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九章喜欢
第三日就是清明，尹如瑾要跟着父亲去祖坟祭拜。她们家父亲回不来，家里也没个男丁，女子一般不能上坟，所以她们家清明祭祖之事，常年都是不了了之的。
她等隔壁马车声行远了，才推门出去，望着马车消失在巷子那头。
……
第四日一早，她就该回去了。
娘亲送她出门，正依依惜别时，见隔壁的院子门也被推开，尹如瑾走了出来，见她们看过来，说道：“知秋妹妹，我来送送你。”
乔知秋虽然从画画一事后见到他就不自在，但这一离开不知又是几个月不能回来，于是她也不避开他，看向他道：“谢谢如瑾哥哥。”
丹桂见此，也顾不上不舍了，对尹如瑾道：“你送大姐儿到巷子口吧，我怕我再跟去又要掉眼泪了，还要惹得大姐儿也哭了。去吧。”
尹如瑾暗自欣喜，温和的目光看向乔知秋：“我送送你吧，妹妹？”
乔知秋看娘和哥哥都这么说，于是点点头。
丹桂望着两人走远的背影，一阵欣慰，觉得这门婚事能成。
乔知秋和尹如瑾步伐缓慢地走在巷道上，尹如瑾先开口了：“知秋妹妹，你八月出府对吗？”
乔知秋点点头：“是啊，八月初五。”
“那，那天我去接你好吗？我坐马车去。”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约束还是很严苛的，除非是和自己的亲人或者已订婚的未婚夫，否则和其他男子单独走在大街上，是会有损闺誉的。
乔知秋看他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说道：“好啊。”
巷子并不长，虽然两人的步伐很慢，但还是很快就到巷子口了。
尹如瑾顿住脚步，看向同样停下来的乔知秋：“知秋妹妹，我只能送到这儿了。”
“如瑾哥哥快回去吧，乔府就在不远处，放心吧，我没事的。”
“我知道。”怎么会不知道，每次想你了，也只能远远地望一眼大门。
乔知秋莫名觉得这句话含有深意，却也不愿多想：“那，如瑾哥哥再见。”
尹如瑾点头，站在原地看着乔知秋的背影渐渐远去。
——
乔知秋通过角门回到乔府，从偏僻小路穿过回廊，花园，回到内院。
就在乔知秋走出花园之后，一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来到花园，环顾四周，见空无一人，对身旁的小厮道：“你说的佳人呢？”
小厮满头冒汗，心想还不是二少爷你在路上遇见个丫鬟，调戏了人家半晌，耽误了时间，不然……
但这心里话他可不敢说出口：“许是那人看错了。”
今早他对二少爷说，花园经常出现一来历不明的绝色女子，有人传言她来无影去无踪，恐是花妖所化，二少爷来了兴趣，又听他说她现在正在花园徘徊，于是跟着过来了。
二少爷轻轻踹了他一脚，倒也不是很生气，他本来就不觉得传言有多大可信度，只是觉得离奇，有些好奇才来看看，没见到也不失望。
他顺势就出了府，去寻同窗饮酒作乐了。
——
乔知秋回到二小姐的院子，见守门的婆子说二小姐猜到她今早回来，于是跟她吩咐，让她直接去正屋。
她径直去了正屋，见乔惜音正在梳妆。她行了一礼，口中却唤道：“惜音姐姐！”
乔惜音也不顾梳到一半的头发，立马起身迎向她，结实地抱了她一下，口中道：“‘一如不见兮，思之如狂’，我总算知道前人文章，言辞没有夸大了！”
乔知秋对她这么直白的话语有些害羞：“惜音姐姐！放开我吧……”
“就你脸皮薄。”乔惜音也不以为意，又坐回梳妆镜前，继续让翠竹梳头，一边指着旁边的圆凳对乔知秋道：“做吧，知秋，你快跟我说说，你回家的事。”
乔知秋想了想，就说了说她见到娘亲和哥哥很开心，都激动得哭了，和哥哥学画人物，父亲回来看了她一下就走了，清明只吃了些糕团，没有去祭祖……
无趣的事被她说得情绪起起伏伏，乔惜音也不觉得无聊，津津有味地听着。
最后，乔知秋说道：“谢谢惜音姐姐让我回家！”
“都说了不要谢来谢去的啊！”乔惜音一脸无奈。
乔知秋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又忘了，但是我是真的从心底很感谢惜音姐姐啊！”
乔惜音已经梳好头，这是转过身来捏捏她的脸：“那好吧，那你就在心底默默感谢我，别再说谢字了！”心底暗道：总算捏到了，比想象中还要滑嫩！
乔知秋欢喜地笑笑。
惜音姐姐，我没有亲姐姐，但是你对我这么好，我早就从心里把你当成我亲姐了……
乔知秋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和之前一样，常常去和乔惜音学画，偶尔去找杏雨她们玩。
这一日，乔惜音道：“我想起来了，你之前不是说你和你哥哥学了画人物吗？你快给我画一幅！”
乔知秋画人物确实不如花草好，她有些羞赧，还想推拒，被乔惜音不容拒绝的态度挡下了。她只好屈服，铺开纸笔，开始画乔惜音。
然而，她画这幅画的过程中，却不免想起当日画尹如瑾的情形。他对她说的话……
她的异样太明显，乔惜音总算看不下去了，她走过去拍拍乔知秋的肩膀，问道：“知秋，你怎么了？你平时作画的时候是最专心的！”
乔知秋回过神来，看着笔下一团糟的画像，心里一团乱麻。
“惜音姐姐，对不起，我……”
“你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乔知秋不知该不该说，该怎么说，欲言又止。
乔惜音见她如此，故作生气道：“好啊！你还说把我当姐姐呢！有事也不告诉我，你心底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姐姐！”
乔知秋见她生气，有些慌了，她终于吞吞吐吐道：“我，我是，想到哥哥了……”
“嗯？”乔惜音不懂她的意思。
乔知秋继续道：“那天，我也给哥哥画像了。”
乔惜音点点头，想起她说过，但她转念一想，不对，肯定不止这样！不然知秋不会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
她故作一副危险的模样：“还有呢？小知秋乖乖告诉姐姐哦，不然……”
乔知秋在她不断地威逼利诱之下，终于期期艾艾地将事情吐出。
“等等！你哥哥不是你哥哥吗？”
乔知秋一脸懵：“姐姐，你说什么啊？”
“就是，你哥哥是不是你爹娘亲生的？”
“不是啊，他是我邻居家的哥哥。我，没和姐姐说过吗？”乔知秋回想了一下，确实没和乔惜音具体说过如瑾哥哥的事，她一阵心虚。
乔惜音一脸释然，随即又一脸痛惜地盯着乔知秋。
乔知秋被她这样看着，莫名感到毛骨悚然：“惜音姐姐，你怎么了？”
乔惜音盯着她的脸道：“我只是心痛，我水灵灵的小白菜，就要被……拱了……”
“惜音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乔惜音知道她还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呢。她心里一阵纠结，要不要和她挑明，她可不想便宜了那个所谓的“哥哥”！
但是，知秋明显也是喜欢那个“哥哥”的，却不自知。难怪最近觉得知秋的精神不如从前好了，想必夜里也为这份心事辗转反侧……
她最终心疼乔知秋，干脆还是和她说了。
“知秋，你知道你是怎么了吗？”
“惜音姐姐，我不知道，姐姐你知道吗？”
她怜惜地轻抚她的脸颊：“傻妹妹，你这是喜欢他啊。”
“喜欢？”乔知秋被这个词轰击得大脑空白，半晌才道：“姐姐，你是说我对哥哥是男女之情？”
乔惜音点点头。
“怎么可能？我，我一直把他当做亲哥哥……”
乔惜音见她慌张无措，搂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你们又不是亲生兄妹，你喜欢他也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别慌。”
乔惜音难得这么温柔地哄人，效果也是很不错，乔知秋很快从惊慌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恢复平静。
她脸埋在乔惜音的肩膀上，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惜音姐姐，你说我真的喜欢哥哥吗？我自己都不知道，惜音姐姐怎么发现的啊？”
“你总是对他脸红心跳，还为他思来想去，神不守舍，你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这就是喜欢吗？”她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我，可能我只是害羞，我也对姐姐脸红过啊……”
“那你对姐姐心跳过吗？为想姐姐神不守舍过吗？”
“我……”她无话可说，心底泛起一种酸酸麻麻的滋味儿。
她想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再单独想想，于是问道：“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不过我有未婚夫，明年的婚期。”
她抬起头来，疑惑地道：“姐姐，你不喜欢你的未婚夫吗？”
她看到她的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见的淡漠，一脸平静地道：“我没见过他，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乔知秋突然心底泛上一股心疼，她一把抱住乔惜音：“姐姐，你别难过。”她学着乔惜音的样子，轻轻拍抚着她的背，但除此之外，她不知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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