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那我是什么人啊。”侯雪卿半开玩笑道。
“你”小竹还未说完，突然另一道声音从后传来，“仙君，你是我最喜欢的人！”
这道声音稚嫩且带着少年独有的清脆，二人皆是往身后一瞧，那人是副十岁左右的孩童模样，一头红发，身着白红相见、金丝镶边的华袍，蹬着双黑金羽靴。侯雪卿看后一愣，他穿的靴子竟与小竹的靴子一模一样。
“红染祖师！”侯雪卿起身，朝他走去道，“你怎么会在这？对了，你还好吧？出来后有没有受伤？”
小竹见状倏地挡到侯雪卿身前，瞪了红染一眼，道:“哥哥别过去，此人危险。”
说罢又朝红染冷声道:“你给我滚。”
侯雪卿抬手拍了拍小竹的后肩，轻声道:“小竹，他不是坏人。”
小竹道:“他怎么不是坏人，你听到他刚刚对你说了什么吗？”
侯雪卿微微凝眉，不知所以道:“他刚刚说喜欢我？”
小竹听到此话更是无由的一股怒火，“！！！”
侯雪卿不禁觉得好笑，人家不过说了句喜欢罢了，一个小男孩难道还会对自己图谋不轨么？复又道:“小竹，他只是个孩子罢了，你怎的”
“哥哥。”小竹咬牙道，“你根本不知道这个人”
这时，红染突然笑了，言语间充斥着挑衅道:“小竹？啧啧啧好难听的名字。”
小竹顿时怒火冲天，眼见就要朝红染动手，侯雪卿立即将小竹手臂拉住，劝解道:“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冷静，冷静。”
小竹看了侯雪卿一眼，停住了上前的脚步，倔强道:“哥哥，反正你不能再理他了，不能跟他说话，不能看他。”
“啊？？”侯雪卿错愕，心说小竹这到底是怎么了？他不是那种会跟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生闷气的人。难道他跟红染认识，之间还有什么矛盾？
“劳仙君记挂，硅婴很好。”红染朝侯雪卿讪讪一笑，转而道，“仙君呢，仙君可有受伤，这个什么竹没有欺负你吧？”
“你给我闭嘴！”小竹怒道。侯雪卿也是不禁扶额，这个红染祖师一来就对小竹冷嘲热讽，看来二人间必定有什么瓜葛。
“硅婴”小竹冷哼一声道，“这是你自己取的名字？”
红染回他一声冷哼道:“怎么？要你管？”
“我倒是管不了你。”小竹说罢，眼里泛起一丝杀气，“不过你最好离他远点。”
“凭什么？”红染皱起小脸道，“他是我的！”
“”侯雪卿顿时无语住，这两个人在说谁？谁是红染的？
“殉龙召来！！”小竹突然狠戾的怒喝一声，随之一把双刃乾刀出现在他手中，这把双刃乾里外充斥着破天的魔气，仿佛只消片刻，就能覆天灭地。
！
侯雪卿一惊，他从未见过小竹召唤兵器，这是第一次。只是不曾想，第一次竟是在这样的情况召出的。
“小竹，别杀他！”侯雪卿回过神，立即慌忙道。
没等小竹回话，红染却先朝他微微一笑，“仙君别怕，这个废物还奈何不了我。”
“”他竟叫小竹废物？
红染说罢，便厉声朝小竹道:“姓俞的，你今天有本事就弄死我！若弄不死，嘿嘿我就抱得仙君美人归了。”
侯雪卿一怔，天，这个孩子在说什么？他要抱谁？？我？？？
小竹已经怒不可遏，破天的魔气席卷了他整个身体，双刃乾在空中如魔龙一般狂吼咆哮。
更令侯雪卿惊奇的是，这个红染祖师竟与小竹不分高下！他手持一把弯月刃，凭着矮小的身体，虽略占下风，却完全能够抵挡住小竹猛烈的攻击！
一时间，整个田园被冲天的魔气笼罩，不过人们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异样，一如平常在地里做着自己的活事。
侯雪卿想了想，觉得大概是小竹施了什么法术的原因。不得不说，想得还真周到。
“你们快停下！”侯雪卿朝半空正在拆招的二人道，“小竹，老伯来了！快别打了！”
小竹闻言一愣，听话的停下了攻击，收起殉龙，天地间的魔气顿时消散了大半。
小竹走到侯雪卿跟前，略顿后道:“哥哥，对不起，我杀不了他。”
侯雪卿才不希望他杀人，不过也是暗觉奇怪，这个红染祖师幼稚的外壳下，究竟有多强大？竟连小竹都奈何不了他？
想着，便就没忍住问了句:“为何？”
他一问出口就后悔了，荒唐！他这是在说什么！言下之意难道还真希望红染死么？
小竹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是没说出口。
幸而这时老伯来了，他手里抱着一个超大的白瓷大盘，里面装满了鲜红多汁的绿皮大西瓜。他看到怒气冲冲的红染后，吓得一跳，且不说他那满头披肩红发，光凭他那赤红如枫的血眸就足足能把人吓个半死。
“这这这位是”老农双腿发软，忍不住的哆嗦道。
侯雪卿上前扶住老农的手臂，语气沉稳道:“老伯莫怕，他是小竹的弟弟，从小患有顽疾，才使得一双瞳孔赤如血焰。”
说罢又略笑道:“他生性顽皮，一路跟随我们至此却不曾露面，小竹说了他几句，他便与他哥哥怄气了。”
侯雪卿说的坦坦荡荡、滴水不漏，老农竟又是轻易相信了，还责怪自己对一个小孩子心生芥蒂，连忙走到红染跟前，拿了一块西瓜递给他道:“乖娃娃，老伯刚才错怪你了。吃个甜瓜吧，别生哥哥的气了啊，哥哥也是担心你。”
红染与小竹听到“哥哥”二字后皆是嘴角一抽，红染转而露出一副属于孩童的天真笑容，接过西瓜道:“谢谢伯伯。”
红染唤得很甜，令老农甚是喜欢这个红娃娃，还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心头也更加确信小竹和红染是俩兄弟了，虽然一个银头发、一个红头发，但是一个懂事、一个乖巧，爹娘教的真是好。
几人吃瓜休息一会儿后，就又下到田里耕种了起来，红染则坐在田埂边直直盯着侯雪卿看，就这么看到了酉时，太阳落山，天边镀上了一抹昏黄。
老农望了眼自己的田园，不禁有些震撼，
心说两娃娃当真是年轻气盛，才一天的时间，这么大的田地竟就耕种完了，换成平常，这至少得是七八天的做活量。
老农对侯雪卿和小竹道:“娃子，谢谢你们。不然就凭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要做到什么时候去嘞。”
侯雪卿微笑道:“老伯也太客气了，您的好心收留之恩，我们无以为报。”
随后，一行人便踏着日落光晕缓缓朝木屋回去，一路上红染死乞白赖的缠着侯雪卿，一会儿又要给他捏肩捶背，一会儿又要牵他的手。
侯雪卿虽都客客气气的拒绝了，但小竹实在已是忍无可忍，胸腔里的杀气早已沸腾至顶点，要不是有老伯与侯雪卿在场，恐怕他早就已将整个村子掀了个底儿朝天。
侯雪卿感受到了他的愤意，抬手拍了拍他的左肩，轻声道:“小竹，红染祖师予我也是好心，你不要生气了，他不会害我”
“哥哥”小竹眼眸里略微充血，道，“你不要理他，不要看他，不要与他说话，好不好”
“”小竹字里行间充斥着满满的恳求之意，令侯雪卿顿时不知所措起来，顿了顿道，“你与他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小竹倏地瞪了眼正在讨老农欢心的红染，“没什么，就是他对你图谋不轨。”
侯雪卿脸皮薄，被他这么一说竟微微发起了烫，又顿觉荒唐道:“你想得也太多了，他不过就是个十岁小儿，如何对我图谋，如何不轨？”
小竹道:“他如今看起来虽是副孱弱模样，但他可以变大。”
“变大？”侯雪卿疑惑道，“你是说，他会长大？他不是因修习邪功终致变幼的么，就算他能够重新长大，也要好几年后了吧。”
“要不了那么久。”小竹道，“刚才与他交手时，我能感受到他的功力已在逐渐恢复，最多十天，他便能长至成人模样。”
侯雪卿过了片刻，道:“小竹，你就放心吧，我如今虽没有灵力，但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小竹还想说什么，但却在脱口的一瞬止住了，转而点了点头。行至一刻后，几人便回到了木屋。
老农本欲给几个娃娃做顿好吃的，好好犒劳一下。小竹却硬要与他争厨房，说是要亲手给哥哥做好吃的。
半个时辰后，满汉全席尽呈于几人的眼前，二娃见了不停地吞咽口水，支支吾吾道:“好香啊，这也太香了，太香啦”
红染见状鼻子都快瞪到天上去了，冷哼一声道:“这算什么，尽会些表面功夫罢了。仙君等着，我去给你做更好的。”
侯雪卿抬手正欲叫住他，可他已经一溜烟的跑远了。小竹颇为嫌弃斜睨了红染一眼，“哥哥别理他，快吃饭吧，老伯也快坐下，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几人尝过他的菜后，皆是满满的赞叹。就连二娃也鼓着圆圆的腮帮道:“黑无常哥哥，你做的太好吃了，比我阿爷做的还要好吃。”
老农见二娃说错了话，连忙道:“二娃，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是小竹哥哥，不许胡叫。”
小竹其实也并没有把这个称谓放在心上。侯雪卿就从身后把那只半成品灵偶拿出，递给二娃道:“看，这是小竹哥哥送你的礼物。”
二娃定睛一看，眼睛咕噜一转道:“这是三娃么？”
侯雪卿一笑，“嗯，可以这么叫他。”说着就朝那灵偶道:“三娃，还不快叫二哥。”
三娃果真张嘴呀呀叫道:“三哥，三哥。”
侯雪卿扶额道:“是二哥。”看来自己的障眼法还有待增进。
二娃听了很是欣喜，高兴吵着自己终于有弟弟了。可老农见了那会说话的人娃娃吓得不轻，侯雪卿便解释说这是被一位高深道长开过光、赋过灵力的娃娃，老农这才放了心。
饭吃得差不多后，侯雪卿又嘱咐二娃千万不能给灵偶喂东西，这才与小竹一并回了木屋休息。
二人坐在窗台上，看着月落乌啼，侯雪卿忽道:“也不知道红染祖师在干什么，一晚都未见他踪影。”
“哥哥”小竹的声音逐渐低沉。
侯雪卿见状不妙，“好好好，我不提他。”
片刻后，复又显得有些严肃道:“小竹，我想了很久，楚白零那件事情，我终究不能挥之不顾。我本以为自己心若顽石，天下苍生皆与我一介凡人无关。可当我看到晓云村的宁静祥和、老伯的热情善意后，实在不忍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摧毁。”
略顿后又道:“楚白零到处抓人，将活人炼成魔器，若任由下去，人间将永无宁日。”
小竹认真的听着，沉默片刻道:“哥哥，可我也是魔。”
侯雪卿眉宇一舒，“你是个好魔，比神还要好的魔。”
小竹闻言一怔，随即扑哧一笑，“哥哥才是，比神还要好的”他最后一句说的很低，侯雪卿终是没有听清。
小竹微微敛神，又道:“哥哥真的要管此事？”
侯雪卿点了点头，小竹道:“好，我陪着你。”
“仙君？仙君！”一道稚嫩男音从后传来。
小竹闻言，神色顿变，杀气十足。
侯雪卿则跳下窗台，眼前的孩童见他顿时神色一亮，将手中一碗白花花的汤圆呈到侯雪卿身前，道:“仙君，这是醪糟汤圆，你最爱的红糖馅，尝尝吧。”
侯雪卿一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连红染都知道自己喜欢的口味？他从来就没说过啊？真是怪异至极。
不过话到嘴边，又被红染那充满期待的小眼神给噎住，只好接过汤圆道:“辛苦你了，原来一晚不见，竟是为我做汤圆去了，你吃了吗？”
被侯雪卿关心，红染高兴的点了点头，“我吃过了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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