋子站立起来，稍事打理一下发髻和衣裳后，便往白郁清哪儿奔去。
“小姝。”看着她的身影，顾延远叫住了她，似是想制止她的举动。
“哥哥，昨夜若不是彦王救我的话。我怎么可能现在安然无恙地站在你面前。”只这么一句话。
顾延远双眉之间担虑地骤起，顾其姝和白郁清的关系实在走的太密切，白郁清看起来良善，实则未可知。他只是担心顾其姝以后会有麻烦。
白郁清还未醒，脸色苍白无比。是失血过多的表现。她坐在旁边的一张凳子上，等待着他的醒来。
他纤长的眼睫毛眨了眨，动作非常细微，可是顾其姝依然看见了。她俯下身来，对着白郁清说道：“郁清……郁清……”
也许是听到了她的呼唤罢，白郁清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还有惺忪之意。
顾其姝把他扶了起来，对他说道：“郁清，你没事吧？”
白郁清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便是顾其姝，他苍白的嘴唇勾出一丝弧度，说道：“没事了。这是哪里？”
他发现自己睡在床上，也有些惊讶。到底是谁救了他们。
其实，顾其姝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只是因为顾延远在她身边才觉得格外的安心罢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顾延远已抬来了两顶轿子。顾其姝一顶，白郁清腿上有伤，肯定也不能骑马，所以也只能坐轿子了。
崔越，崔玉兄妹送三人走至门前，顾延远从袖中拿出一块玉石，交给他们并说道：“这是相府的信物，如有燃眉之急，或遇到了难以解决的事，可随时来关阳城相府来找我。”
兄妹俩点了点头，感激地谢过了顾延远。在他们看来，白郁清和顾其姝是因为他们俩才受的伤，他们是有过错的。
彦王受伤这种事肯定是不能宣扬出去的，于是顾延远从最隐蔽的街道停了轿子，和白郁清一起翻墙进了彦王府。
而顾其姝所坐的轿子就直接把她送回了相府。
顾其姝刚下轿子就朝相府大厅走去。
“爹，娘，女儿回来了。”顾其姝果然看着丞相和丞相夫人在大厅里等着她。
顾丞相还未说话，丞相夫人早已热泪盈眶，立即走到了顾其姝面前，把顾其姝拉到跟前，仔细看她有没有受伤。
“其姝啊，你这手是怎么了？”丞相夫人语气担心地问道。顾其姝这么大了，从来没有彻夜未归。
“娘，女儿没事。是彦王救了女儿。”顾其姝无奈地回答道，她知道她母亲关心她，可她终究不是个小孩子了。
丞相夫人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顾丞相听见彦王二字，从她口中脱出时脸色瞬间变了许多。
三两句话，顾丞相把她妻子支走了。大厅中只剩下了他和顾其姝。
“其姝，彦王此人决不能轻易相信。”顾丞相走到顾其姝身前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不是他不相信彦王，而是彦王和当今皇帝的关系实在太密切。那可是皇上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啊。
顾其姝明白顾丞相的顾虑，包括先前顾延远的，她说道：“爹爹，彦王不是那样的人。是他救了女儿。”
“其姝，防人之心不可无，知道了吗？”顾丞相叹了叹气，他的女儿始终太容易相信别人，这种性格，和他全然不同。
“女儿知道。”顾其姝其实对于白郁清并不是一味的相信，她也知道他们彼此身份有别。
良久的一段沉默后，顾丞相才开口说道：“谢卿回朝了。”
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顾其姝的，她从前和谢卿的关系是最好不过的了。
谢府与当初的顾府比邻而居。谢卿性子淡漠，平常不怎么跟谢氏兄弟往来。唯有和顾其姝有话可聊。
他们在一起相处了六年。也算是看着对方慢慢长大的人。
“卿哥哥？他不是前些日子前往淳郡处理水患了吗，怎么会忽然回来。”当时谢卿走的时候，跟她说，他此行大概需要两年左右时间。
现在还不到两年，仅仅八月。
顾丞相顿了顿，说道：“皇上在朝中最信任的人只有两位，彦王和谢卿。一人是他的亲弟弟，一人是朝中左相。谢卿获封左相后，连谢氏一族都未沾到半分光。他会一心一意对大黎。所以皇上才会在战乱之时诏他回朝。”
过去，顾其姝非常喜欢和谢卿相处。他虽然安静不喜与人交流，却一直对她很好。
他们的认识，还是因为顾其姝偷偷跑到谢府后院去玩儿。遇见了在那里读着书的谢卿。
谢府的后院种了大片大片的桃花，当时她看到谢卿坐于石凳之上，神情无比投入。桃花瓣落于他发上袖间，都不曾察觉。
后来，他们经常便在花开之时踏入这桃花林中。他在一旁弹着无弦古琴，而顾其姝则在他的身前翩翩起舞。
顾其姝的折腰舞，谢卿算是除开顾丞相，第一个见识到的男子。
其实，顾其姝也不怎么明白，谢卿弹的琴，一直是无弦的。可既然无弦，为何还能弹奏出声。
每每问他，他总会笑着说那一句话：“琴无弦，而心有声。”
“卿哥哥还是一如既往，女儿认为他多来年，才是一点都不曾变过。”顾其姝对顾丞相说道。
“明日，皇上为谢卿大办庆功之宴，庆贺谢卿平水患而归。你便随父亲一同入宫吧，但是也好去看看你姐姐。”顾丞相提起顾其涟时的神色，更加的暗淡了。
他偏执的认为，是他害了他的大女儿。当初若不是他，顾其涟或许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顾其姝只从白郁清的口中模模糊糊的知道了些顾其涟的消息，现在顾丞相主动在她面前提起了，她立即追问道：“父亲，姐姐到底如何了？”
现在的皇贵妃顾其涟成了顾丞相的一大痛处，他虽然不愿再次勾起，可还是跟顾其姝说道：“你姐姐是错信了人。也是父亲的不对，任由她与皇上生出羁绊来。以相府的权势，是足以为她找到能辛福的归宿的啊。”
顾其姝听的隐约，大概知道了因为程佩昭的上位。现在顾其涟过的很艰难。
“女儿懂了，明日便随父亲入宫。女儿也想知道，姐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顾其姝说道。
顾丞相听到顾其姝如此说，点了点头。随后回到了书房中。
顾其姝也回到了自己的闺房里。思绪极为不平，她从前认为白郁然是真的疼爱顾其涟，如今看来，倒是她们姐妹两人，都看错了白郁然。
也许就正正如同白郁清说的一样，白郁然伪装的太好了。骗过了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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