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哪儿都厉害)
李文捷是来给王妈送东西的, 送完东西后，来大宅待了没一会儿也就走了。王妈还有工作，最后是安夏出门去送的他。
安夏将李文捷送到大宅门口, 看着他上了出租车。等出租车的车影消失在视线后，安夏转身回了大宅。回到大宅时, 走在长廊上碰到了几个佣人。佣人们告诉她, 少爷刚才回来了。安夏一听到这个消息，急匆匆地去了主宅。
主宅里因为少爷回来已经忙碌起来了。安夏走过忙碌的主宅, 直接去了二楼少爷的卧室。卧室的门是关着的，安夏推门进去，卧室内寝室的门却是开着的。她将卧室门关上，走去了寝室。在到寝室门口的时候, 看到了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少爷。
少爷应该是回来有一会儿了。已经洗完澡, 换完了衣服。他身上穿着简单的居家衣衫，修长的脖颈间搭了条毛巾, 正抬手擦着还没干的头发。刚洗完澡的头发湿漉漉的，颜色比平时也要深一些，衬得他的肤色更为苍白。
晏北辰拿着毛巾擦着头发，狭长深邃的双眸隐在毛巾和头发之下，看到安夏进来，他没说话，擦着头发去床前的沙发上坐下了。
卧室里的气氛有些安静, 安夏刚才明显捕捉到了晏北辰看向她的眼神。但是和以往不同，他并没有跟她打招呼，甚至没有跟她说话。安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总归是少爷现在心情不佳。
她往前走了走，走到了沙发前站好, 抬起手臂和晏北辰做了一句手语。
安夏：我没有看到您回来。
晏北辰回来的消息，还是安夏送完李文捷，在回来的路上听到佣人们说的。她不知道晏北辰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在路上也没有碰到他，林管家也没通知她。
安夏手上的手语做完，晏北辰倒是抬眼看了看她。
“我看到你了。”晏北辰道。
晏北辰语气淡淡，安夏听了他的话，愣了一下，抬起手臂做手语道。
安夏：那你怎么不叫我……
她手语还没做完，晏北辰道：“你当时在看别人，眼里都没我了。”
晏北辰说完，安夏：“……”
晏北辰这么一说，安夏就反应过来晏北辰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了。他应该是她和王妈去门口接李文捷的时候回来的，当时他们三个人一起在走廊上走，她是站在最里面的。而李文捷和王妈都在和她说话，她光顾着看他们两个了，自然也没有察觉到驶入大宅的晏北辰的车。
想到这里，安夏看了晏北辰一眼。
这是她的失职。她是晏北辰的私人助理，不管她当时在干什么，晏北辰回来的第一时间，她都应该在他面前给他服务。但是她却在他回来的时候没有看见，而且等他洗完澡了之后才过来。
小保姆在他质问完她之后，神情就变得有些低落了下来。她的低落倒不是为别的，只是觉得自己做了错事。她低着头站在他的身边，抬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眼中带了些歉意。
被小保姆这么看着，晏北辰：“……”
“我又没批评你。”晏北辰将毛巾往脖子上一搭，和安夏道。
晏北辰说完，安夏看向他的眼睛眨了眨。
晏北辰：“……”
两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而晏北辰这样说完后，安夏也算知道晏北辰刚才那番话其实并没有生气，他也只是给她提了个醒。
不管怎么说，她工作都有失职，晏北辰没有跟她生气，只是提醒她一下，这已经是很好的老板了。
所以安夏没等晏北辰继续说，就把自己的错误剖析了一下。她抬起手臂做了句手语道。
安夏：抱歉少爷，当时我和他们聊天聊得太投入了，所以才会没看到你回来。下次不会了。
小保姆认真解释着自己失职的原因。
而看着她解释完失职的原因后，少爷对于此事似乎也不打算追究了。他后靠在沙发上，抬手拿着毛巾擦着头发，随口问了一句。
“他是谁啊？”
当时少爷应该是看到他们是三个人一起在长廊上走的，王妈穿着佣人服，少爷自然是认得家里的佣人的，那他问的应该就是李文捷。
晏北辰问完，安夏抬起头来，用手臂做了一句手语。
安夏：我同学。也是王妈的儿子，他今天是来给王妈送东西的，刚好我也在，我就跟王妈一起去接了他，聊了一会儿。
两人年龄相仿，同学关系倒是挺像是那么回事的。
看着安夏做完手语，晏北辰抬头问道：“高中同学？”
晏北辰似乎对她的同学产生了一些兴趣，在晏北辰问完后，安夏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抬着手臂做了一句手语。
安夏：他现在已经上大学了，很厉害。
小保姆在做“很厉害”这个手语的时候，确实是真诚地觉得对方十分厉害，她的神情和眼神里都是赞赏，唇角还带着笑。
她这样说完，晏北辰：“我也很厉害。”
安夏：“……”
少爷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安夏低头重新看向了他。晏北辰双臂垂搭在身后的沙发背上，脖颈上挂着一条毛巾，就这样看着她。
若是别人的话，或许会因为晏北辰这句话反应半天，但是安夏已经在晏北辰的锤炼下，练就了高超的反应能力。
在晏北辰说完后，安夏看了他一眼，随后，她抬起手臂道。
安夏：是的，少爷很厉害。
小保姆这句称赞除了刚才对她同学的称赞里的那句真诚外，还带了些笃定和认真。晏北辰看着她，问道：“哪儿厉害？”
小保姆：哪儿都厉害。
小保姆抬着手臂，做完了这句手语，她的眼睛里还有认真和真诚的光。看着她这副认真的样子，晏北辰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看了一会儿后，晏北辰笑了起来。
少爷一笑起来后，整个寝室里有些冰凉的水汽似乎都伴随着他的笑蒸发掉了。安夏原本担心他生气而有些紧张的情绪，也随着晏北辰这个笑放松了下来。
看着晏北辰笑，安夏随着他也笑了起来。在她笑着的时候，晏北辰将手上的毛巾递给了她，道。
“给我擦头发吧。”
得到少爷的安排，安夏笑着点了点头，抬手接过了他手里的毛巾。
-
晏北辰的头发已经擦得差不多了。
原本头发上的水，已经被毛巾吸掉了一些，吸入的水让毛巾变得冰凉凉沉甸甸的。安夏拿过毛巾后，走到了晏北辰面前，抬手把毛巾覆在了他的头发上。
少爷是坐着的，她是站着的，但是两人的身高差没有差多少。少爷在沙发上坐直身体，刚好可以够到她的心口。安夏拿着毛巾，低着头，一下一下，安静认真地给他擦着他自己擦不到的头发的角落。
小保姆的动作很轻柔，她的手很小，掌心是干燥的，带着她自有的温度。干燥的掌心温度，透过冰凉的毛巾，浸透进入了他的发丝间，熨帖在了他头发的皮肤上，带来一丝干燥的热意。
晏北辰微垂着头，他们两人的距离不算远，在这不算远的距离里，伴随着小保姆给他擦头发的动作，晏北辰能闻到一股小保姆身上特有的皂角香。
她的保姆服都是新的，临穿之前会用手用皂角洗一遍。用皂角洗过的保姆服并不柔软，可是却另外有一种说不清楚的质感。
寝室的沙发前，在安夏给晏北辰擦头发后，就又安静了下来。
空气中漂浮着一些擦头发时，被摩擦出来的水汽，伴随着毛巾摩擦过发丝的声音，还有两人混合在一起的呼吸声。
在这种安寂又恬静的氛围中，安夏用毛巾包住的晏北辰突然抬起了头来。
男人长着一张绝对漂亮的脸，平时看着会因为他凌厉的目光带有攻击性。但是可能是刚洗完澡的缘故，他的目光是被水给柔化掉的。他的眼型狭长，瞳仁透亮，在细腻苍白的皮肤上，在半干未干的发丝下，就那样看着她。
“小保姆。”
晏北辰仰头望着面前的安夏，他的脸颊被安夏从两边托住，她掌心的温度隔着冰凉凉的毛巾源源不断地透到他的皮肤上。
少爷开口叫了她一声。
安夏在他突然抬头看向她时，她靠近他的胸口就不知为何紧绷了一下。这种紧绷感，甚至让她一时间忘记了给少爷擦头发的动作。
但是少爷的声音将她从这种奇怪的感觉中带了回来。
安夏眼睫动了动，她低头看向晏北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在安夏点头后，晏北辰望着她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他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她，淡淡笑了一下，问道。
“你想不想读书啊？”
安夏的眸光倏然一收。
安夏并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来过什么。
她不会说话，在表达上比着别人也差一截，而发不出声音，让她也更擅长于用微笑和安静来回应一些事情。
她给别人的印象是安静和恬淡的，就像是没有欲望的小机器，做着自己要做的事情，而且能把安排给她的事情都做的很好。
读书的事情也是这样的。
安夏觉得喜欢读书应该是他们这个年龄的人都喜欢做的事情。
毕竟可以学习知识，有同龄的朋友交流，没有什么其他的烦恼……这实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可是安夏和其他同龄人不太一样，所以她也不能去喜欢同龄人喜欢的事情，也不能去做。所以她也很少表露出来她的想法。
她不知道少爷是怎么从和她聊天的三言两语中得知她的想法的，但是不管他知道与否，对她的选择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
安夏看着怀里的晏北辰，他也在看着她，还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而在停顿了那么两秒后，安夏低头浅浅的一笑，摇了摇头。
不想。
小保姆给了他她的回答，在给完她的答案后，就收回目光，继续去帮他擦头发了。她的动作相较刚刚，也并没有什么变化，像是他问的这个问题并没有在她心里引起任何的波澜。
仰头看了一会儿安夏后，晏北辰笑了一下。
“为什么不想读书啊？不读书，你想做一辈子小保姆？”
晏北辰又这样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他说完后，安夏也笑着低头看向了他。看了他一眼后，安夏松开抱着他的手，抬起手臂做了句手语。
安夏：要是你一直要我的话。
安夏做完这局手语，脸上的笑容变得深了一些，而看着她笑容变深，晏北辰眼底也带了些笑意。
她是在对标那次仙女棒的时候，她让他要她那句话。
小保姆做完这句手语，就继续给他擦头发了。晏北辰微走了一会儿神，笑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地说了一句。
“我要你也不一定非要你做保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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