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误会
初一的生活与小学无差，就只是多了史地生政这四门课，姜岁阑依旧以并不新鲜和热情的态度那样上着课，身边除了程欣虞也没有交到什么很熟的朋友。偶尔上体育课路过三班会和小学同学打个招呼。就这样，并没有和想象的有出入，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夏天就这样过去了。
校外的那个刨冰摊依旧火热，不过秋天到来后，旁边支起了一个串串的摊。孩子们依旧对这些父母训斥的“地摊”文化感到乐此不疲。在午觉醒来后的每一个正午，姜岁阑依旧会看到那里排起长长的队。偶尔也还能看到那个开学第一天注意到的哥哥带着妹妹的组合。
彼时还算是处在“半童年”的我们，都对体育课有着额外的精力。乡镇上的中学师资往往是不够的，两个班用着同一批老师，体育课也是两个班一起上。
那天是周四的一个下午，在体育课上围着操场跑了两圈后，姜岁阑有些口渴，决定和程欣虞去买水喝，学校里的那个商店很小，离操场很近，走两步就能到，商店内的商品种类并不多，也就只是吃口零食“过过瘾”的程度罢了，于是在体育课和跑操结束后，这里就成了火爆的地方，那些冰水与饮品成了供不应求的东西。
姜岁阑并不喜欢可乐和雪碧这些汽水类的东西，自己来这里也只是因为口渴了，程欣虞却在应接不暇的这些汽水里犯起了难。
“我出去等你啊。”姜岁阑举着那瓶一块钱的冰露朝着程欣虞摆了摆手。
操场并不在校园内，操场与校园之间隔着一条很窄的街，也就只能过一辆小汽车的宽度，街道的两边种着树。校园和操场都有着高高的栅栏和围墙。
姜岁阑隔着两层栅栏和种植的并不紧凑的树，看着操场上打篮球的学生。十月下旬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前些天刚下过的雨似乎还没有干透，街边的泥土还是沾着水的深褐色。学生们的穿着差不多都是里面t恤外面套着一个薄外套，此刻那些男生们因为运动着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都脱下了外套，少年们还没有开始成长，家长为了防止长得太快，衣服往往都买大一号的，显得男孩们的身体更加清瘦和单薄。
姜岁阑也看不懂，或许那些男孩刚接触也不是很会打，场上乱成一锅粥，姜岁阑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侧了侧头看到场边一个明显高于场内的男孩子正在脱外套，他脱下外套后又回到了场上。
“看什么呢，有你认识的吗？”程欣虞的声音突然从背后窜出来，她拿着手上的那瓶冰可乐直接放在了姜岁阑的脖颈上。
姜岁阑脖子一缩，立马就攥起拳头朝着程欣虞的胳膊打了一下、：“靠，你吓死我了。”转头又看了看篮球场说到“没有啊，无聊就看着发呆嘛。”
程欣虞笑嘻嘻的揽着姜岁阑的胳膊，晃晃悠悠的就向厕所的方向走去。
“走走走，上个厕所去。”程欣虞嘴里碎碎念着。
“啊，我不想上，我在外面等你好吧。”姜岁阑把程欣虞往厕所里推了推，自己一只手揣着兜站在厕所外。
“啊啊，你说四班那个孙颖茹啊，嗯嗯，听说了，刚才体育课就一直瞪着我，咱们班和她一个小学的不也说她很差劲嘛……咦~，她那么看着别人谁都不爽死了好吗。她不是天天来咱们宿舍找她同学嘛。她就是看人家好欺负，我看着她画了咱舍友好多次钱了。嗯嗯，估计是不好意思说，或者没勇气……”
姜岁阑听到了厕所里传来嘈杂的八卦声，是几个女孩在讨论的声音，不过一会，后面传来了水龙头哗啦哗啦洗手的声音，姜岁阑撇过头一看，三个女孩子并排站着洗手，其中一个女孩伸着头看向姜岁阑，惊喜的打了个招呼：“hi！姜岁阑你也来上厕所啊，好巧！”
“好巧。”姜岁阑把口袋里的手伸出来，和那个女孩招呼了一下，顺便点了点头。
“今晚去你宿舍找你玩啊，你哪个宿舍来着？”
“311”
“等我哈，我先走了，拜拜拜拜。”
“嗯嗯，拜拜。”姜岁阑看着她们走去的背影，又向厕所内看去，恰巧程欣虞出来了。两个人又结伴回到了操场。
这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同学们都躁动着希望老师早点说下课，操场比教学楼离得食堂近，这样就能狂奔去食堂吃饭。不住宿的学生就可以提前放学回家了。
老师说了下课后，同学们就往食堂奔去，姜岁阑没有选择和程欣虞一起飞奔去食堂，自己刚刚喝了凉水，肚子有些不舒服。想着在操场再走一圈之后去食堂，于是让程欣虞先去打饭了。
那些不住校的学生们也并不着急回家，懒散的收拾着自己的衣服。初秋即使穿着夏装也并不会觉得寒冷，在运动过后更会觉得凉爽与舒适。姜岁阑就那样漫步在操场上，微风徐徐吹过她的眉梢，带着她的头发也轻轻向后扬，姜岁阑舒服的眯了眯眼。
姜岁阑走完一圈后觉得肚子没有明显的不舒服了，准备去食堂找程欣虞。走出操场时，看到了一个矮矮的小女孩向操场里面跑去，姜岁阑目光被吸引过去。看到了那个高高的男孩子正在套卫衣，蒙住头的时候小女孩正好向男生跑去。男生被撞的向后踉跄了两步，连忙把卫衣拉下去，把头露出来。假装用力的敲了一下小女孩的头，就准备往门外走。
姜岁阑转过身，心里不由的想起了姜岁梦。很多时候姜岁阑都会想，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妈妈，有这样一个至亲，他对你无所图无所求，就那样看着你长大，那样照顾着你。这是一件多么多么幸福的事情。
夜晚总是过得很快，晚自习却很漫长，熬过无聊的晚自习后，一群人匆匆的回了宿舍。姜岁阑往床上一躺，恨不得自己化成一滩水。门口此时传来了笃笃笃的敲门声。大家都刚躺下，洗漱前都懒得再起来，于是姜岁阑喊着了一声“进”。
门立刻就被打开了，是上午遇到的那个同学，她喊了一声姜岁阑的名字。环顾了一下宿舍四周，却看到了在上铺同样扭着头在看自己的孙颖茹，脚步顿时定住了。她歪头瞅了瞅姜岁阑，催促着姜岁阑出来说。
姜岁阑无奈的起床，懒散地踏着拖鞋准备出去，那个同学也背过身去准备出门，却听见了孙颖茹发出了一声轻蔑地嗤笑。
“你他妈有毛病吧，你是不是脑子不正常。”那个同学可能因为体育课或者舍友被欺负，本就积攒了很多不爽的怨气，那一声嗤笑瞬间把她点燃了。
姜岁阑赶忙推了推那个同学，两个人出了宿舍门。
“别跟她计较了，可能也不是故意的。”姜岁阑小声安慰道。
“谁和她一样啊，感觉她很莫名其妙啊，我也不认识她。”那个同学委屈道。
“可能性格就那样吧。”
“好多人都说她有问题是因为她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呢，你知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你们是舍友，快给我说说，不然无缘无故被这样也太不爽了。”那个女孩生气就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点音量，声音不大，但不知道隔音差的宿舍内会不会听到。
姜岁阑赶忙竖起一根手指放在了自己嘴唇上，示意她小点声。回头看了看宿舍，叹了口气，开口道：“不清楚，我们不熟，家里有什么事也不会和我说吧。”
那个同学失望的啊了一声，对着姜岁阑说到：“好吧，那我先回宿舍了，我一定要和我舍友吐槽一下今晚上，嗷嗷对了，这周我爸来接我，你别让你爸来接你了，咱们两个村离得不远，顺路把你捎回去了。”
姜岁阑点了点头，目送着她的离去，转身打开宿舍门走了进去，在关上宿舍门的瞬间，她试到有人推了自己一下，自己的头装了一下门。
“你们说我什么了？”姜岁阑回过头，看着孙颖茹恶狠狠的对着自己说，一只手还拽着她的头发。
“你希望我说什么了，你觉得我说什么了。”姜岁阑回过头退了孙颖茹一把。
“背后说别人的事情有意思吗？”
“那你偷听别人说话就很有意思吗？”
“你！”孙颖茹举起拳头就要落下去。
“要打人吗？按道理说你不是都听过到了吗，这次也是想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给我加个罪名吗？”姜岁阑握住孙颖茹的拳头，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不喜欢辩解，但我也不喜欢无穷无尽的麻烦事。”
姜岁阑走向洗手间，往自己的牙杯里接水，过了一会敲了敲敲，喊道：“程欣虞，愣着干嘛，过来洗漱，一会熄灯了。”
周五很快过去，周六上午也依旧是无聊的自习。很多同学都会选择在早上把衣服收拾好，装到一个大包里，带到教室，这样中午放学的时候就不用再回宿舍一次，就可以直接走了。但姜岁阑实在不习惯把脏衣服什么的带到教室里来，所以每次宿舍都只有她一个人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姜岁阑这次也是自己回宿舍收拾好东西，记起来好像是要和同学一起回家，于是从橱子中拿了一本青春疼痛文学，躺在床上看了起来
宿舍阳台的后面是一个停车场，住宿生的电动车自行车就停放在这个地方，每次周六中午都会很嘈杂。这次嘈杂声过去有一阵子了，同学都没有来找自己，于是姜岁阑走向阳台打算看一看还剩多少车子以判断自己还要不要等。
姜岁阑往楼下看去，愣了愣。发现有好几个女生围着孙颖茹，其中有几个女生推了孙颖茹一把，由于在三楼，姜岁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一个长相乖巧的女孩子哭哭啼啼的，仿佛在质问孙颖茹什么。孙颖茹低着头，突然推了那女生一把，只见其中一个高个子女生立马给了孙颖茹一巴掌。又把那个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往前推了推，举起她的手，女孩子又怯懦的将手缩了回去。高个子女孩不争气的握着她的手，打了过去。
在那群围着的女生中，姜岁阑看到了自己的朋友。
要帮帮孙颖茹吗，从厕所听到的版本中，孙颖茹应该是欺负了那个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很久，又加上她莫名其妙且傲慢无礼的性格，她实在不该被帮助。
但她或许早就该被救了，在潮湿的童年，在被搞砸的亲情中，在扭曲环境造就的性格里，在旁人叽叽喳喳的舆论时。
姜岁阑还是喊了自己同学的名字，说到：“回家吧。”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姜岁阑，孙颖茹也看着，但她的眼里没有什么感谢的意思，反而有些被别人看到不堪一幕的羞愧与愤怒。
那群人一哄而散，高个子女生回头指着孙颖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又转身走了。
姜岁阑看着孙颖茹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一会揉了揉自己被打的脸颊，骑着车子走了。
姜岁阑也准备下楼去找同学，她知道自己可能做的多管闲事，但无论圣母也好，看热闹也罢，被误会也无所谓了，只是在想到孙颖茹那样的成长环境中，且看刚才的情况孙颖茹也为她的行为受到了一些惩罚，自己就忍不住地觉得她很可怜，
姜岁阑摇了摇头，又后悔起自己冲动下的多管闲事，叹了口气，走到门口，与同学牵着手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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