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醒悟
慕风扬脖子上的青筋绷得多高，目龇欲裂的狠盯着她，心底一片寒凉，“难道要我和慕家决裂，帮着御航一起对抗慕氏集团，才算是护着你？虫虫，你什么时候这么自私了？”
他姓慕，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帮着外人对付自己家里人。
尽管他知道，事情的开始是慕家不地道，可君御航做得也太绝了，根本不给慕家活路。
他身体里流着慕家的血，是慕家给了他一切。
他没吃过君家一粒米，受过君家一滴水，就算和君御航私交再好，又如何？
身为慕家长子，就该有担当，不能义气用事，在这个时候倒戈。
慕情沉沉的眸子流泄出神伤，黯然的神色，落寞的表情，无一不在诉说着她的悲凉。
张了几次嘴，她竟不知该如何和他继续说下去，闭目沉思了几秒，“慕风扬，你永远不知道我要什么，你也永远不知道我缺失的东西，该拿什么弥补。”
他昔日不咸不淡的几句说情的话，她感念了十年，把他当成这辈子最亲的人。
可他，永远只把她当成一件随时可以抛在一边不闻不问的东西，可悲！
说完，她也不想再听任何解释，拉开车门，就准备上车。
慕风扬毛了，看着她孤单又落寞的背影，心底咆哮着不安，大手紧撑住车门，眼神微有慌乱的问，“虫虫，你到底在闹什么？”
就算君慕两家绝交了，现在是誓不两立的仇敌，她也依然是他的妹妹。
他不曾一刻怨责过她，她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下他？
舒墨适时的挽住男人的胳膊，柔声劝抚，“她只是小孩子脾气，你哄哄她就行了，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软语温声的说着劝导的话，可她的眼神却出卖了她，眼底的恨意不经意间泄漏，被慕情给捕捉个正着。
“舒墨，你那两个表妹我放了。你若还有良知，就去找个心理专家帮你看看，别到最后害人害己！”小女人掩掉眸子里的脆弱，冰冷的道。
早不劝晚不劝，偏偏在大哥态度软化的时候过来劝，她安的什么心？
说完，她把目光转向卡着车门的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我黯然神伤即将破裂的婚姻时，你在哪？我差点被华倾夜毁掉清白时，你在哪？我被秦宛愉逼得走投无路时，你在哪？”
他的立场她没有资格责怪，也没有资格抱怨，除了她这个慕家的外人，所有人都和慕家拧成一股绳都没问题。
可她在意的是他的态度啊，在她最无助最失落最没有主心骨的时候，哪怕他一句温暖的问候，都会让她感动万分。
可他没有，整整九天，他没打过一个电话，没和她说过一句暖心的话，她的世界只有灰暗。
三个问句，让慕风扬脑子里“轰”的一声响起个炸雷，这才猛然间想起，从君慕两家闹起来，他似乎就没过问一次她怎么样。
那段时间他全副心力都放在舒墨和工作上，一边调查舒家当初出事的情况，一边联系最好的整容医生，完全把她给忘在了脑后。
撑着车门的手臂微微有些颤抖，他心碎神伤的看着态度冷淡的妹妹，一句“对不起”哽在喉间，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他最失落的时候，是她陪在身边，小小的手臂送到他嘴边，哥，你要疼了就咬虫虫，虫虫陪你一起疼。
他生病住院的时候，是她陪在身边，笨拙的给他擦洗伤口，换冷毛巾，哥，你好懒哦，不准再睡了，虫虫都比你勤快。
他生气发怒的时候，是她陪在身边，帮他一起摔家里的瓶瓶罐罐，哥，这声音不好听，虫虫给你弹琴听。
他被罚跪不准吃饭的时候，是她陪在身边，省下自己的饭拿给他吃，哥，你快点吃，被爸爸看见，该抢走了。
他被父亲拿着棍子打的时候，是她陪在身边，瘦不伶仃的身躯挡在他前面，爸爸，别打哥哥，虫虫不怕疼，你打虫虫。
……
过往的一幕幕袭上脑海，让他心如刀绞，眼眶迅速泛红，一双虎目含着热泪，又强逼回去，声音破碎的不成样子，“虫虫，哥是混蛋，对不起！”
他非但没在她灰暗的日子里给她一点温暖，还落井下石的逼迫君御航撤诉，救回企图伤害她的人。
他悔得肠穿肚烂，羞愧的无地自容，也终于弄懂了，她要的是什么，是陪伴，是温暖，是一声掷地有声的维护。
这时，舒墨软软的靠在他身上，伏在他耳畔轻柔的道，“阿扬，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你和小情只是立场不同，她不理解，可能是一时没转过弯来，你没必要因为这些就感觉亏欠她。”
女人自以为是的话，第一次让慕风扬面对她时变了脸，回身一把掀开她，恼怒不已的道，“你给我闭嘴！我慕风扬这辈子唯一亏欠的，就只有虫虫一个！”
舒墨的过去，历经多日，他终于查清了。
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她神智不清之时错乱的记忆。
他怜惜她曾受过的苦，加之慕家当初不伸出援手，还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自己，所以他感觉自己亏欠她，对她诸多包容。
但此刻她的态度，却让惭愧之心爆棚的男人完全无法接受。
舒墨满眼受伤的看着他，疤痕遍布的脸庞扭曲成一团，颤颤的指着他，“你…你让我闭嘴？阿扬，我受了那么多苦才和你走到一起，为了你妹妹，你连我都骂？”
她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慕风扬的不忍和愧疚，如果他说不欠自己，那她接下来的报复计划怎么实现？
不行，她不能乱，她要冷静，慕家每个人的手上都沾着舒家人的血，她必须冷静。
平复了好一会，她娇娇软软的道歉，“对不起，阿扬，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不怪你，是我的错，你别生我的气行吗？”
慕风扬眼神中的愤怒渐渐淡去，埋下头好半天才抬起来，深深的吐出一口气道，“墨儿，对不起，我不是骂你，刚才我的脑子很乱，你别介意。”
慕情看着两人拉扯不清的感情纠葛一阵厌烦，刚好慕风扬回身看舒墨，让开了车门。
她飞快的拉上车门，方向盘一打，踩了一脚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
慕风扬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急忙回头追，“虫虫，你停下！”
慕情从倒车镜里看着飞奔的慕风扬，强忍着眼泪，飞一般开着车往家的方向驶。
人的心伤起来容易，修复起来很难，她和大哥之间已经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了。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最后演变成绝望，早就不是三言两语的几句道歉，就能消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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