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凤飞
程佩昭坐着十四人抬的大红花轿，从皇宫正门迎了进来。身着红色锦缎，衣上那两只金线绣上去的金凤若隐若现。她头上带着的是六只金步摇，每一只好似于飞凤凰。
没有仪式，没有文武百官的敬贺，就好像春闺中的一场大梦，只有颠簸的感觉来提醒她，这就是事实。
被送嫁的侍女扶着下了喜轿，坤宁宫外宫阙之旁，白郁然穿着大红喜袍孑然独立。当程佩昭透过红盖头的缝隙，看见他时，忽而觉得要安慰许多了。
原来，看见喜欢的人就站在身边时，才会明白，从前所为他努力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现在是她的妻子，名正言顺。
“臣妾给皇上请安，祝皇上长乐安康，万寿无疆。”因程佩昭眼前的红盖头遮挡，始终看的不太清楚，只能由宫女扶着向皇上行礼。
白郁然没说话，轻轻的用手把盖头掀开后，递给了旁边的人，随即执过程佩昭的手，对天三拜，携手入了坤宁宫中。
待帝后二人落座，满殿的宫女侍卫齐齐跪下，齐声道：“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整个场面大气而恢宏，坤宁宫中的凤柱，正和上坐二人，相得益彰。
白郁然似乎很是高兴，朗声笑道：“今日殿中服侍的，通通有赏！下去吧。”
那些跪在地上的宫女侍卫们纷纷眼前一亮，真真觉得今日是捡到宝了，白白休息一天，还有赏钱拿。都道了一声告退之后，便下去了。
他们走后，程佩昭有些紧张，不停用余光瞧着身旁握着她手的白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两个人近在咫尺，却好像又远在天涯。
白郁然及时察觉到了程佩昭的尴尬，开口缓解气氛说道：“佩昭，我们两人再加上郁清也算是从小到大的玩伴，怎的今日看着朕便如此紧张了？”他记忆中的程佩昭，一直是那个不服输的安仪郡主。
“臣妾只有觉得现在拥有的这一切，如梦似幻，好像转瞬之间，便会消失殆尽一般。”程佩昭说道，这样纯真的话语，往往最能赢得帝王的怜爱。
程佩昭记住了，现在她在宫廷中，立足的第一步，不是获得白郁然的宠爱，而是要在他心中占有或多或少的一个位置。无论何事都需讲究循序渐进。
“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朕的妻子，朕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怎会不见呢。”事实证明，白郁然哄女人的本事那是一套一套的。若是个纯情的少女，怕早已坠入了他编织好的网中。
“皇上臣妾可以唤你的名讳吗？皇上皇上的叫，总是觉着少了些什么。”虽然，程佩昭听见时的确有些按耐不住的心动，不过还是被她压了下去。面对白郁然永远要理智。
白郁然笑了笑，如沐春风，温柔至极，他说道：“我们是夫妻，有何不可。我们之间的相处也莫要太过于拘谨了，你说对吗？佩昭。”
“郁然？这样唤你好吗？”程佩昭问道。即使她身为皇后，但这样直呼其名，总归是有失礼数的。
“朕喜欢你那样唤朕的名字。”白郁然握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程佩昭能明显感受到，他力度的加重。
在二人情意渐浓之际，一位宫女闯入殿中打扰了这样的美好。这位宫女是昭阳殿皇贵妃的大宫女绣醇。
这绣醇也实在太不懂的看好时机，行礼说道：“参加皇上，参见皇后娘娘。皇上，我家娘娘说，有请您前往昭阳宫用晚膳。”
白郁然脸色变得阴沉，连带着看那绣醇的眼色也变得不太对劲，语气中不甚满意的说道：“回去吧，告诉皇贵妃，朕今天在坤宁宫。”
“可皇上，我家娘娘说……”
话还没说完，便被白郁然的一声滚字所打断，绣醇连忙跑出了坤宁宫。生怕让皇上逮着，拿她撒气。她也弄不明白，皇上一向是宠爱她家娘娘的，怎么今日会弄成这样。
“郁然，晚上你能过来陪我吗？”程佩昭以为，依白郁然对顾其涟的宠爱程度，始终还是会去昭阳殿那边儿的。
白郁然听但此话后，啼笑皆非，说道：“佩昭，不必总是患得患失。迎娶皇后是休朝三日的喜事，这三日我都会好好陪着你。不止一个晚上，早晨，午后都会在你身边。”
白郁然的说出一句句好听的情话，轮到程佩昭纳闷儿了，难道传闻中，白郁然专宠皇贵妃顾氏只是假象吗。那岂不是她在宫中还有争得白郁然独宠的希望。
不管怎么说，程佩昭的第一步也算是成功了。接下来该怎么走，还未可知。
这三日，白郁然果真都用来陪着程佩昭了。他们早晨一同用晚膳午膳。程佩昭弹琴之时，白郁然就在旁边作画。赏花看柳，不亦乐乎。
自古有人欢喜有人愁，顾其涟可算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失宠的滋味，她原本还以为，曾经一切都不会变的。
无论是自己亲自去请他，还是让宫女去，白郁然都只有一句话。不见。
顾其涟不相信，不相信白郁然的心会如此凉薄。妄自她从前一直认为她赢得了白郁然的心，如今看来，被蒙在鼓里，看不清楚的那个人，竟是她。
“月锦，你说他会不会是不要我了……怎么会……怎么会呢……”她像是再问她的贴身侍女，又好似喃喃自语。
月锦看着顾其涟泪流满面的样子，着实不忍心，帮着她用锦帕细细擦拭。
而宫外呢，顾其姝在床上躺了两天，烧终于是退了。虽然病的不算久，但她还是有一种大病初愈的快感。
相府侍女帮她穿戴梳妆之后，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走出闺房。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顾丞相的书房中，书房中还有一个人。她的表哥，顾延远。
“父亲，表哥。”顾其姝没想到要敲门，就直接走了进去，在相府她早已习惯了不敲门。
两人看见她，都是一脸诧异的样子。让顾其姝感到很不自在，顾延远开口说道：“小姝，你怎么出来了。风寒初愈后是不能吹风的。”
“表哥，我没事了。你出来感受感受，今天风清云朗，半点风都没有。睡了两天，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似的。”顾其姝看着两人笑说道。
“其姝，为父也正有一件事儿，需要你来拿拿主意。其涟嫁入皇宫，你终会也要出嫁的，这偌大一个丞相府不能无人继承吧。延远这孩子的母亲去的早，现在在世上除了我们也没了依靠，所以我想认他为义子。你看如何？”
顾丞相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顾其姝一一理清楚之后，才开口说道：“我当然同意了，表哥很好。父亲想的也周到，不过这件事姐姐还不曾知道。”
顾丞相以为顾其姝不会同意，倒是想多了，顾其姝向来喜欢她这个表哥，怎会有意见。
“儿子见过父亲！”顾延远跪下一拜，看着顾丞相说道。
顾其姝连连将顾延远拉起来，笑了笑说道：“表哥，从现在开始我们便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
听着顾其姝这番话，顾丞相瞥了她一眼，说道：“其姝，你可要改口了。既然是一家人，那该喊哥哥了。”
“哥哥！”顾其姝从小便希望有个哥哥，如今十多年过去了，上天眷顾终于还是让她的梦想成了真。
顾延远也笑得合不拢嘴，他不是一个贪财的人，顾丞相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收他当义子。他高兴的原因单单只是因为，他有了一个家。
“妹妹。你对我这般，倒是让我不习惯了。”顾延远说道，这还是第一次，顾其姝用这般眼神，和这样的态度面对他，和他说话。
“你就让我高兴一阵嘛！从前你是我表哥，总归还是不亲近，可现在你是我哥哥了。”顾其姝说道。
顾丞相看着他俩的互动，心中感觉到也甜的，没有儿子一直以来都是他的一大遗憾。现在这个遗憾，终于被弥补起来了，怎能不高兴呢。
“延远，这宴席定在下月可好。虽说这是丞相府的私事，可礼数不可废。宴席一过，你的身份也算是被所有人承认了。”顾丞相说道，他现在急于想分享这件喜事。
“父亲喜欢，我便没有意见。”顾延远嘴角也带着笑，和顾其姝并肩而站立于顾丞相身前。
顾其姝不知为何，有一种这最近几个月她在相府的地位将大大下降。瞧，现在父亲对他看着都喜欢的合不拢嘴样子。
从此顾延远是丞相府的公子，而不是表公子。是顾其姝的哥哥，而不是顾其姝的表哥。
顾其姝心里高兴着呢，又多了一位至亲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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