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沈言希没想到自己的母亲跑到了海城，她在小区里看到她的时候，沈言希着实愣了一下，感觉有些恍惚，她好像认识眼前的女人，又好像不认识，这感觉遥远又陌生，似新近似疏离。
”希希……”母亲亲切地叫着，表情有些尴尬，好像彼此都想要靠近，却无法靠近，她们都站在原地，谁也没动，
”你怎么来了？”沈言希冷冷地问道，表情平静，内心却此起彼伏。
”我……我来看看你。”母亲局促地回答。
”我有什么好看的。”沈言希的眼睛翻了一下，似乎很不屑。
”我想看看，你能不能给我找点事儿做，赚点钱。”母亲仍然是讪讪的表情。
”你又没钱了？“沈言希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是，不过……我可不是来问你要钱的啊。“母亲急忙辩解。
”那是什么？“沈言希干脆白了她一眼。
”我就是在家呆够了，我年纪也还不算老，想找点事做。”母亲看吞吞吐吐也不是办法，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你能做什么”沈言希冷冷地问。
”去个什么餐厅刷碗啊，打扫卫生啊，都行啊。”母亲早有了盘算。
”在老家没有刷碗的地方吗？”沈言希反问她。
”这……在这里不是能看到你吗？你看你常年不回家，妈妈也想你啊。”母亲说着便显露出要哭的样子。
”我不需要你看。”沈言希回答。
”你不想妈妈吗？”母亲愣住了，瞪大了眼睛问她。
”我想啊，小的时候，我天天想，我日思夜想，那个时候，你在哪里？”沈言希抬起头来，看着母亲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
”我……我那时候不也是生活所迫吗？”母亲开始辩解，好像特别委屈。
”什么叫生活所迫？你只是不负责任而已，不要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了。“沈言希极力控制自己的眼泪，独自生活这么多年，她好像忘记了眼泪的味道。
”我……我现在弥补可以吗？”母亲试图挽回她们母女之间的感情。
”现在？你觉得还来得及吗？小的时候，别人都有妈妈陪着，我没有，别的女孩有什么事都可以跟妈妈说，我没有，你见到过我的恐惧吗？你知道那些狂风暴雨的夜晚我是怎样躲在被窝里一个人哭泣的吗？就连……就连我第一次来例假时的那种慌乱，你都知道吗？“沈言希还是哭了。
”希希，对不起，我知道我年轻时做了很多傻事、错事，现在补偿你还来得及吗？“母亲的眼神透着慌乱和无助。
”人生哪有什么补偿，失去的，就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沈言希说。
”那，你看，我……最近又没钱了，你能……“母亲终于还是说出了目的。
”哈，果然，还是来要钱的，要多少？“沈言希不屑地吐出几个字来。
”你，你看着给吧。“母亲面露难色，不敢轻易说出个数字。
沈言希无奈地摇摇头，她从钱包里摇出一叠钱来，伸出手去。
”给，刚发的工资，三千，剩下的我还要生活，我还要交房租。”沈言希冷冷地说。
”那……谢谢希希。”母亲一把抓过了钱，开心地数了起来。
”够吗？”沈言希面无表情地问道。
”够够够，我先走了。”母亲边说边将钱塞到了口袋里，转身就要离开。
”你去哪里？”沈言希问道。
”你别管了，我去我一个老姐妹儿那，你好好上你的班。”母亲解释着。
”你是准备一直在这里了？”沈言希问。
”也不一定，看情况再说吧。”母亲在搪塞她。
母亲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几乎一路小跑的感觉，沈言希看到母亲渐渐远去的背影，她的身材开始臃肿，头发凌乱，她不知道她的生活，她们是最亲近的人，却没有任何亲密感，很多时候，沈言希不停地问，为什么别人的母亲那么伟大，而自己碰到的竟然是这样的妈妈？她当然没有答案，只好将一切归咎于命运的安排，被动地接受着这样的事实。
回到家里，看到没有人在，沈言希换上了居家服，从冰箱里拿出一串红提，她认真地将每一个提子清洗了一遍，然后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吃了起来。
眼前不停地浮现出母亲的模样，还有苏冬阳的形象，想想两个人的出身，她就常常失去继续交往下去的勇气，但是每次，她都被苏冬阳的热情唤醒。
坦白讲，苏冬阳身上没有那种富二代的影子，否则她也不会直到去了他的公司才知道他家的真正实力，他在她的面前，保持着谦逊与内敛，也许是没有经历过艰苦的生活，所以他看起来阳光，又有些俏皮，想到这里，沈言希不禁笑了出来，这种笑是情不自禁，是发自肺腑，但是刚笑完，表情立刻又收了起来，眉头上显现出忧虑的情绪，尽管他对自己的心意已经了然，可是他的家庭呢？
想到这里，内心便纠结到一起，手里的红提也不甜了，胸口好像塞了团棉花，又好像压着块大石头，怎么也缓解不了，这时，她收到了一条信息，拿起手机一看，信息来自于苏冬阳。
”我来海城了，晚上一起吃饭吧，就是得晚点。”
看了信息，心情似乎恢复了一些，她虽然很想看到他，但是她仍然故作矜持地回复道：
”你要忙的话就下次吧。”
”马上忙完了，我发个地址给你，要不你先自己过去？”苏冬阳回复道。
”好吧。“沈言希回复。
很快收到了地址，是市中心的一家日本料理店，离她住的地方不算远，坐地铁也就六七站路，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沈言希站起身来，开始准备出门的行头。
苏冬阳一直在海城和杭城两地跑，所以他们之间见面的机会实际上很少。沈言希平时上班也是特别忙，一会儿飞到这个城市，一会儿飞到那个城市，两个人这恋爱谈得比普通朋友好不到哪里去。
衣服选了又选，换了又换，妆化了一次又一次，改了又改，补了又补，好像女人天生如此，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总想拿出最好的样子。
收拾妥当，她便拿起包出门了。现在还算是下班高峰期，地铁上的人非常多，每个人都安静地坐着、站着，有些闭着眼睛，有些听着耳机，也有一块回家的在互相交谈着，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去赴约的，像她一样为此生的伴侣做着抉择。
下了地铁，又步行五分钟，便到了苏冬阳发的日本料理店，沈言希走进了餐厅，服务员很快跟了过来。
”女士你好，有预约吗？“服务员是个小姑娘，满脸堆笑。
”有的，苏冬阳的名字。“沈言希回答。
”是的，苏先生订的两个人的包间，我带您去。“小姑娘伸手指引方向。
”好的，谢谢。“沈言希回答。
跟着小姑娘转了一个圈，走到了一个小包间前，服务员推开了门，门是左右移动式的，很好地利用了空间。
”您请坐。“服务员伸手示意。
”好，谢谢。“沈言希边说边换上了鞋子。
服务员退了出去，将门关上了，沈言希安静地坐着，灯光昏暗，桌上放着一个陶瓷的小花瓶，里面插了一枝花，她叫不出花的名字，看着样子很别致。
服务员送来水，是大麦茶，杯子腰身胖胖的，显露出可爱的模样。
”请慢用。“服务员客气地将水放到了她的面前。
”谢谢。“沈言希回答。
大约十几分钟后，她听到苏冬阳跟服务员说话的声音，然后门便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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