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逛街
大街上由于晌午，太阳晒得有些烤。早上还睡不怎么够的安云希被这暑气撩的昏昏欲睡。
两人便进了一家茶楼喝茶消食，安云希顺便打个盹儿。
茶楼里茶客寥寥，正好台上有说书人准备说最后一轮书。安云希一进来便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她没听过说书，便和芍碧捡了个靠得近些的位置，要了一壶春茶，兴致勃勃地听书。芍碧过了近千年，却也很少出来体验凡人的生活，但也是显得十分兴趣。
另一桌三四个男人，打从安云希一进来便频频投来目光，不晓得说的是些什么话题时不时发出哄笑。安云希直感觉他们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且还跟她扯上了关系，不由皱了皱眉。恰好是这一淡淡地皱眉，如浓浓春意中的一抹尚未消融的白雪。几人笑声越发的猥琐起来。
说书的在台上自顾自地神采飞扬唾沫横飞。
安云希用手抵着脑袋，歪着头看着说书人说着故事，听着听着却哈欠连天，坚持不下了，带着对说书人表示没有听完他的故事的愧疚的表情，慢慢趴在了茶桌上。
她侧脸睡着，视线刚好与对面一个正低头浅尝杯中热茶的男子对上。
—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似乎是察觉到注视的目光，他转过脸，看到了安云希，他也只是莞尔一笑。
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
安云希见他对自己笑，也笑了笑，然后趴着睡了。
台下的观众认真听书的寥寥无几。
有几个茶客围坐一起说到了梨园里的花旦戏子，个个长得水灵，演的戏也很好，每隔三天就会开台演出一次，次次座无虚席场面爆满。那几个茶客越讲越兴奋越讲越大声，声音贯穿了原本安静的只有说书人的声音的茶楼，然后其他茶客们也纷纷开始争论，哪个戏子最有风韵。
芍碧一丝不苟地端端正正地坐在茶桌前，等着安云希睡醒了午觉。
这时安云希突然抬起头来，眼里尚有惺忪的睡意，揉了揉额角，单刀直入道：“一会儿我们去看戏。”
芍碧不放心：“安姑娘……你还好么？看你这么困，我们还要去看戏？”
“有戏看，不困。”安云希拎了拎茶壶，扬声道，“小二，再上一壶茶！”
这时说书人一则故事完毕，收拾行当准备下台，安云希立即拍手大喊，说得好，说的好。
说书人一脸嫌弃的看着她，似乎在对她说你确定你有听我讲故事？我怎么见你全程都睡得一动不动，这会倒来拍起马屁！
安云希自动忽略了他嫌弃的眼神，冲芍碧道，梨园走起。
为了能在梨园抢到一个好位置，安云希喝了两口茶清醒清醒之后就领着芍碧打听着去梨园的路了，她也想去瞧瞧那些个水灵灵的戏子呢。
芍碧又道：“安姑娘，听说梨园开戏在申时末呢。”
“那个时候才有气氛嘛。看来咋们这趟出来收获蛮多的呢。”
“对，有气氛！”
来到梨园外头，人潮拥挤，看来这梨园的戏和人当真是很受欢迎啊。
安云希拉着芍碧挤进黑压压的人潮里，奈何人实在太多了，很快汹涌的人潮便把她俩分开了。
安云希在人群里呼喊着被越挤越远的芍碧，芍碧也是同样呼喊着，同样在远离对方。
情急之下，安云希对着芍碧，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示意她看着自己的嘴巴，然后她放慢速度说道：“分开走吧，梨园里见。”
芍碧点头表示读懂了。
安云希于是又扎进了更拥挤的人潮中，拼命地往里挤，却奈何不住身强体壮的路人一个猛力挤兑，安云希踉跄着就快和大地来个亲密的吻之时，一只大手扶住了他，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安云希不由脑海里想到了易风夙。
她站直了身子，回头看了看大手的主人。
一张异常好看的脸，一双眼瞳钟天地之灵气清澈却又深不见底，此刻正眉眼含笑望着她，甚是友善的样子，竟是中午茶楼一眼之缘的那个男子。
安云希见对方不是易风夙，心头闪过一阵低落，但转瞬即逝。
安云希道，“多谢这位公子。”
“人多，姑娘请小心。”
那男子似乎又笑了笑，转身离去了。
安云希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这个人为何有着和易风夙一样的仙家气质，但不同于易风夙的冷淡，他的身上给云希一种随和的亲切感。
梨园里头豁然开朗，好大的一个场地，场地上都摆着桌椅，陆陆续续地坐上了人。她仰头看了看，发现这梨园还是两层楼，二楼的座位很少，视野更加的好，只零零散散地坐了些富家子弟。
芍碧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安姑娘，你没事吧？真是挤死老娘了！芍碧虽然被挤得有些不开心，但是千辛万苦之下总算挤了进来，心头不由舒畅了许多。
安云希看着方才扶她一把的那个蓝衣男子上了二楼，自己也挪步向二楼上面走去。
安云希一方面想感谢那个男子方才扶自己，一方面是她觉得二楼的位置更方便看戏，而且不拥挤。
二楼的座位比一楼的要贵许多，但这对于怀揣着大把银票专门出来赶集的芍碧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安云希走在前头，便有白净的小哥笑脸迎了上来，还不等那小哥说个只言片语，芍碧直接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他，老气横秋道：“不用找了，剩下的给姑奶奶我俩上茶和点心，挑个好点儿的位置。”
小哥很斯文地收了银票，带着安云希和芍碧去了一个看景好的座，然后退下去准备茶果点心。不一会儿便送上来一桌，摆得满满当当的，附赠瓜子花生各一碟。
这么多吃的，安云希和芍碧两个人怎么吃得完。是以小哥道了一句“两位姑娘请慢用！”之后还没来得及退下，安云希便思忖了一下，又见二楼的那位蓝衣男子桌前只有一壶茶，便指了指几样点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送去那桌的公子那里，穿蓝衣的那位，你看见了吗？”
是以小哥麻溜地把几样点心送了过去。因隔得有些远，安云希听不见那位蓝衣男子与小哥的交谈内容，当方才说那句“姑娘请小心”的嗓音真真是清清浅浅悦耳至极。只见男子淡淡动了动唇，随即便抬起眼帘，朝这边看了过来。似乎有点受宠若惊，微微睁大眼睛，微微歪着头，看着安云希，似乎不理解安云希为何送他茶点。
安云希唇语告之，“答谢公子的。”
男子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然后灿然一笑，正身拿起一块茶点细细品尝起来。
这时好戏开场了。
上台的戏子们，上了妆之后就连男戏子都如此妩媚动人。此行上演的是一台婉转哀怨人妖相恋的苦情戏，白蛇白素贞与凡人许仙的跨越人妖两界的爱恋，完美演绎了白素贞对许仙深深的爱与执念，却遭打着解救维护苍生，天罡正道的名义的法海无情的棒打鸳鸯，生生拆散了一对爱情。女的被打入雷峰塔永世忏悔，男的继续在浮沉的轮回里，若有再见时，可还记得对方？
这台戏演得跌宕起伏肝肠寸断，尤其是男戏子那堪比女子一般柔弱婉转的腔调，唱得台下多少人潸然泪下。
芍碧不断地抹自己红红的眼圈儿，哽咽道：“这他娘谁排的戏，太惨了！”
安云希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动容，依旧是支着下巴。只是那双眼睛，失去了平时无懈可击的笑意，有些悠远。她应是也入了戏，并且深刻地觉得这戏委实不错。
这时戏班的班主出来了，场下响起掌声，神采焕发的中年班主摆手示意停止，寒暄了几句客套话，感谢大家的支持之类的。
然后他讲到了接下来的节目时，故作神秘道，“今晚这场压轴好戏绝对是大家以前从未看过的表演方式，我保证台下的各位看了这表演一点会意犹未尽的。”
说完班主就退下去了。
这时全场的灯都被熄灭了，一片黑暗，全场哗然过后只剩一片等待的寂静。安云希莫名激动，抓着芍碧的手道：“果真有气氛是不是？”
“嗯嗯！”黑暗中，芍碧回应着。
台上忽然亮起几个光点，由远及近，渐渐放大，渐渐清晰。
原是四个统一绿色着装的女子提着四个灯笼，灯笼里泛着昏黄的烛光。四个女子分别站在了台上四角，灯笼在漆黑的舞台上四个方位留下了黄色圆形光晕，微微照亮了舞台。
接着一块大红布自屋顶垂了下来，红布一个抖动，分成四块纱曼如流水般倾泻，垂在舞台上飘动，四块纱曼内巧妙构成了一个众人视线的盲点。
随着纱曼的飘动，隐隐能看到里面的光景。
这时好似是一束灯光打在了纱曼围成的圆□□域里面，红色的纱曼上顿时洒上了如霜如月般的光芒。
众人不由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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