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双梨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只知道，她每次一见霍邺就发怵。
他分明没有发怒，眼神平和面上惯常都带着笑甚是温和。
还不说，他生了一副比大公子还要好的相貌。
而长得好看的人, 总会让人有种天然的好感, 所以双梨不怕大公子。
按理说霍邺, 她也不该怕的, 可双梨就是怕他，没由来的怕。
郁菀把双梨的话听进耳里, 许是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话，郁菀微微一怔，不自觉地蹙了眉，细细思量起来了。
连双梨都能看出来的不一样，究竟是什么样的？
郁菀径自想着。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全然一无所觉, 只是下意识的不愿多想。
似是总觉得有些事想透了，于她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可那些被忽略掉的东西，一旦被摆到面前来谈，她又不得不往深了想。
在这一点上, 郁菀十分矛盾, 也很苦恼。
在旁的双梨则在话说完后，便注意着她的神色。
当见到她眉心慢慢有了浅浅的痕迹后, 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后悔说这话了。
因为, 她让姑娘不高兴了。
这个念头让双梨又是后悔, 又是不安。
但太复杂的事她想不明白，所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郁菀瘪了瘪唇欲言又止。
须臾, 双梨难得的想通了其中某些关窍, 她忙拉起郁菀的手, 冷不丁地凑在她耳边小声又急切问到：
“姑娘，你是不是很喜欢很喜欢大人？就像，就像我喜欢姑娘你一样的喜欢？”
双梨过于直白的话让郁菀噌地一下，又红了脸。
不过，那后面的一句话又让人有些几分无奈，郁菀近乎轻叹道：
“双梨，那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双梨不明白，她面露茫然，疑惑地问：
“姑娘难道不喜欢大人吗？”
郁菀失笑。
显然双梨口中的喜欢，无关男女之间的那种情爱。
可郁菀还是极认真地回答了这话：
“双梨我喜欢他，很喜欢他。”
两世为人郁菀第一次这般喜欢一个人，即便心中羞怯，可她否认不了。
双梨听后，却是一下子笑开了：“那姑娘就嫁给他吧。
大人对姑娘很好，会护着姑娘，比大公子还要好。
姑娘嫁给大人一定会比在府里过得好，到时候谁都不能欺负你了。”
说话间她半依偎在郁菀怀中，搂着她声音低低地说。
郁菀垂眼看她，看见了她亮晶晶的眼睛和满脸的笑意。
双梨把一切都想的很简单，只要姑娘喜欢大人，大人也喜欢姑娘，那姑娘嫁给大人便没什么不对。
至于先前的那些想法，在这样的前提下，就全都不重要了。
郁菀抿唇浅浅一笑，她摸了摸双梨的头，想说，大公子和大人是不能放在一起比的。
二者的感情不一样。
大公子是怜悯，顶多拿她当妹妹。而大人是男女之间的情爱。
他们对她的好也是不一样的。
一个是她算计得来的，一个是真心对她好的。
但最终郁菀什么都没说，只是眉目间透出柔意。
……
马车到府里时不算晚，还不到酉时。
李老头和上次一样，直接把她车拉到了翠鸣居门口，然后帮着车上的一篓橘子，一个食盒全都搬了下来。
双梨在郁菀的示意下，从竹篓中抓了两个橘子合着赏银一并递给了李老头，笑得讨喜地说：
“今日谢谢李爷爷了。”
李老头乐呵呵地结果，塌着腰一直向郁菀道谢，嘴上连连说道都是应该的。
双梨又说说了两句讨喜的话，才把人送走。
早就候在门口的陈婆子，已带着喜儿和柳儿把东西搬进了院里。
对于郁菀带回来的这些，陈婆子倒是未想太多。
姑娘如今手里银子多，路过街上看到喜欢的多买些喜欢的也是平常。
只是唯有被郁菀一直抱在怀里没撒手的小木箱子让她有些疑虑。
但自从那日得了郁菀倚重后，陈婆子就明白，主子的事，主子不愿说不就要瞎打听。
所以她听了郁菀的话，在给喜儿几个丫头分橘子时，还一如平常一样先敲打了一番，才把橘子分下来。
除了下面的人，郁菀另让人装了些也给海棠居送去了。
但不想橘子刚送去不久，周姝便来了。
“姝儿。”
郁菀放下正在吃的糖蒸酥酪，起身迎了迎。
周姝进门时一眼就看见了桌上摆放的点心。
那些点心做的精致，光从模样就能看出一二。
其中好几样，周姝都只听过没吃过。
还有那橘子。
她是不知道，这个时节的橘子，什么时候这么好买了。
上次郁菀送来的橘子便说是从恩济寺拿回来的，白姨娘派人跑过一次恩济寺。
结果跑了一个空，恩济寺了根本没有卖橘子的。
念及此，周姝不平稳的心绪更是翻江倒海。
连面上都带了些出来。
她站在门口没立马进来，先侧脸对丹萍道：
“你在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我有事要跟表姑娘说。”
丹萍应了声是，恭敬地退了出去。
郁菀见此脸上笑意收敛，心中暗自叹息，已经大致猜到了周姝为何而来。
郁菀对双梨说：“双梨你也去。”
双梨看了看郁菀又看了看周姝，这才点头走了出去。
随着门吱呀一声，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人。
周姝走到郁菀身前坐下，眼睛紧紧注视着她，目光少有的带着几分锐利。
她这模样便是不说话，郁菀也知道她想说什么。
郁菀重新做回了绣凳上，轻声道：“姝儿，你都知道了！”
与其说她是在问，不如说她在感叹。
她事情做的不算严密，有心人只要查一查是能查出些端倪的。
郁菀小心谨慎过了两世，只在霍邺身上冲动了一回，颇有几分不管不顾，随心所欲。
这样做被发现的后果，郁菀不是没想过，但她想任性一次。
何况，前世她什么都没有做，不是一样被人污蔑，落得个沉塘而死的结果。
所以，她何不能顺着心意，率性而为一次。
周姝不清楚这些事，只觉得郁菀胆子太大了：
“菀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郁菀抿了抿唇，承认道：
“姝儿，我都知道。”
“都知道你还……”
周姝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声音一度高了许多。她怕外面的人听到，又把声音给压了下去，
“你就没想过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你，你要怎么办吗？你往后怎么做人？”
女子名节何其重要，郁菀私会男子一事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周姝一想到那样的后果，都怕得不行，郁菀竟还敢做？
郁菀面上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反而一笑。
她握住周姝的手，笑道：
“姝儿，别担心……”
“你还笑？菀菀，这不是一件小事……”
周姝苦口婆心，就差把其中的利害关系一点一点给她摊开来讲了。
郁菀看她着急担心的模样，心里一暖，也没有故意拖着不吭声。
她脸上笑意加深，眉目间明媚欢喜道：
“姝儿，他说会在元宵那日上门提亲。”
周姝的话戛然而止，她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恍惚了下确认没有听错，她极为讶异地看着郁菀：
“你说什么？”
郁菀耐心重复了一遍：“他说，他会在十五元宵那日来提亲。”
周姝呆坐了好半响，将她这话翻来覆去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后，蓦地惊——弋醒，继而反手紧紧抓住郁菀的手追问道：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郁菀肯定的点头：
“是，姝儿，是真的，他亲口说的。”
周姝缓了一下，来时心里想的劝人的话，这下通通都咽了回去。
她想，既然是要来提亲的，那私会一事就算不得什么。
当初她和邓三公子相看过后，定亲前也曾私下有过往来，这样实属正常。
周姝高高提起的心，慢慢落回了原地。
过了许久，她呼出一口气喃喃道：
“那便好。”
说完，她突然眉心一皱，紧接着关切地问道，
“那他的出身怎么样？家中可有那些糟心事……”
周姝问到一半，停了下来，因为她意识到，眼下还有更棘手的事。
她神色复杂，看着郁菀欢喜的模样，眼里多了些不忍。
但那话她还是得说：
“菀菀，你这趟亲事，老夫人那边恐怕不会那么简单点头应下。”
周姝看着郁菀陡然怔住的神情，很是忧虑道，
“如今梅元彤亲事没有着落，人还在梧桐苑关着，转头你就要嫁人了。
老夫人那边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怕是会好生为难一番，这事你要好生跟他打个招呼。
再不济你去求求大夫人，让大夫人出面帮你做主。”
郁菀上面没有正经长辈，她的亲事，按理说就该大夫人做主。
但老夫人尚在，她要是想插手做什么，大夫人还真不好阻止。
周姝的话让郁菀一怔，她之前竟是忘了还有老夫人一事。
另外，关于大人的家中情况，她更是忘了问。
周姝却是不知这茬，只给她出主意道：
“菀菀，要不你先派人给他递个信，把事情说好了再去求大夫人？”
郁菀径自怔了片刻，过后道：
“好，我知道了谢谢姝儿。”
周姝总算是松了口气，对着郁菀一笑，脸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你自己有数就好。”
随后她也没再向郁菀打听霍邺的事。
两人接着说了些闺房小话，但大多是周姝在说，郁菀在听。
她说的也多是告诉郁菀提亲当日，要做什么，若是想见霍邺又该如何。
说起兴致来了周姝还含羞带怯地谈及了邓三公子当日来提亲时的情景。
郁菀听着听着心里的羞怯之意反倒是淡了，看着周姝腮边的红霞，露出了笑意。
二人说着话，郁菀让双梨吩咐重新上了热茶，配着茶吃这糕点。
那龚师傅的手艺很好，不知不自觉间，就将桌上的糕点全都吃完了。
两人都险些给吃撑了。
到用晚膳时，郁菀留了周姝同用，周姝满口就答应了，让丹萍会海棠居递了个口信就留下了。
……
后来等周姝走后，郁菀左思右想夜里还是写了一封信，让双梨送了过去。
双梨一趟来回，走得很快，人没多久就回来了。
因为霍邺不在恩济寺了，双梨只找到了留在小院里的暮山，遂把信交给了暮山后就直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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