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中毒
“坐。”
步履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楚恒循声抬头，冲走进来的两人点头示意。
楚悠然与祁修远对视一眼，行礼后分别在厅堂中落座。
坐在主座的楚恒默默将两人打量片刻，随后开门见山的望着祁修远问道：“祁公子，皇上这病让太医令祁老都束手无策，为何你竟能毫不犹豫的给出药方？”
他说这话时，平和的脸上带了些许探究和怀疑，眼神也有些深沉。
祁修远明白楚恒想问的到底是什么，他也不想一天之内被人怀疑两次，索性打算将他所知全部娓娓道来。
“皇上这病并非寻常病症，而是缓慢中毒。”
温和的嗓音刚刚响起，说出的便是石破天惊的一句。
“什么！”楚悠然闻言，面色忍不住一惊。
倒是楚恒听了他这话后，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并未有多么惊讶，反而皱起了眉头。
此刻房中只有他们三人，祁修远默默打量两人的神色，继续道：“万宁山庄的老庄主万江也是中了此毒，因此早在万宁山庄，在下就已见过此毒。”
“可是”楚悠然闻言，思索往事的同时难掩心中的惊讶，忙上前问他，“可你当时说这是病啊！”
看着她惊讶的模样，祁修远不由得望着她温和一笑。
“公主有所不知。江湖中人或多或少都有仇家，像万宁山庄这种大门派仇家尤甚。当日若有人将老庄主中毒一事传出去，除了下毒之人，其他仇家也会趁机寻事报复，对万宁山庄很是不利。”
“但若只说老庄主得的是病，又请人医治过有所好转，其他仇家多半不会冒然动手。因此我对外只说是病，中毒之事只告诉了少庄主和老庄主的心腹两人。”
“如此一来，若心腹是下毒之人，老庄主中毒的消息多半仍会走漏风声，到时少庄主便可将他拿下审问。若消息未曾走漏，则下毒之人有可能是心腹，也有可能是别人，就还需少庄主自己再细细盘查了。”
“原来如此。”楚悠然皱眉思索了片刻，心知确实是这个道理，随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祁修远望一眼沉默不语的楚恒，手臂微抬，温和有礼的冲他拱手。
“少庄主万学义为救他爹，将欲往祁州的在下拦截至万宁，才有此因缘际会。因而早在万宁，在下就曾解过此毒，所以此次治疗比那时，用时更短也更迅速。”
端坐在主座的楚恒听了他这番解释，面容严肃而深沉。
祁修远说的这些也正是他有所顾虑的。
国一日不可无君，若皇上中毒的消息传出去，对望都甚至是定安国，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他抬眸望向祁修远，再次将他打量了一番，随后眼含赞赏的冲他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皇上中的是哪种毒？此毒又是如何下的？”他嗓音恢复一贯的平和沉稳，之前的怀疑也在他脸上荡然无存。
说道药草一事，祁修远眼神忽然一亮，忙上前一步侃侃而谈。
“西南腹地有一处阴暗潮湿之地，此处有一种红色的果实，名为血果，此果果实酸涩难以入口，种子又有剧毒，因此早些年几乎已经绝迹。”
“与之相对的，在其不远处生有一片茂密的白色果实，名为玉果，果实虽也不可食用，其种子却有解毒止血之效，因此被作为珍稀药材大批种植。”
“年岁日久，有毒的血果日渐稀少，如今知道的人也寥寥无几。只剩能治病救人的玉果还被世人所知。”
“不过，”他说到这神色一顿，略略思索着开口：“血果种子毒性剧烈，却极易失效，多半是现摘榨汁提取，如此一来，下毒者身上必然会有容器以盛。”
“如此日复一日，以日积月累之势，让皇上慢慢中毒”
砰！
饱含愤怒的一声巨响让祁修远神情一顿。
一旁的楚悠然也被这一声惊到，忙望向拳头紧握的楚恒，“父王”
软软的一声低吟将楚恒心中的怒火熄灭了大半，他缓缓长叹一声，将黑沉的脸色收了起来。
“你继续。”他没什么表情的望向祁修远，嗓音沉沉。
祁修远默默回望他，眸色沉静的点点头。
“此毒症状与痨病有些相似，若是寻常医者多半会以痨病来医治，到时皇上被困于宫中这正是下毒之人所希望看到的。”
“那按你这样说，岂不是宫中所有人都有嫌疑？”
楚悠然默默听完祁修远的话，忽然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不由得眉头微皱，抬眼望向他。
祁修远见她望着自己，只得顺着她的话，微微点头。
原本沉浸在对幕后之人阴谋猜测中的楚恒，忽然察觉不对劲，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见到他二人之间的互动后，心中忍不住微叹口气。
女大不中留啊！
“好了，这没你们什么事了，都先下去罢。”他面色沉静的冲两人摆摆手，低沉的嗓音里带了一丝无奈。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纷纷作揖退了出去。
眼见身形娇俏的宝贝女儿与比她高出一头的清俊男子走在一起，倚靠在座椅上的楚恒忽然明白了驸马一事，楚兴为何要如此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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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云淡，金风送爽，望都城中仍是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
一辆精致华丽的马车慢慢停在望都最为热闹的望春楼前，守在门前的店小二十分有眼力见的笑着迎了出来，候在一旁。
下一瞬，头戴碧玉冠，身着月白色云纹锦绣束袖袍，脚蹬霜白色皂靴的楚悠然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落地的瞬间，桃花双眸眼尾一挑，她侧头望向从马车上走下来的祁修远，嗓音略带催促。
“你倒是快些，再不快点，望春楼的菜品可要售尽了。”
熟悉的嗓音清澈悦耳，提着衣摆从马车上走下的祁修远闻言温和一笑，“好。”
“两位客官里边请！”
笑容异常热情的店小二见楚悠然衣着华贵，笑的越发讨喜，忙不迭跑到她前面去引路。
楚悠然扫了眼熙熙攘攘的大堂，抬头望向楼上的雅间，问店小二。
“楼上可还有位置？”
“这”那店小二闻言，脸上露出些许难色，“实在对不住，今日楼上的雅间全都满了”
但眼前这位显然也是位贵客，得罪不得，店小二打量着楚悠然脸上的神色，忙委婉开口，“大堂里侧还有一桌空余，虽偏了些，但也清净些，您看”
楚悠然闻言眉头微皱，她本想带祁修远来望春楼品尝美食，顺便在楼上远望一下这城中之景，如今却不能如愿，心中不由得有些惋惜。
“那便去那坐罢。来都来了，在哪坐都一样。”
正在她心中纠结之际，祁修远温和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默默看他一眼，见他脸上并无勉强之色，遂点头应下，“好罢。”
一旁焦急等待的店小二闻言，立马喜笑颜开的飞奔过去，将桌椅擦了又擦然后才让两人落座。
楚悠然见他如此热情，也十分不负所望的点了七八个菜，直到祁修远开口制止，她才抬头冲他微微一笑。
“别担心，有几个是给若云点的。如今她被罚禁足府中，身为罪魁祸首的我却逍遥在外，我总得买点好吃的求她原谅才好。”
听了她这话，祁修远也不好再拦她，只好默默点头，眼睁睁看着店小二一脸欢喜的跑去后厨。
此处比起热闹的大堂中央，确实安静了许多，但两人第一次如此正式的相对而坐，一时之间，还是有些略显拘谨。
正在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之际，大堂中央却忽然传来一阵哄闹声。
啪！
赤红色的醒木猛然一拍，架势十足的说书人便眉飞色舞的开了口。
“上回书说到这长公主在外游历时认识了一名年轻男子，不知怎的竟然指认他为驸马，可是将他父皇心仪的驸马气的不轻，立刻就将两个之事告到了皇帝面前。”
他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待周围食客纷纷抬眼望过来，他才继续道：“这回书讲的便是皇帝亲自召见两人之事！”
“却说那皇帝气势汹汹把两人叫来问话，却发觉那年轻男子不但长相英俊，谈吐也十分不凡，更重要的，他竟然还是位神医！”
说书人眼神一亮，露出些惊喜模样，引得周围食客惊讶的讨论起来。
眼见气氛逐渐热烈，他笑着扫一眼众人，适时开口：“皇上对此也是颇感兴趣啊！”
“然而没成想，正在此时皇上却突然犯了旧疾，疼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他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惹得周围人纷纷开口问他后续如何。
他长叹口气，又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赚足了众人的胃口后才忽然一笑，“诸位可是忘了，那年轻男子正是名神医啊！”
眼见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书人笑着摸了摸两撇小胡子。
“话说那男子的医术十分了得，只上前查看了片刻，便将皇上的旧疾摸得一清二楚，当即就给皇上开了方子，只一日，皇上便有所好转，实在是药到病除、妙手回春的神医！”
大堂一侧的楚悠然跟祁修远听到这，在食客们的哄笑声中默默对视一眼，几乎同时确定这说书人所说的便是他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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