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焰
青妃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有点懵。
着实是所处环境过于诡异。
这看着像一个巨大的石室，穹顶极高，勾刻着诡异的图案，细看似乎是两个赤/裸的人纠缠在一起，而石壁上开了一扇大窗，从窗户看出去，只见一片暗红的雾气。
脑子很痛，浑身无力，青妃缓了有一刻钟，才从床上起来——这床也很奇怪，跟石棺似的。
“有人吗？”
空荡荡的房间响起回音，显得有些寂寥。
正当青妃以为无人会回应她，石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暗红纱裙，赤/裸着双足的少女走了进来。少女看着模样不过十四五岁，两鬓垂发，脚踝缠着银铃，气质显得有些妖媚。
青妃皱眉——这是……妖？
正在青妃下意识想使用灵力杀妖时，却发现灵力无法使用。不仅无法使用，一运气心口还有剧痛产生，疼得她不得不抬手撑住墙壁。
这时候妖族少女开口了，只见她恭恭敬敬矮了矮身，语气中是止不住的惊喜：“君上果然苏醒了，白先生没有说错，他说过您今晚必苏醒，您果然苏醒了！”
青妃：“？”
君上？谁？
“我这就去通知白先生和八部众首领。”
青妃：“哎你等……”
她还没说完，少女就一溜烟地跑了。
青妃：“……”
什么情况？
青妃皱着眉思索——等下，她似乎……好像……也许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但心中涌起剧烈的恐惧，让她下意识地不愿意去想。
不要细想，眼前这诡异的情况必然是妖族对她做了什么！她这样欺骗自己。
只可惜记忆已经不受控地开始苏醒。
不……不要让我想起来……
青妃痛苦地抱着脑袋，想遗忘的一切争先恐后地向她扑来，带着势不可挡的恶意。
陷入沉睡前的记忆一幕幕地浮上脑海，她整个人宛如堕入冰窟，身子抖得像是筛子，差点站不稳。
青妃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她那张宛如石棺的床榻上。
她叫青妃……是妖族的王。
也是上任妖王、万年来最强之妖、天妖狱陀的女儿。
她是妖。
难怪方才一运气就剧痛，妖怎么可能能运用修真者的功法呢？
所以现在她所在的地方，想来是妖族大本营万妖岭了——那个不在人间的芥子空间。
青妃抬头看向窗外，难怪此处血红的雾气茫茫一片。万妖岭本就是妖族强行开辟的世界，内无自然产生的能量流转，可以说是个毫无生机的死空间——这个臭水塘般的空间用诡异又恶心来形容也不为过。
青妃跌跌撞撞地走到石镜子前，愣愣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中的女子穿着身黑色纱裙，看年纪不过十五上下，却体态婀娜多姿、皮肤雪白如玉。五官虽然与记忆中没有太大的区别，却因为细节处的走势不同，整个人的气质从一身清净正气，变得妖艳魅惑。
原本乌黑的长发，也成了暗红色流动的、瀑布般的卷发。
青妃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只见额上血红妖印闪烁，这是妖族之王的证明。
一股怒意涌上心头，她逆转灵力的走势，于是原本使用不出来的修为立刻能够驱使了。随便一抬手，眼前的石镜子就裂成了齑粉。
不该是这样的。
逆行灵力，是妖的修行之法。
青妃颓然坐倒在地上。
……
妖侍来通知妖王苏醒的消息时，白焰正在房内修行。
他床畔放着一个行囊，看着像是即将要远行。
“白先生，您为君上守了五百年魂灯，不去看君上一眼再走吗？”妖侍见白焰一听到妖王苏醒的消息就拿起行囊要走，忍不住询问。
白焰原本想说“没什么好看的”，但话到了嘴边却又没有出口。
守了五百年魂灯才等到她的苏醒，到底是想亲眼见证一下结果。
于是白焰转身离开房间，径直去了妖王殿。
穿过长长的石廊，尽头处大门半掩。
白焰敲了下门，见没人应门，便直接推门而入。
门内空旷一片，角落一个美貌少女垂头跪坐着，长长的头发在强大妖力的运行下，宛如暗红水流般飘动着。画面美得令人窒息。
青妃，妖族之王。解开封印恢复本貌，原来她该是这幅模样。
白焰将这个画面作为五百年的句号，原想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退回门外，却在转身时直觉到有些不对。
他立刻飞身向前，转瞬间就移动到青妃身边。
“君上？”白焰碰了碰青妃的肩膀。
少女却双眸紧闭，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没骨头一般倒向了他。白焰瞳孔不禁一缩，立刻扶住少女。
果然……
他立刻将青妃几处大穴点上，阻止了她身躯力量的溃散。
只要晚一步，青妃刚聚好的魂魄就会再次破裂。
白焰紧皱着眉，将青妃抱起，放到了床榻上。
看来，现在还不能画上句号。
……
青妃很快就醒过来了，一双漂亮的绿色猫瞳显得有些恹恹的。
窗边静静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男子浑身被黑色斗篷裹着，只能看到露出的长长白发和小半张线条流畅的脸。
青妃支起身，问：“你是？”
黑斗篷男子沉沉说道：“君上拜安，在下白焰。”
青妃缓慢想着，白焰？谁？
不认识。
青妃丝毫没在意床前站着个陌生的男子，自顾自翻了个身，闭上眼似是要继续睡去。
“君上企图自刎后，已经睡了三天三夜，该起了。”白焰的声音适时响起。
青妃毫无反应。
“八部众首领一刻钟后会来参拜君上，获得八部众首领的认可是您获得民心的第一步。您该梳洗换衣，认真对待这次见面。”
青妃依旧毫无反应。
身上突然一凉，青妃发觉被子整个儿浮了起来。
她只穿着单薄的亵衣，若是从前，此刻怕是要尖叫起来。但成为妖以后，似乎连羞耻这种情绪都不复存在了。
青妃只冷漠地看着床畔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呵斥道：“大胆。”
白焰一抬手，被子就整齐叠到了床尾：“君上该换衣了，第一次见八部众首领，该稳重些。”
青妃冷笑，抬手一挥，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向白焰袭去。
可白焰显然也是个修为极高的，轻飘飘一转身就避过了那道袭击。
那力道最后击向石室的墙壁，墙壁瞬间碎裂开，眼见要化成齑粉，白焰适时施了个法，墙壁又恢复了原状。
还没等白焰收回捏决的手，一个黑影就闪身袭来——原来是青妃趁他不备偷袭。
青妃使的是从前还在仙门时学的招式——作为妖，她虽灵力逆行、原本的道法已经不能用，但体术的招式却还是原来在仙门学的。
白焰却似乎看穿了她招式的走向，几个动作就将她制住。
青妃整个人被压在石床上，手脚皆被束缚，不觉大惊：“你是谁？怎会仙门招数？”
白焰没说话，只劝道：“君上请不要任性妄为。”
青妃瞪着一双猫眼看面前距离极近的男人，似是要透过斗篷帽看穿隐匿的脸。白发如雪，下颌曲线极好看……是她从前认识的人吗？
两人保持着客观看来算得上羞耻的姿态，僵持了一会儿，青妃突然委屈道：“我手疼。”
白焰一顿，手上的力气不觉松了松。
不想这空子却被青妃抓住，瞬间爆发妖力，将白焰震得整个人弹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一口鲜血自他嘴角留下。
青妃赤/裸的双足踏在地板上，慢慢走到白焰身前，垂着双极冷漠的眼，说道：“你的血是红的，你不是妖。”
白焰没说话。
“你是谁？”
白焰沉默了会儿，说道：“我是绝对忠诚于君上之人。”
青妃蹲下，抬手捏住白焰的下巴，大拇指擦了擦他嘴角的血：“你的唇形很好看，沾了血更好看。”手顺着脸颊继续往上，“不知道这整张脸长得什么模样……”
眼见斗篷帽要被摘下，白焰却忽的消失。
青妃一愣，却见白焰已经站在了三步远外。
这是操纵空间的术法，此人必然修为境界极高。
若是仙门中人，这样的境界她必定是认识的。
白焰一抬手，嘴角的血迹已消失不见，而手上也多了套衣裙：“八部众首领已在门外，君上请更衣。”
青妃深深看他一眼，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接过那套衣裙。倒也不忌讳白焰站在身前，大大方方直接换上了。
这是套颇大气的黑裙，绣着暗红花纹，让模样偏少女的青妃瞬间有了点妖王的气场。
刚换好衣裙，八部众首领就进了屋。
这是青妃第一次见自己的妖类手下。
妖族的权力结构像是金字塔，最顶峰为妖王，往下即是八部众首领。
白焰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青妃身后，轻声说道：“你睡了五百年，妖族众大有不服你之人。八部众首领说是拜见，更是为了试探你的实力。”
青妃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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