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紫宸
再一次听见顾其姝话中的“王爷”二字。白郁清无奈，他可不想他们之间相处有身份的拘泥。
“记住了啊从现在开始，我叫白郁清，不叫王爷。”他温和笑说道。
顾其姝还未回答，白郁清便已转身走进了紫宸殿中。只留下一袭白衣清瘦的背影。郁郁葱浓，宛如清风。
回去停云楼的路上，顾其姝一个人走着。无端觉得路无比的漫长。有徐徐杨柳，花香盈袖。身边少了一个人，竟还有些无聊了。
紫宸殿内，白郁然正提笔写着给，梁国国君叶临及陈国国君陈则喧送去的书信。旁边的小太监一刻也不敢停歇的研着墨，怕跟不上皇上写字的速度。
信中内容大抵是邀请两国国君于九月初八前往黎国一聚。当然了，也不止是单单赴宴这样简单，更多的是为商议与宋，赵二国之战。
白郁清到时，看到的也是这副景象。白郁然写的用心并未发现白郁清的到来。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白郁然才抬起了头来。
“参见皇兄。”白郁清双手相握一拜。
白郁然看到他还存有几分诧异，说道：“郁清你我兄弟之间，不必多礼。到了怎么也不提醒皇兄一声？”
“见皇兄写的认真，便也没忍心打扰。”白郁清走至白郁然身前笑着说道。
他们俩兄弟的感情，好的不一般。白郁清可自由出入皇宫上下而不需诏令。一年前皇帝为了防止兄弟间日后如有猜疑，竟赐了白郁清一块免死金牌。
事实上，黎国先皇共有五子，两女。皇长子不足三月夭折。白郁然与白郁清不仅仅是俩兄弟，更是一母同胞。其中从小到大的感情可以想象。他们的生母是六宫之主孝徳皇后
可惜红颜多命薄。孝徳皇后享年四十三岁，终其一生也未得一女。
独独把侄女程佩昭奉为珍宝。她把程佩昭珍视到什么程度呢？一位太傅之女却能得安仪郡主的封号。
当时在朝廷之上，丞相太傅两党平分秋色。
近年来确实顾丞相更得君心，或许是程太傅直到现在也不明白帝王家最忌功高盖主。更则，顾丞相亦是国丈。
不过这程佩昭是水灵的，据说她曾经是孝徳皇后属意的皇后人选。不过谁也不曾料到后来又无故多出了个倾国公主。
她倒是也硬气的说道：“除却皇后为妻，无论是从一品皇贵妃还是从九品答应均是妾，妾与妾间，有何差别！”
诸如程佩昭这样的女子，也世间罕见。
可惜，白郁然却也对程佩昭没有儿女之情，算是辜负孝徳皇后的一番美意了。
白郁然屏退了周遭所有的奴才。拉着白郁清一同走至案边摆着的书信前凝重说道：“派去陈，梁二国的使臣，谈妥归国。两国均答应出兵相助。朕想于九月初八邀他二人前往黎国一聚。”
他的手指向那两份一模一样的书信。
“臣弟以为，陈，梁二国不可不信也不能全然相信。为了防止被他们反咬一口，我们自己还是应该早早有所准备。”白郁清也皱了皱眉头，他的的担忧不无道理。
白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朕记得，你曾与梁君叶临相识，你可知他为人如何。”
陈国与黎国百年世代交好，暂时不需要太过于担心，只是梁国……
“极聪。”白郁清的口中只吐出了两个字来。这两个字是对叶临最好的评价。
“他还未登基为君时，臣弟曾入梁国。得他款待，与他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叶临为人潇洒不羁。五国之中皆有知音。可但凡涉及利益之争的，他便从未有过吃亏的时候。”
虽是询问着白郁清，可白郁然早已准备，叶临可不像一喂就饱的猫。此次愿意兵援黎国，自然是看到了什么好处。
“叶临的事迹，朕早有耳闻。能干出那等杀父夺位的事儿的绝非善类！”白郁然说道，对于叶临这个人，他还是有几分琢磨不透的。
现在，只盼偌大一个黎国能装的下他的野心。
“也不尽然。”白郁清移步端详着书信，像是陈述事实一般，眸中有不可掩饰的胸有成竹之感。如叶临这般人也不一定是为了利益相帮。
按白郁清这么一说，白郁然立马明白了一大半。叶临生性桀骜，酷爱的却是折腰舞，但梁国上下均无人精通。此乃梁君叶临一直以来的一大遗憾。白郁清的意思，自然是投其所好。
“折腰舞？”白郁然问道。白郁清未说话，默许似的点了点头。
“朕记得，小姝是会折腰舞的。当年朕和其涟一起，在顾府时曾有幸见到过，那起舞之态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伴着数不清铺满地的红绡。见过一次便也难忘。五国中最好十位舞娘合起来也未必比得上她一人。”提起折腰舞，白郁然第一个想到的只能是顾其姝了。
“顾家女儿顾其姝？皇兄，难道你想让她于九月初八当日跳一曲折腰舞吗？”说出这话时稍稍带着分毫的不可置信。
折腰舞是准备献给叶临的，为的是投其所好。但顾其姝是何等身份，让她于宴会之上抛头露面。说的好听些是献舞，说的难听些便是献人。白郁然这是想与梁国结秦晋之好。
“有何问题？”白郁然不解地说道。因为多年以来白郁清少有发出这般语气。
白郁清的脸上失了笑，却还努力保持着平淡的神色，装作云淡风轻一般模样，说道：“顾丞相一向安分，顾府大女儿嫁入皇家，为皇家妇。皇兄这样做，定会让他们感到心寒。黎国除顾其姝外，亦有善舞的女子。”
“如何做？随便一个舞娘便能让叶临看到黎国的诚意？也是可惜了，黎国皇室中竟无一人习得此舞。让小姝献舞，那是不得已而为之。”
白郁然一番话，堵的白郁清哑口无言。其实也不能算是哑口无言，只是在面对这样的皇兄之时，他竟感觉有些陌生。
他又何尝不知道呢，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白郁然身为一国之君。只是他一直不愿去相信罢了。
即使这样，白郁清仍然想再争取一下。不仅仅为了顾其姝，更是带了些试探的含义进去，他最后一次为这个问题问道：“皇兄，真的不能改变了吗？”
白郁然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他是格外坚定的。一旦他决定之事，怎么都难以改变。就如同圣旨，最忌讳的也就是朝令夕改。
得到这样的答案，亦在白郁清的想象之中。他没有显得失落。匆匆拜别了白郁然走出了紫宸殿。一头乌发也显得凌乱了起来。
白郁然自是能够看的出来的，只是没当一回事儿罢了。待他走后，才诏来两国使臣，快马加鞭的把信送去。
与此同时，下朝之后。程太傅秘密召集了所有为他用的朝中重臣在太傅府中会面。
“大人，皇上早朝之举是意在出战了！
我们需要有所行动吗？”为首的青衣将领义愤填膺的说道。
太傅玩弄着手中的茶盏一脸冷静，心底似乎早有谋划，淡淡说道：“不急，皇上的心意岂是你我之辈能够估料？再等等看罢。”
青衣将领按耐不住性子，对太傅这样的回答，显然是有些气愤的。然，太傅却不以为然。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懂得等待和收敛。急，是急不来的。”相对于将领的气愤太傅倒多了点优哉游哉。
“修乾，与其关心皇上出战，不如想一想顾丞相那边儿吧。难道我们事事都要被他压上一头？”另一名文官道。原来青衣将领唤做李修乾。
李修乾的语气不屑地说道：“呵！顾丞相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当今圣上的一条狗罢了。上朝时他那低眉顺眼的样子。我看着都恶心的慌。等着看吧，看他被圣上弃如敝履的一天。”
“顾丞相懂得为臣之道，该进时进，该退时退，狡猾多变。这样的人在朝中自然能得皇上重用”
“依我看啊，最重要的是顾丞相有个好女儿。当时便以皇后才有的礼数，从皇宫正门迎了进来。现在的势头是在后宫中连皇后娘娘都要避让其锋芒，赢得了皇上的心。日日椒房独宠一人！”一位文官出言说道。
此话倒有暗指程太傅的爱女程佩昭之意。毕竟在他们眼里，可是她自己放弃了大好的位置。
程太傅听见这话后，嘴角浮现出一丝难辨的笑意。像是肯定李修乾的说法一般。他也和李修乾一样，正在等待着那天的到来。
他与顾丞相在朝廷之上明争暗斗多年，说对他丝毫没有看法，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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