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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旧事重提


送走老师之后,纪立军又在床上烙了半宿的饼,第二天一早,给婆子孩子做好了早饭,抄上扁担就往外走。

        “你去哪?”朱佐芳问他。

        纪立军目光闪烁,不太敢对上她的眼睛:“我再上城里瞅瞅,顺便看看哪有短工,给咱莳萝赚两身衣服。”

        睁着眼睛说瞎话!

        虽然现在家不成家,但莳萝最不缺的就是衣服,符凤芝还没走之前,最热衷的就是给莳萝打扮,正屋那几个箱笼里如今剩下的也全是莳萝的衣裳了,穿过的没穿过的春夏秋冬不缺叠得齐齐整整,就算一天换三身,一个星期也不重样。

        但朱佐芳没拆穿他,也没阻止他,慢慢挪坐到门槛上,看了眼他手中的扁担说:“想想我和莳萝以后的日子,做事前先想一想。”

        纪立军发热的脑子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半晌他点了点头,但还是往外走,应道:“我知道了,早饭在锅里,你一会儿喊孩子起来吃。”

        “唉,造孽!”朱佐芳深叹,并缓慢扶着门边起身,打算去屋里看孩子。

        中风的后遗症让她至今行走还不是很方便,不过前儿去医院复检过,医生让康复得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惊人。

        人都说她命硬,却不知她私底下为了能下床走动做了多少努力,生活的重担使她在床上躺不起。

        却不知孩子正堵在村口。

        “爷,是去城里找我爸吗?我跟你一起。”

        纪立军冷下来的脑子又有点发热,但最后还是让村里的一孩子帮忙跑去告知家里老婆子一声,之后他牵着纪莳往镇上走。

        ……

        “后来啊……我之前去过认得路,我领我爷爷走巷子逃掉了,没给那些坏警察……”

        周吉忍不住打断她:“笨蛋!那只是保安,不是警察,你乱说话,小心被抓起来。”

        “哦,我领我爷从墙边那个洞钻出来,我们瘦,他们胖,他们出不来,我们就跑掉了。”纪莳晃着小短腿,说得云淡风轻,“哼,他听那个坏女人的话,不给我学费不给我爷奶生活费,我爷说不认他当儿子了,我也没他这个爸!”

        “哎,纪莳萝,你甭管你那坏爹,我们来玩兵捉贼吧。”拖着鼻涕的周乐怂恿她。

        纪莳三口两口把周嘉给她的糍粑吞了,拍拍手,从石头上跳下来,往家里跑,“我不要,我是小大人了,我才不跟你玩小孩子的把戏,我要跟我爷去做工,去赚很多很多的钱!”

        小短腿蹬得跟两只车轮似的,一不留神就被她跑没了影。

        周乐气得鼻涕都飞了半截,瞪眼道:“嘿,这纪莳萝吹好大的牛,她家还欠着咱家的钱呢,还敢不跟我玩……啊……大哥你干嘛敲我!”

        周嘉却不理他,像看傻子一样看他,然后转身回家。

        周乐摸着头嚷:“我大哥怕不是有病!”

        “该!”周吉幸灾乐祸,“也就大哥,你这浑话要被妈听到,看她打不打断你的腿,纪家欠咱家钱又不是纪莳萝想欠的,她有得选择还用得着从咱家借钱?再说啊,日子长着呢,你怎么保证以后你不求人家呢?作为兄弟,哥劝你啊,少拿债主的嘴脸欺负人莳萝,免得挨揍。”

        周乐……这到底谁才是亲的?

        纪莳一口气跑回了家,蹬蹬蹬跑到杂物房找东西,她说跟她爷去做工其实是为了不陪周乐玩的借口,试想她一个八岁的娃,谁家愿意花钱请她做工啊,她跟去还要费她爷一顿饭钱,原本得到的工钱就少,再开支这些,这工不是白做啦?

        “莳萝吗?”在堂上的朱佐芳听动屋外有声响,就问了一嘴。

        正在堆满农具的杂物房翻找的纪莳听到她的声音,丢下手里的东西,蹬蹬蹬又跑进了屋,她跑到跟前问:“奶,你喊我啊?”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这是钻炉膛里去啊,灰不溜啾的。”朱佐芳拿袖子替她擦脸上的灰。

        粗糙的麻布料擦得白嫩的小脸有些发红和发痒,纪莳哈哈直乐,且躲开来,“奶,我找镰刀呢,我要上后山去割黄鳝藤和金银花。”

        黄鳝藤和金银花都可入药,每次拿到十二叔的诊所都能换些小钱,而黄鳝藤当地人也会用来做藤编,因此不愁卖不出去。

        后山不远,白天也不少人家在上头种地,因此她想去,朱佐芳也没拦她,拍了拍她的小屁股说:“想去就去吧,镰刀就在门后,你拿镰刀仔细着手,别割到自个儿啊。”

        “奶,我会使镰刀。”纪莳说完直奔天井前的门后跑去,很快就从门后找出那把她平时经常用的镰刀。

        这孩子从小懂事,才刚学步就跟着大人去地里干活,三岁的时候镰刀就使得很熟练了,所以朱佐芳才不阻止她拿镰刀,看她火燎火急地来回跑准备上山的背篓和水壶,还是忍不住叮嘱:“莳萝啊,慢着点,上山看着点路,远的地别去啊。”

        “知道啦,奶奶您歇着吧。”

        话音落,背着背篓拔腿就跑。

        朱佐芳看她这大大咧咧的性子,无奈摇头,跟她娘当年刚嫁进来一个样,果然是亲生的。

        纪莳背着背篓戴着斗笠往屋后走,现在虽然是到了九月,日头还是猛着呢,她手上也没闲着,左手拿着棍子敲敲打打,右手拿着镰刀去砍路边的杂草,就这么一路砍砍打打,自娱自乐,等她看到山路前的人,她眼睛一亮,把镰刀往后一丢,丢进了背篓里,提着棍子就跑过去。

        “你慢点,别摔了……”话音未落,纪莳脚下滑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吃屎。

        她以棍子撑住身子,拍了拍受惊的胸膛,叫道:“嘉哥,你嘴是开个光的,以后这种不好的话别说了。”

        还没等人回话,她就跑到跟前,笑问:“果然还是嘉哥懂我,周吉周乐就看不出我不是真去做工。”因为他们都没在这等着她。

        周嘉本想说,他们也知道,但是懒得上山,只是不好打击她,免得她又耍赖,就问她:“你上山做什么?“

        “摘金银花啊。“说完她左顾右盼,靠近来压低声音说,”嘉哥,我跟你讲,我知道一个地方的金银花开得可好啦,那地方很隐蔽,一般人都发现不了。“说完昂头等着表扬。

        周嘉如她愿夸她:“哇,莳萝真棒!“

        “嘿嘿嘿……“

        周嘉见她笑弯了眼,心里也高兴,嘴角不自觉跟着上扬,半晌才发现两人这样面对面傻乐有点丢人,就收起笑,点点下巴,“走,带路。“

        “好,嘉哥你跟紧啦,丢了我可不回头寻你。”纪莳拿着棍子继续在前面敲敲打打。

        周嘉也背着背篓跟上。

        纪莳虽然跟周嘉说上山摘金银花,但一路上时不时停下来割两把藤,于是周嘉知道她不仅是摘金银花,还割黄鳝藤,接下来的路上看到有黄鳝藤,他也会停下来拿自己的砍刀帮她扯下来卷好,然后塞她背篓里。

        近年里村的藤编几乎没人碰,而黄鳝藤割去卖也不值几个钱,因此少人上山割黄鳝藤,黄鳝藤就有些泛滥。

        还没到纪莳说的金银花开得很好的地方,纪莳的背篓里已经割了大半篓的藤。

        “你都割藤,等下你还有地方装金银花吗?”周嘉提醒她。

        又割了一把藤的纪莳冲他乐。

        周嘉无奈,只得把她篓里的黄鳝藤全部拿出来整理一次,然后放进自己的背篓里。

        纪莳笑弯了眼,“我嘉哥最好!”

        后山说高不高,说低也不算低,因为它有三个峰组成,因此在当地也叫三峰山,最低的那个峰离山下不远,像纪莳他们平时不到处招花惹草,认真赶路,也不过是七八分钟就能爬到峰顶,中间那个峰则要爬个半个小时,中间如果要坐歇一两回,半个小时还不能到峰顶,最高的那个峰七八岁的小孩一般独自爬不到峰顶,靠坐在大人的背篓里才能到顶。

        那个峰顶纪莳也爬过一次,她倒没有坐大人的背篓,最后十几分钟的路程是在她嘉哥背上度过的,也仅此一次,后来周吉再忽悠她去登高峰,就再也忽悠不动她了。

        那峰顶全是石头,终年光秃秃的,上去一趟下来,小腿得酸软好几天,傻子才会花一两个钟上去!

        纪莳萝最好的嘉哥,原本计划上山到地里砍一背篓老玉米回去当鸡食的,周家有一块地就在小峰顶上,因为离山泉那边有些远,浇水不太方便,苏文怡就种了一地的大玉米,等长老了摘回来晒干辗碎给鸡吃。

        最后,周嘉的背篓里全是纪莳的黄鳝藤,塞得满满当当,足足有二三十斤重。

        半大的小子力气也大,下山的时候,他时不时还抢过纪莳那半篓金银花提拎在手上。

        纪莳继续拿着她的棍子在路边敲敲打打,十分羡慕道:“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跟嘉哥一样有力气!”

        “看路,等下摔草坑里,我不捞你。”周嘉嘴上说得不近人情,却下意识走到了多坑的那一边。

        纪莳还不服气,回道:“我才不会,我今年八岁,又不是周乐五岁!”

        “也不知谁上个月非得在蛋糕上插七根蜡烛,这怎么转眼就又增一岁了?”周嘉笑她。

        路边的抱着松针吞食的松毛虫,被迎面而来的棍子抽飞,“实岁七岁,虚岁不就八岁,这点小数我还是会算的!”

        纪莳也不知想到啥,抱着棍子乐呵呵。

        周嘉本还想逗她一逗,但不经意扫到被抽出屎肠粘在树杆上的松毛虫,算了,八岁就八岁吧。

        却不知,他不找事,事却没忘记他。

        “嘿嘿,这么算来,嘉哥你老了啊~”村口经常坐着的太婆惯有的语气,也不知这妮子何时学了过来。

        周嘉就更不想理她了。

        也不知道谁起的头,在山沟沟这里,如果是年头的生日,过了就算两虚岁,一下子归算到十二岁的周嘉,相对于纪莳那个八的虚岁,可不就老了!

        “哎,嘉哥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

        追上了,嘴又开始叭叭,“说你老你还不高兴,我奶说了,人要服老……哎,你怎么又跑了呢……”

        近山脚的路好走,大路两边长的全是不高不矮的猪毛草,人摔了也不痛,因此不想听纪言纪语荼毒他耳朵的周嘉快起来的脚步就没有慢下来

        两人一疾走一追赶,一不留神就到了山脚。

        “咦?今天下山怎么这么快,好像也不累。”

        周嘉听她不再拿自己老不老说事,放慢了脚步,等看到地里忙活的人,他就停下脚步。

        “哎呀,怎么突然停下来呢?”纪莳一不留神撞在他背后的篓子上去,鼻子上的痛感差点没把她的眼泪给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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