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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恶人告状


沈冽就着他那一身泥,在她对面椅上坐下,拿过茶壶倒茶:“是,天热,火气大,上头又归罪下来,累死累活还讨不到一点好,哪里像殷小姐是个商人,闲情雅致,风流洒脱的很,人活一世,寻乐为重,殷小姐倒很会找乐子。”

        他茶倒了一半,笑着抬眼看眼前人,“眠花醉柳,追欢买笑,真是另人叹为观止。”

        殷离死不承认:“这是哪儿的话,我素日来不是在学堂,就是在那邙山,哪里有功夫,又哪里有银钱去贪欢作乐?沈公子是诬我上了瘾,当初构陷我坐狱,如今又盘算着要坏我名声?”

        沈冽冷笑:“你有银钱,你拿我沈冽的钱去养粉头,殷离,你顶着我的名义在外头干的缺德事还少么?打人撒泼也就罢了,那几张嘴淹不死我,你居然敢,居然敢用我的钱在外头养人?”

        前些日子陆卓尔还问他,是不是教训过几个襄阳城里游手好闲的破落户,说是这等人在散布谣言,无中生有,说那庄府上的沈二公子打了他弟兄,还大放厥词要这被打的人放胆来庄府上找。

        陆卓尔连连感叹沈冽的张狂,打了人还自报家门,这也太嚣张了。

        殷离知是那鸨母派人找上门了,当即有了几丝心虚,心道他是如何发现的,面上又作了镇定的样子,说道:“口说无凭的,你别拿这平白无故的话来污我,怎么的我就成了背过的?你自个儿犯的事儿都往我头上安?二爷,你好好想想,许是你哪天晚上春心寂寞了,临幸了一个男倌,如今又翻脸不认人,把这罪过推给我……有些传言呐,也不是空穴来风,我说二爷怎么都没个相好的,原来,原来你有这癖好?”

        沈冽一步一步走近她,眼里带了寒光,冷笑道说:“你如何知道那是个男倌?”

        “那鸨母都找上门来了,庄府上下有哪个不知道?”她那目光由上及下细细打量了沈冽,嘴角的笑暧昧不明:“二爷,你每天这样风里来雨里去的,还有精力作那档子事儿啊?”

        沈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好奇么?百闻不如一见,想试试么?”

        殷离被堵了一句,这回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说道:“试什么啊,我这样的,二爷可不喜欢,二爷喜欢的都是带把儿的。再说了,你这样的,我也瞧不上。”

        沈冽低下头,看着她,说道:“你不试试,如何知道瞧不瞧的上?”

        她那脖颈是瓷白色,他想起窒息她时的触感,很脆,很薄,很容易捏碎。

        气息喷吐在她耳边,这气氛太暧昧,她面上红了一大片,沈冽笑了,那笑里大有嘲讽在:“怎么?你还真这样想了?”

        殷离恼羞成怒,猛地抬起头,就要给他呼个大嘴巴子,眼前人轻巧地擒住她那只手,面上不再带那轻佻的模样,冷声道:“托你的福,你的那个小白脸,我把他打发走了,能不能活下来,全靠他命数,你这辈子,永远也别想见到他!”

        岭南的天地教有一教旨,教会成员可同妻,那个男倌,被他打发成俘虏送去了。

        殷离瞪大了一双眼,说道:“沈冽!他不过是个孩子!哪里招你了,你要下这样的毒手!你要惩治我,有种冲着我一个人来,欺凌这些弱小算什么本事!”

        他笑道:“怎么,宝贝不见了,心疼啊?要怪,只能怪你去招惹了他,你看,你若从未与他有干系,他如何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她挣扎着要摆脱他的束缚,奈何这人力道实在太大,她怒声道:“沈冽!你以为你是谁!呸!光知道弄权用势的小人!我告诉你,你就算把他扔到天涯海角,死的只剩一具枯骨,我也要把他带回来!还有你,你给我等着,苍天无眼,报应不到,我就要替天行道!”

        沈冽听罢,说道:“光会嚣叫有什么用?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怎么替天行道,行的又是什么道?”

        殷离手上挣扎:“我行的道,是恶狗必死棍下,是成君子而灭小人,是种其因者需食其果,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就拿我这贱命跟你拼一拼,不是同归于尽就是两败俱伤,碰一碰,看谁的命硬!”

        沈冽挣过她的腕,靠近她:“那你错了,我告诉你,这道是善恶无报,乾坤有私,是直言事实者擢舌噤声,蒙受冤屈者死不瞑目,是为民请命者被缚断头台,是为人报薪者冻毙风雪中,你要硬碰硬,碰的自己一身伤,尽管来!”

        她笑道:“反正我手上也沾了人命,恶人一个,早不是什么善人,那就来磨你这匹恶狼,以恶对恶,以暴制暴,来走着瞧。”

        他看见她眼里极端的厌恶,松了手,胸腔里有一股气闷着,闷得他浑身都不爽利,冷哼一声道:“殷离,你不识好歹。”说罢转身拂袖而去。

        一推开门,一堆小厮丫鬟兼嬷嬷直直摔进了春醪居,他大怒道:“滚!”

        一群人赶忙作鸟兽散,有几个胆大的还回探头瞅了瞅殷离。

        他越想越气,一脚踹翻了她门前养着的几株大白菜,惹得里头的人冲出来骂道:

        “沈冽!你大爷的!赔我的菜!”

        夜半更深,久寂的皇城内城被一阵鼓声惊扰。

        “怎么回事儿?什么声呐?”右正言知制诰秦林见来人慌慌张张地冲入自个儿宅院,问道。

        “秦大人,是阙门那处的鼓院,这……有人打响了登闻鼓啊!”

        秦林边碎步走便发牢骚:“敲敲敲!光知道敲!是才死了娘么大半夜来敲鼓!”

        登闻鼓设置在阙门鼓院,百姓若有冤情,可登阙门击鼓,陈情以上达天听,前朝刘帝暴戾无度,百姓不堪其苦,每日丑时总有几个不怕掉脑袋的到那鼓院去击鼓,刘帝一怒之下封禁鼓院,四周都以朱红杈子叉起。

        武帝登位后解了禁,这些年头,击鼓进状的大多是些有议政之心的庶士,借机进状谏言,或是奇才异能者毛遂自荐,也有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可谁也不会大半夜来敲鼓啊。

        前几日才接了个寡妇被诬的鼓状,呈递了养心殿,那位理完了事儿直接让张公公带话道,这等能解决的事儿不要一个劲儿往上头呈,自此每一份供状都要经看详官细细看过,再向上秉。

        殷离面容上带了肃杀之气,每一锤都使尽了生平力气,落锤的气带起凌厉的风,吹起鬓间碎发。

        沉闷的响声回荡在整个皇城内,她要敲醒这城内昏昏沉沉的人,听听她的滔天怒意。

        “何人于此击鼓?”

        殷离停下动作,转过身去,瞧见那人身着官服,仪容整齐,是已入睡的时辰,眼前的人却从容不迫,身形瘦弱,一双眼不见倦意,澄澈透亮。

        她跪下身去,看见朱红色的衣角,她朗声道:“民女庄离,状告他人戕杀官吏。”

        萧道成看着眼前低伏在地的女子,身形孱弱,有意另她萌生退意,说道:“姑娘可知,这登闻鼓并非随意可击,击及引奏,若非大冤及机密重情,需领廷仗三十?”

        殷离面色肃然,说道:“民女知道,民女还知道,登闻鼓之设,上陈天听,下达民情,民女今见他人有冤不得诉,有屈不得申,阴魂萦绕不散,心有惴惴,夙夜难安,宋律精严,可无辜者尸埋深山,不见天日,行凶者却法外逍遥,吞网漏鱼,大人,民女所状是为大冤,非为儿戏,还望大人垂闻民女陈情!”

        这时与萧道成共任职登闻鼓院鼓司职的秦林匆匆赶来,萧道成示意道:“秦大人,此女即是击鼓之人,据她所言,此案为戕杀官吏。”

        秦林点了点头,说道:“姑娘起吧,随我们到理检院一趟。”

        萧道成方才看到她的面容,是个美人,可此时的面上却带了肃杀之气,双眸内不见惧意,是坚决之意。

        并非所有敲了登闻鼓的鼓状都要呈至圣上处,为防谎告文状,这进状还要受理检院的审讯,披诉得实,才能上呈天听。

        “秦大人,夜半还要当值,当真是辛苦你了!”来人踏着阔步走入堂内,墨色衣袍映入她的眼帘,沈冽对着秦林拱手作揖,又道:“府上小姐爱使小性,叨扰了。”

        他二人方才知道眼前的女子就是那天师之女,又是半夜击鼓,又是有人来担待,看来这庄小姐今日是演了一出闹剧,想是生了不和,闹了脾气来打这登闻鼓。

        秦林忙道:“沈都尉不必客气,想来是有误会,虽庄小姐敲的是登闻鼓,可你二人若是说开了,庄小姐能回心转意,本官也是为民纾难呐。”

        沈冽轻笑:“秦大人心系万民,是为官之表率,舍妹此番,另众位大人见笑了。”

        他转身看向殷离,面上还是那温文儒雅的模样,眼里却有寒光:“阿离,为兄知你心有怨言,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怎能视公堂为儿戏?随为兄回府上,你想要的,尽会补偿。”

        殷离说道:“冽哥哥,善恶有报,乾坤无私,是么?”

        沈冽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阿离今日来此,是为人申冤,昭明报应之理。”

        她从袖口掏出一份状书,看向萧道成和秦林,说道:“大人,我是庄府小姐还是平民百姓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有一人死于非命,尸身深埋地下,不见天日,他一家老小,皆无人赡养,此为大冤,大人心系百姓,皇城脚下却有如此冤情,还望大人伸张报应,另恶人伏法。”

        她看向沈冽,那人的眉眼里尽是居高临下的嘲笑,她知道,她所做的这一切在他眼里,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

        秦林接了她手中鼓状,细看了一番,终是抬起头,说道:“庄小姐,递送虚假文状是要受罚的,你可确定?”

        殷离直视眼前人,说道:“民女确定,肯定,戕杀官吏汪权的真凶,即是民女本人。”

        萧道成听罢,面上又是惊异又是疑惑,他看向那女子,眉宇间没有一点惧意,他任职刑部,兼任这登闻鼓院鼓司一职,素来听说过有状告贪官污吏或是乡绅恶霸的,还是头一次听闻,敲登闻鼓来自首的。

        沈冽眯了眼睛,他本以为她此行是恶人先告状,要来诬陷自己。

        可眼前的人,清音顿挫,说她就是真凶。

        这个女人,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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