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复杂的局面
“郡王今日好雅兴，居然有空叫我们来府上喝酒。前两日，我们一直想约郡王出来，郡王都说在忙。”孙敬道。他是宫里的都指挥使，负责统领宫里的禁军。此人年纪将近三十，但是常年习武，精气神看着很年轻，风韵也不输宁郡王这样的少年。他至今孤身一人，也不近女色。身边的朋友都知道他有一个故事，但是他从未讲过。
“哎呀，既然要喝酒，在府上就我们三人喝也忒没意思了，要去就去第一楼吧，听说他们新请了一个江南的厨子，那红烧肉做的一绝。”魏尚大着嗓门，他也不过二十出头，长的却一副武人的派头，曾经是宁郡王的副将，受王府事件的牵连，如今也只是空有虚职，没有实事干的闲散人。爱好美食和找人比武。
他今天脸上就带着伤，不用问就知道又是和谁比武去了。
这两人都是早年和宁郡王在战场上认识的。
“今日我很想大醉一场，就忽然想到你们了。别说废话了，你们愿不愿意陪我？”
宁郡王心情不好，是因为他曾经如此相信苏左，不余遗力的调查，想要给他洗脱罪名，但是如今，他的内心产生了一丝动摇，他没有那么确定自己在做的是正确的事情，没有那么确定苏左一定是无罪的。
万一查到最后，只是找到更多的证据证明苏左的罪名怎么办。
宁郡王叫人在厅里摆了一桌，又叫来了一个弹曲的，三人开始喝了起来。
喝了一会之后，魏尚就开始抱怨了。“郡王，上次你去打辽人，也不带着我。你是嫌我武功荒废了，还是不中用了？”
“老魏，如今我今非昔比，你看着我是去当主将的，其实半点也做不了主。你是知道的，但凡我能做主，一定是会带上你的。”宁郡王凄凉解释道。
魏尚听了解释，心里舒坦多了，但是立马又抱怨起了别的事。“你是不知道，如今新派那伙人可嚣张了。就那个王臣，你说他不过王丞相的一个养子，有什么好神气的。整天冷着一个脸，话也不多说，找他打架也不理我，没劲的很。”
“老魏，你这可别乱说，这和新派旧派有什么关系。你没事就去骚扰人家，人家理你才怪。别说什么新旧了，但凡有点功夫的你都要缠着人家比上一场，谁敢惹你。”孙敬打趣道。
“那可怪不了我，谁让他们技不如人。郡王，如今没人能当我的对手，只有那个冰块脸尚且还能一战。”魏尚口无遮拦道，孙敬咳嗽了两声，冲着魏尚打眼色。以前除了王臣，宁郡王也是魏尚的对手，他们关系亲近起来，就是打出来的，但是如今——孙敬怕魏尚说这些话刺痛宁郡王。
宁郡王看出了孙敬的好心，却并不在意，只是道：“王臣好像经常不见人，在忙些什么？”
“他是直接受命于皇上的人，忙什么我们可不知道。”孙敬回答道。
如果常年在皇上身边的人都不知道，那别人就更不知道了。宁郡王只是有些感慨，他们曾经针锋相对过，也并肩作战过，只是如今，好像已经没有交集了。
“郡王，上次你让我在宫里帮你找那个丫鬟的事怎么样了？我找了一圈没找到，后来你说不用找了，人找到了？”
“啊，算是找到了。”想到在义庄被那个丫头耍的事，宁郡王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下次，如果再让他碰到她，他一定一句废话不说，直接把她捆了，关起来，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招。
“什么人，你这么着急的找？”
“哈哈，郡王也早到年纪了，红鸾心动，看中一个丫鬟也很正常。”魏尚恶俗的开玩笑道。
宁郡王笑了笑道：“我是看中了她，却不是红鸾心动，而是我怀疑他和苏左的事有关。算了，如今找不找到她，都没意义了，我们不要说这些了，还是喝酒吧。”
孙敬一眼就看穿了宁郡王眼中的愁苦。他清楚宁郡王在京中的形势，无疑低调，沉稳，少出风头，对他是好的。苏左的事如今是轰动东京城的大事，自从苏左死后，皇上下了命令不准任何人再提此事之后，文武百官就无人敢再说一句。宁郡王如果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但是，他真的能完全放下吗？
他只怕他不能放下却又假装放下，那才是最痛苦的。
“其实我今日来找你，除了喝酒，还有一件事。我听说还有一群书生，早年当过苏左的门生，都受过他的恩惠，也对此事耿耿于怀，最近坊间出了很多为苏左鸣不平的诗句和文章。我听到风声，似乎柳青白把此事告到了皇上的面前，皇上大为光火，所以准备把此事交给柳皓安处置。你可知道，那柳皓安不是一个善茬，恐怕指望着这件事立功，在皇上面前表现，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宁郡王皱起了眉，苏左已死，他不想再因为这件事有更多的人丧命了。就算苏左真的罪有应得，这些书生也不该死。
“我要进宫去见皇上。”
孙敬知道，有关苏左的事情宁郡王是没有那么容易放下的。
“郡王，我说实话，您的身份去见皇上，去给这群书生求情是火上浇油。如今苏左的事，不仅仅是他的事，还是新派和旧派的事，你作为旧派的代表，一直维护新派的叛徒，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知道，但是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呀。”
“郡王，你依然认为苏左是无罪的吗？”
宁郡王沉默不语。
“那我换个说法好了，你会依然调查下去吗？”
“我想说相信皇上，相信眼前所有的证据，但是——”
“但是你无法说服自己。”
“我内心还有疑惑，也许到最后证明不过是一场空，也许不过是我在自欺欺人，但是——”
“郡王，说实话，作为皇上的臣子，我是希望你不要再插手此事，到此为止，一切的答案都已经很明了了。你继续调查是忤逆皇上。但是，作为你的朋友，我希望你能跟随自己的内心。在我的心中您从来没有改变过，依然是当初那个文韬武略，有勇有谋的少年。”
宁郡王沉默半晌没有说话，他被孙敬的话触动到了。相比于现在的怀疑，他想要一个真相，不管最后这个真相是美好的还是残忍的，他都可以接受。
“看来郡王心里已经有想要的答案了。”孙敬笑着道。宁郡王也笑了，只有不明真相的魏尚一头雾水，只能抱怨酒壶的酒又空了。
宁郡王和路夜安是同时听到下人报告说小珂醒了的，不过宁郡王先往大门这边来，送走两位好友，而路夜安是直奔小珂住的地方而来，有些事她还是想问清楚的
她才刚走到花园，却和宁郡王一群人遇上了，只是主仆二人谁也没注意。听雨注意着路夜安走路的姿态，而路夜安在思考小珂的事情。
听雨一抬头，就看到宁郡王在眼前了，而路夜安几乎要撞上宁郡王了。
听雨当时端着亲自熬的，要送去给小珂的汤，这一惊吓手中的汤没有拿稳，从手中摔落，但是却没有落在地上，有一个侍卫眼疾手快接住了。
“你没事吧？”
汤重新完好的回到了听雨的手中，听雨惊魂未定，却看到接汤的人因为溅出的汤汁手背上红了一块，赶紧拿出手帕递给对方，询问对方是否安好。
“我没事。”他淡然道，没有接听雨的手帕，却退到宁郡王他们身后去了。
这边路夜安也赶紧往后退两步蹲下行礼。孙敬和魏尚倒是有兴趣认识一下她们，但是宁郡王却不想介绍，带着一行人直接去路夜安身边走过去了。
“小姐，小姐——可以起来了，郡王他们走了。”听雨看人都没影了，路夜安还半蹲着，忍不住轻轻的拍了拍她。
路夜安站了起来，但是却满脸的心事重重，又冲着宁郡王离开的方向站了一会。
“小姐，怎么了？”
“没事。”
“刚才好险，要不是那么侍卫，奴婢这一锅汤就撒了，撒了事小，万一溅到您或者郡王的身上，奴婢就死十次都不够了。”
“你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吗？”
“肯定不是府上的人。小姐，那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也许是我多想了。走吧，我们去看小珂。”路夜安终于继续往前走，但是脸色依然难看，是她听错了吗？刚才那个人的声音真的很熟悉。那个声音和在宫里假山后听到的声音好像。
她原本以为那晚宫里的事已经离她远去了，却忽然觉得也许危机就在身边，只是她还没有察觉。
路夜安来见小珂，但是门口的守卫却不让她进去，听雨正要和他们讲理，宁郡王却来了。
宁郡王知道了路夜安的来意之后道：“为了避嫌，我想柳小姐现在还是不要见她为妙，要是又发生什么突发情况，她真的死于非命，柳小姐恐怕就说不清了。”
路夜安觉得自己受到了怀疑，受到了侮辱，心里冒火，但是表面却还得为宁郡王的善解人意道谢。
于是她把做好的汤给了郡王身边的迷音，然后带着听雨走了。
宁郡王进了屋，小珂已经醒了，只是身体还很虚，依然在床上躺着，小珂看到宁郡王就下床来磕头求饶，也没人阻止她。
宁郡王不想废话，他最想知道的就是小珂是怎么中毒的，是谁给她下的毒，但是小珂却一问三不知。在宁郡王的步步紧逼之下，她才终于想起了离开王府之后遇到的一件奇怪事。
她在路上遇到了一个算命的老先生，这位老先生一见她就说她要遇到灾祸，要免费送她一卦。小珂当时做贼心虚，也就相信了老先生的话，让他帮着算了算，最后这老先生说，如果她想逢凶化吉，就去临安街一个叫妙安堂的地方。
小珂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再问她就一直摇头一直哭，宁郡王看她都说了实话，也就不再逼她，转身离去了房间。
“暂时先不要让任何人见她。”他吩咐门口的守卫道。
路夜安见不到小珂，一脸的郁闷，但是她不喜欢坐以待毙。既然小珂中的是毒，那么去妙安堂会不会知道点什么，毕竟妙姨对毒相当的了解，问她一定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虽然不确定妙姨是不是还在妙安堂里，但是路夜安决定再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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