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临安街的毒
路夜安在这府上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两天，才终于找到了防守上的漏洞。这西府有个侧门，平常是供送菜倒泔水等小贩通过的，来来往往的闲杂人很多，而这里的守卫却没有那么的严，只要摸清楚了他们换班的时间，是完全有空子可以钻的。
自从成为柳暮烟之后，她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和小果他们联系了，而今晚宁郡王和冀王都不在府中，她观察到宁郡王身边那个厉害的侍卫沈影也被派出去了，所以，今晚不出去就可能再难有机会了。所以她决定冒一次险。听雨听到她的决定都吓死了，但是路夜安心意已决，她没有办法，只能配合她，只能在她回来之前，躲在床上睡觉，扮演柳暮烟，让事情不让任何人发现。
虽然现在很晚，但是第一楼依然有很多的客人，一眼就看到了穿梭在人群中的小果，他像是一只花蝴蝶似得，这里停一会，那里说两句，男男女女都很喜欢和他说话。因为宁郡王在找她，所以路夜安打扮的很低调，戴了一个大大的帽子，遮住了半边脸，她找了地方坐下，然后让别的伙计把小果叫了过来。
“姑娘要点什么？”小果甜甜的声音问，和他平常和她聊天的声音完全不一样，路夜安忍不住都要吐了。这小子为了一点钱还真能装。
“要你。”路夜安稍稍把帽檐抬高了一些，让小果看到她的脸，小果喜出望外，他想坐下来，路夜安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立刻明白了。
“好的，你要的我马上送过来。去外面等我，我马上出来。”后半句他是压低声音说的。
小果离开之后，路夜安查看了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她之后，她悄悄的离开了第一楼，在门外的一个小面摊上等了一会，就看到小果走了过来。他坐了下来，叫了一碗馄饨。
“你去哪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担心死我们了。”
“别说我了，你怎么又出来干活了，宁郡王找过你们的麻烦吗？”
“来问过话，还派人盯了我们几天，没有收获，也就作罢了。”
“我还没有问过那晚到底怎么样了，梅香怎么样了？”
“就一切顺利呀，我们到了，人家也把人送过来了。然后把人交给我们，就走了。”
“就这么简单？”
“还能多复杂。我们都是平头百姓，他抓了我们也没有什么用处。接到梅香之后，我们给了她盘查，按照她的意愿让人把她送到襄阳去了，那里有她的亲戚，可以照顾她。这都走了好几日了，说不定人都到了。”
事情如此顺利让路夜安吃惊，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小果没必要骗她，她很快相信了，又高兴起来了。
“那小六呢？小六也没事吗？”
“小六也没事。你别说，还是我小看了他，他还真有点义气，虽然把你的事都说了，但是立家的却只字未提，也是因此，大概宁郡王就没有联想到你是和他做交易的人，所以对我们就不上心了吧。”
“说了就说了，总之，我也没事，梅香也没事，最终皆大欢喜。我们应该约出来好好的庆祝一下。”
但是路夜安转念一想，宁郡王还在找她，小果他们现在安全不代表一直安全，她现在一地鸡毛，还是不要再把人家牵扯进来了。
“你说，立家一家的死会不会和我有什么关系？”
“打住，你又想说什么？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路夜安没有忍住把在宫里听到那段对话，看到一个死了的太监的事情告诉了小果，那天在第一楼，她为了不引起伙伴不必要的恐慌，特意跳过了这段。
“现在苏府出事了，而且看起来就是因为毒。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小果深思了一会回答道：“就算有什么关系，也和你无关？难道说你这里还掌握了什么惊天秘密？”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宫里听到的那段话，我都不知道是谁说的，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我只是做个假设，假设我在宫里听到的那段话，和苏左府上的事情有关，或许在我偷听别人说话的时候，有人发现了我，在暗中观察我，然后立民刚好就和苏府有关系，然后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以为我是幕后黑手，于是杀了立民一家，杀鸡儆猴。”
“你想太多了。也许立民一家的死的确和苏左案有关，但是肯定不是因为你，你最多也就是一只小虾米。”
“你才小虾米。”
“不要岔开话题，说说你最近去哪了。”
“说来话长。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去赚钱了。不过这钱赚的有点麻烦就是了。总之，我很好，不用担心我，但是以后恐怕不能经常露面了。你要有事，就到我家去挂布条，看到颜色我就知道事态的紧急程度，就会来见你了。”
小果觉得路夜安在敷衍他，怀疑的盯着她。路夜安却没空和他解释这件事，反正这件事以后解释也不迟，她现在有另外的烦心事。
“小果，我知道你希望我别多管闲事，但是立家一家死于非命，我们能这样袖手旁观吗？而且就算不是为了他们一家，如今看来，我也是卷入其中的，当一只糊涂的小虾米，可能哪天就被一只大鱼吃了，我不想这样。”
“那你想怎么样？”小果其实已经知道路夜安心中的答案。
“妙姨的店这个时辰还开着吗？”
“非要这么晚吗？明天去也是一样的，店跑不了。”
“我现在非去不可，否则就没有时间了。别吃了，走吧。”路夜安拉起了小果。
“郡王，这地方黑漆漆的，怪吓人的，要不然我们——”
宁郡王严肃的瞪了他一眼，迷音立刻闭上了嘴，乖乖的跟在了他的身后。这个地方说黑漆漆也不算黑漆漆，还是有亮着灯的商铺的，但是来往的行人却不多，而且来往的人打扮的都很粗野，或者是神秘兮兮的，看着都不像是什么好人。这里三教九流的人很多，尤其是一些上不了明面的人。
所以宁郡王虽然穿着华丽，但是因为腿上的毛病，给他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来这个地方倒也不违和。
“郡王，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因为这条巷子马车进不来，他们已经步行好一阵了，迷音担心宁郡王累着了，毕竟他现在和普通人不一样。
“我没事，继续往前走。”
很快宁郡王就看到了两个红色的灯笼下写着的三个大字“妙安堂”，掀开帘子进去，扑面的药材味，在一张矮桌后坐着一个中年女人，打扮看着像是来自塞外。她正在捣药，看到客人进来，却并没有抬头，也没有过来热情的迎接，只是冷冰冰的一句：“欢迎光临，请随便看。”
宁郡王在屋内转了一圈，看了看架子上陈列着的各式药材和瓶瓶罐罐之后，对比了一下手中的药瓶，果然很像，他在女人的对面坐了下来。
“我今日不是来买药的，是有事要问。”他把一叠银票和碧绿的瓶子一同推到女人的面前。“我想知道这是什么毒，是不是由贵店售出，如果是，又卖给了何人。”
女人看了桌上的东西一眼，依然继续捣药。“我这里只卖药，不回答任何的问题。这屋里的东西，有您看中的，我说价格，你看着合适，付钱走人，其他的和我无关。”
宁郡王又掏出了一叠银票递了过去。“既然你这屋里凡事都有价格，那我相信，你脑中的东西也是有价格的。”他很有耐心的看着她，很有耐心的等着。
女人停止了捣药，看着宁郡王。“你说的没错，我脑中的东西也是有价格的，但是却不是你这些银票可以买到的。”女人把银票和瓶子推了回去。“我需要你拿另外的东西来和我换。”
“什么东西？”
“灵芝。”
“切，我还以为什么东西，我们王府现在就有一支。”一旁的迷音忍不住插嘴道，被宁郡王一瞪，他又乖乖的退回去了。
“我要的不是普通的灵芝，而是不少于一千年的赤红色的灵芝。”
百年灵芝都难得一见，还要千年的，而且还要赤红色，恐怕连宫里都不一定有。“好，我知道了，千年的赤红灵芝是吧，我给你就是，到时候希望你说话算数。”宁郡王把银票和瓶子收入袖中，当他起身要离开的时候，却感觉在女人身后不远的帘子似乎动了一下。
“老板娘有其他客人？”
“我打开门做生意，自然不可能只有郡王这一个客人。”妙姨随机应变道。
“老板娘有客人不足为奇，但是藏头露尾却不是正人君子所为。既然贵客已经见过我主仆二人的面容，何不出来打个招呼。”
宁郡王往帘子的方向走了两步，他倒要看看帘子后的人是谁。
妙姨快走两步拦住了。“这位客人，不要坏了我这里的规矩。”
宁郡王有些不甘心，但是不想这么快得罪妙姨，于是道歉道：“抱歉，是我鲁莽了。迷音我们走。”
等到宁郡王和迷音离开之后，里屋的两个人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路夜安一脸惊魂未定的拍着胸脯道：“还好，还好，差点被发现了。都说让你别动，你还动。”
“我听不清，就是想靠近一点听清楚一点而已。”小果委屈解释道。
“妙姨，他来问的东西是不是和刚刚我问你的东西是一样的？”路夜安机灵道。
“你这丫头又想来我这里空手套白狼，你没听到我刚才和他说的话吗？我这里只卖东西不回答问题。”
“妙姨，我和他怎么一样。我和你的关系，是他一个外人能比的。您不要这么不近人情了，就告诉我呗。”路夜安看自己撒娇不好使，冲着小果使眼色，小果立刻抱住了妙姨的胳膊，软磨硬泡。
“你们呀，你这丫头现在不做熏香，也改查案了？要查案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这种事是你这样的小人物能碰的吗？别案子没查清楚，把命搭进去了。我是为你们好。”
“我知道，我知道，妙姨你最好了。我也不是要查案，但是有时候身在其中没办法。我只是想确定一件事。这药是你店里卖出去的吗？”
“我这店里有救人的丹药，也有害人的毒药。但是我不会告诉你，哪瓶是毒药哪瓶是丹药，都放在那个架子上，供客人去选。识货的能买到自己称心如意的东西，不识货的本来想要救命害死人也是有可能的。有些人拿了东西不让我看，放下钱就走的也是有的。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药从我店里出去，是救人还是害人，都和我无关，这是我经营这家店的规矩。所以，丫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想让我坏规矩，总要付出点代价的。”
“只要我把灵芝拿来，你就会告诉我吗？”
妙姨笑了。“这倒显得我是刻意为难你了。刚才那位公子看着身份不凡，就算是他那样的人想要取得一棵千年的灵芝也绝非易事，而你，你要是能弄来一棵100年的，也算是挑战了。”
“妙姨，你还真别小看我，不就是千年的红色灵芝，我肯定比他先拿到。你等着吧。”路夜安自信满满的道。
“你这丫头，脸色看着不太好。”路夜安要走，妙姨从架子上拿了一瓶药给她。“拿去吃着吧，你这身子该补补了。”
路夜安一脸惊恐道：“妙姨，这瓶子上什么都没写，你也只是随手拿的，别拿错了，到时候补着补着一命呜呼了。”她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开玩笑，开玩笑。小果，我们走了。”她拉着小果消失在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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