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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叙民牵住凌霄的衣袖,不许她走开。

        凌霄笑着用手去推他的胳膊,口里嗔道:“做什么呢?”

        叙民只是笑,也不答话,凌霄原本也并未用力去推开他,叙民的手便也没有放松。

        两个人站在门边只是笑。

        凌霄垂下眼睛不去看叙民,叙民道:“你就在这里,我去里面换,保证不把东西弄脏。”

        凌霄知道他不愿自己出去,只能点点头,转身去面向门口等着他。

        过了一阵,叙民在里面要毛巾。

        凌霄以为他戏弄自己,便站在门边不肯动,口里答道:“我不去。”

        叙民无法,只能自己随便收拾了一下,穿了睡袍出来。

        他亲自把衣服放在盆子里,递交给凌霄道:“有劳。”

        说着又指指自己身上的睡袍道:“只怕这件明日也要洗,我现在还是满身的腥。”

        凌霄笑道:“看你还吃腥的,今日去了哪里?吃饭到这样晚。”

        叙民笑道:“怎的?你明日也想出去吃顿好的?”

        凌霄指了指手里的盆子,嗔道:“就看看你这一盆子的衣服,只怕我要洗上半天,哪里有福气去吃好的。只盼着哪天有空去看一场电影,就心满意足了。”

        今日出去看电影,是凌霄未意料的事情,而且也并未曾好好的去看,如今见了叙民,因想着如果哪天能和叙民一起出去看一场电影,那定然和今日的情形不同。

        电影说实在的也并没什么好看,好的是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去看,这样即使出去看大街,也是满眼欢欣的。

        她微微笑着,不觉又重复问道:“今天去哪里吃饭了呀?”

        叙民走到毛巾架边擦了擦手,道:“也没去哪里,不过和朋友随便吃了点饭。”他一边擦手,一边叙道:“你也认识的,就是白世林。”

        凌霄原是拿着盆子准备走出去的,但听到“白世林”三个字,不觉怔住。

        自己明明和白世林刚分开并不久,这姓白的再怎么快,也无法短短一阵功夫和叙民吃完一顿饭。

        她心里立即“咯噔”了一下。

        叙民因见她不说话,笑道:“你要想吃什么,我改日给你带回来便是了。”

        凌霄反问道:“你今天和白世林一起吃饭?”

        叙民不知道情由,仍旧点头:“嗯,对呀。”

        看他回答的这样自然,凌霄有些呆了,她自己知道叙民是不可能和白世林一起吃了饭的,只是

        看他不肯说实话,要是反问他什么时候和白世林一起吃饭,什么时候离开,他少不得又要编造时间。

        要是告诉他自己和白世林刚见过,那又要和他解释一大篇,此时夜深,只怕认真争论的话会引起外面的人注意。

        千言万语汇在凌霄心头,她终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叙民看她脸色很不好,忙问她是怎么了。

        过了好一阵,凌霄道:“你说谎!”

        说着也不听叙民解释,凌霄便推门而去。

        次日,凌霄正欲让叙民说个明白,不料张老爷从广东挂了加急的电报来,要张太太携带少奶奶一同前往广州去。

        电报只简短说明了这个事情,未谈及他事。

        因前些日子的信里提到叙民的大哥在广东不惯那里的水土,有些不适,张太太见到这样的电报,不免焦心。

        少菊因安慰婆婆道:“妈,广东路远,你不惯出门,不如叫叙民与我同去,您老人家在这里守着家。”

        张太太虽也觉得此法最好,但因丈夫在信中提及由她带着少菊同去,自己虽不大出过远门,甚是迟疑,而旧式女子总是以夫纲为要旨,张太太忖度再三,便叫叙民打点行程,三人同去。

        家中有这样的大事,凌霄那一点小小的过节便只略去,加之叙民解释一二,凌霄虽不信,但分别之际,也只能尽日忙着为出行的人打点行装。

        张太太把南稚从学堂中叫了回来,给她告了假,叫她在家中看守。

        南稚虽是个年纪轻的女子,但说定了叙民把母亲和嫂子送到之后便回来,叫南稚看几日的家倒也是没什么不可。

        至于学堂,女子读书本不是什么头等要紧事,本身也是可以轻易告假的,这便没了问题。

        出发那日,少不得叮咛嘱咐,慰语平安。

        等得凌霄与南稚去火车站送走了张太太和叙民,二人回到家中,只看家里只剩下少有的一两个做饭厨子,门房也只剩下一个,张妈随着太太去了,女佣便也只有凌霄一个,南稚只能安排了厨子值夜班,和门房倒替休息,凌霄则与自己一处休息,两个人好作伴。

        好在她们在家中也没什么大事,这样守家倒也不是难事。

        熟料,张太太启行后的第二天,门房便来报有人上门来找。

        南稚倒是有些吃惊,熟悉的亲戚朋友无有不知道张太太他们去了南方的,此时家中没有大人,亲朋来访倒是奇怪。

        因有听门房说是一位姓葛的女士,凌霄便向南稚道:“只怕是葛云慧呢。”

        南稚与葛云慧并不熟识,等凌霄讲明白了是打网球那天的那个人,南稚这才有些印象。

        凌霄道:“她前几日来过几次电话,倒是约着出去玩。家中事多,我都谢绝了,这下她倒是来拜访了。还好太太不在,不然这成什么了,我一个仆人,倒是正经邀请起朋友来了。”

        南稚笑道:“我们那次原是开玩笑,叫你当做我的朋友出去玩,如今她和你做朋友没什么要紧,只是一直不知道你身份的话,以后难免会有不便,如今她来了,你倒是不妨都告诉她,若是她为了你是个小姐而和你攀交情,那这样的朋友少一个倒也没什么。若是她并不在意这些,仆人交朋友,旁人也不会禁止的。”

        凌霄虽觉得这有些难为情,但想来想去也并没有别的好主意,自己原本就是个仆人,难道还要怕别人笑话,心里想定了主意,便忙去请葛云慧进来。

        走到前门,葛云慧正在门口立着,门房见有凌霄来了,便示意葛云慧请进。

        凌霄忙迎上来,笑道:“葛小姐,你真是客气。”

        原是葛云慧手里提了一盒子外国糖果,她笑吟吟用她那娇绵绵的话音道:“凌小姐,好久不见啊,怎的我打电话请你,你总不出去呢。”

        凌霄看那门房听到别人称呼自己做“凌小姐”,不觉脸上微微一红,忙伸手接了糖果盒子,引着葛云慧向后房里走。

        二人到了南稚房前,南稚早便起身迎了出来。

        南稚今日穿着一件蓝白条纹的连衣裙,腰带收的紧紧的,袖子是宫廷款式的泡泡袖,袖口收的也紧紧的。除了周边的蕾丝镶边做点缀外,领口那里还钉着一只大蝴蝶结。

        这是小姐们惯常的打扮,凌霄心想,有了这样的真小姐和自己比较,葛云慧只怕从衣服上也能看出来自己的身份吧。

        南稚笑着邀请葛云慧道:“葛小姐,快请进来坐吧。”

        葛云慧笑着道了谢,因问道:“这便是张小姐的房间吗?”

        她把房间扫视了一遍,叹道:“果然是洋派的小姐,装饰真叫人耳目一新呀。”

        南稚道:“哪里呀,乱的很呐。”

        葛云慧微笑向凌霄道:“不知道凌小姐的房间在哪里?可否带我参观一下。”

        凌霄大窘,南稚知道自己在这里只能给凌霄增加许多尴尬,便道:“我约了人准备出去,你们可在我这里先谈。”

        葛云慧虽不解其中的意思,但忙道:“好,那您先请自便。”

        南稚微微点头,随即出去。

        葛云慧因见到凌霄方才窘迫,便也不急着问她,只用其他话题来岔开。

        闲谈几句,凌霄终是把话题绕回到自己想说的事情上来。

        她先笑了笑,道:“葛小姐,不怕你笑话,你是不知道呀。”

        葛云慧也不打断她,只静静听着。

        凌霄道:“我只是,”她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葛云慧,续道:“我只是这里的一个女仆,并不是什么小姐。”

        葛云慧原以为她在开玩笑,但转念一想似乎又不是玩笑,“哦”了一声,笑道:“原来是这样,怪道我前几次打电话来,看你说话好似不甚自由,还猜你是她家的什么亲戚,只暂居在张府里,原不知道是这样。”

        凌霄看她也并未变什么神色,心里这话说了出来便释然许多,她笑道:“那天也不是有意隐瞒,原不知道葛小姐会待我如此亲切,只怕我本是个仆人,那里有许多时间和自由去结交葛小姐这样的朋友。”

        葛云慧拉了拉凌霄的衣袖,阻止她道:“我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你何必这样贬低自己,千金小姐虽然好,但毕竟世上的女子还是普通的多,如张小姐那般幸运的安琪儿,是并不多见的。”

        凌霄因知道葛云慧的身份,听她谈到自己的身份,倒不便再向下问的,以免犯交浅言深之弊。

        两人又叙了一阵家常话,凌霄却并未探得葛云慧此回来的目的,又谈了谈张府的情形,葛云慧便请辞。

        凌霄不便深留,只一路殷勤地送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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