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退缩的借口
元旦那三天里，姜岁阑目光掠过那把伞时，就会愣一会。处在高三冲刺阶段的姐姐也没有多少时间和自己交流，父母也并不是事业编，元旦假期并不放假，于是遛狗的重任就交在了自己身上。
狗狗叫旺旺，是姜岁阑上幼儿园的时候，爸爸的朋友送的，妈妈一开始是不愿养狗的，但是旺旺是一只小萨摩，又长又白的毛让小狗看起来格外可爱，外加旺旺真的又懂事又乖，旺旺在家中甚至比两个女儿还受欢迎了。
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姜岁阑依旧如同往常一样牵着牵引绳走了很久很久的路，雪还没有开始化的迹象，旺旺刚出来时开心的直往前跑，跑了好一阵子小爪子估计感受到雪里的温度了，便开始慢慢的走了起来。
姜岁阑看着旺旺在雪地里一瘸一拐的样子觉得很好笑，揉了揉旺旺的头准备回家，看了看来时的路，发现已经走出去村很远了，几乎过了前面的那个大桥，再开一会车就到城里了。
来的路上是背对着大桥的，回到村里的话就要走桥下面的小路，时至今日姜岁阑都没搞明白原来通往城里的大桥这么热闹吗，车都开始停止不动堵塞了起来，前方不知道出现什么事故，甚至都能看到飘出来的烟。姜岁阑往桥的方向走，走进了才发现前面是一辆接着一辆的带有大红色飘带的车。
大概是谁结婚了吧，挺喜庆的。姜岁阑这样想着，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越走越近的警笛声。身后大多数的车也开始从姜岁阑回村的小道开始行驶。天色发白，那是一种令人会感到作呕的灰白色。不只是今天的天气本就是这样还是前方弥漫出的硝烟衬托得。旺旺似乎也受到了惊吓，不安的汪汪叫着，姜岁阑抚摸着旺旺的头，安抚着它。
姜岁阑牵着狗，走向去往自己村庄的路线，那条路线上也有一个并不算高的桥，在某个视角下，可以纵观那个大桥发生了什么事情，小路在桥的下面，姜岁阑走着，类似于什么东西烧焦和某种血腥味不断刺激着她的鼻腔，姜岁阑捂住鼻子轻轻的咳了一声。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一种闭塞的、血腥的、刺激气味。让人感到发冷，吸在鼻子里让人觉得恶心的发腻。姜岁阑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
姜岁阑快速的走过那条路，狗鼻子的灵敏度比人要高出好多倍，旺旺就一直不停的叫着。
姜岁阑废了好大劲才把今天格外不听话的旺旺扯到小桥上，自己在小桥上观望着大桥上的情况。
只见是一辆大货车上的一半钢管掉落，大货车看起来并不是新车了，甚至有些旧，可能是下雪了路段很滑，在某个角度紧急刹车后，年久失修的后方桎梏住钢管的设备出现意外，导致钢管的大多数都掉了下来。钢管的下方有一辆黑车，有几根钢管已经刺穿了后车的玻璃，刺穿了进去。侧边的玻璃上有着斑斑点点的血迹，是喷射状的喷射在玻璃上，像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
隔得太远姜岁阑看不清，也不敢再仔细去看了，她只感觉那个场景让人害怕，让人恐惧，大多数人在面临意外的灾难时，都会感到害怕。姜岁阑匆匆的转过头，她也不敢看附近的人在那车旁崩溃的样子。在这种本该大喜的日子遇到这种谁也不想遇到的意外，是谁也想不到的。
姜岁阑匆匆的赶回了家。晚上父母下班回来吃饭时，姜岁阑还问父母看见了没。父母说看见了，据说是意外去世了两个人。姜岁阑想起今天看到的那些画面，打了个寒噤，饭都有些吃不下去了。
元旦假期过去回到学校后，这场车祸也成为了讨论风暴的中心，毕竟在这样并不算发达的小城镇里，这样的车祸也并不常发生。姜岁阑并不是很想听，可能是亲眼目睹了那样的场景后，姜岁阑收到了一些惊吓。今天便有些小感冒，又听着同学们还在喋喋不休的讨论着，回忆起那个画面，姜岁阑又是一阵反胃。
姜岁阑摸了摸侧边的书包，摸出来一盒感冒药，拿起水瓶准备喝水，看到了同样挂在桌子侧边的雨伞，想起来还没有把伞还给宋昱钦。
姜岁阑拿胳膊肘顶了顶许诺，头昏昏沉沉的说到：“许诺，帮我把这个去给宋昱钦吧，我今天好难受。”
许诺也是刚刚睡醒的样子，迷迷糊糊的拿起伞就朝门口走去，刚走出去就想起来什么似的，就走了回来，姜岁阑一脸疑惑的看向许诺，问道：“怎么了？”
许诺把伞往姜岁阑桌子上一放，说到：“他今天应该是请假了，家里好像有一点事情来着，我听我妈说了。”
“什么事啊？”姜岁阑问道，但也不是真的多想知道答案，就是顺嘴那么一问。
“我也不知道啊，远亲远亲又不是近亲，除了过年，我们也不会见啊。”
姜岁阑点了点头，又睡了过去。
这场病姜岁阑持续了好多天，伞也一直没去送。直到姜岁阑头终于不怎么昏沉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要去还伞。幸好这几天没有下雨，不然好愧疚啊。姜岁阑这样想着。
姜岁阑下楼走到宋昱钦的班门口，从窗户往里面看了看，并没有看见熟悉的脸，想着可能是很多人的书本摞的恨天高，有些人的脸自然看不清。姜岁阑敲了敲窗户，过了有一回，靠窗坐的男孩才打开窗，满脸不耐烦的样子。
“干什么？”那男孩子语气有些冲的问道，可能是难得的大课间休息被打扰到了，冷风通过窗户缝吹进教师，男孩的同桌也被冻得一哆嗦，模模糊糊的看向窗外的姜岁阑。
姜岁阑一时为打扰到他人休息而感到抱歉，急忙说道：“找宋昱钦。”
“没来，请假好多天了。”男孩看向窗外，可能觉得莫名发脾气有些不礼貌，又有些缓和的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姜岁阑摇了摇头，又把手上的伞递给他说到：“那你帮我放到宋昱钦桌子上吧，他来了你和他说一声。”
男孩点了点头关上了窗户。
那些天孙颖茹也没来找自己麻烦，日子难得过的很清闲，从那次撑伞后，自己也没有再看到过宋昱钦的身影了，偶尔往窗外看时，也没再在小摊贩的前面看到那一大一小的组合，可能是天冷了，也不怎么买了，但姜岁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偶尔看向窗外时，还是能看到那两人的。
就在姜岁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静下去后，那些真正苦难的日子却在悄悄接近着她。
前些日子在通知被准备去区艺术节比赛的姜岁阑，又开启了在多媒体楼的训练，只是因为不是元旦的节目准备期间，那里的通往二楼的门并不会开，自己只能在一楼等着晚点老师过来开门。
那晚姜岁阑也是如同往常一样在一楼等着老师的到来，自己在看往那个初一时看过的荣誉墙时，盯着姐姐的脸看了有一阵子，想起在家里她也是那般的努力，自己就感到她那些优秀的成绩都是应得的。
姜岁阑感到背后有人在接近自己，一双手接触到了自己的腰部，一只腿就要向自己的腿部顶来，姜岁阑下意识地用手肘往后一击那人反手就扣住了自己的手。
“我小的时候我妈为了让我不被我爸打，让我学了两年跆拳道。”孙颖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打我会让你感到痛快吗？“姜岁阑终于问出了自己心里的那个问题。
”可能吧，但是看你装逼会让我不痛快。“
姜岁阑觉得手被禁锢住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反抗了两下，但孙颖茹禁锢的更加紧了起来。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单性格方面我想我真的没有哪里妨碍到你吧。“姜岁阑怒道。
”你知道吗，在小学的时候，我常常因为自己的家庭状况而感到自卑，于是为了隐蔽自己的家庭状况，我和你现在的性格差不多，我不愿和别人多说话，我怕我自己暴露什么。“孙颖茹的声音听不出有任何起伏，但姜岁阑有些明白，大概在讲起这些的时候，心里也不会多好受，孙颖茹继续说道：”后来不知道谁传了出去，我不知道，所有污言秽语转向我的时候，我只能变成这样来保护自己。“
”这不是你暴力别人的理由。“
孙颖茹像是没听到姜岁阑说话似的继续说道：”刚开始不太喜欢你，我想着可能是咱们两个气场相斥，后来可能看你和以前的我太像了，为什么你能过的很好我不能，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看你不爽，直到你看到我丢脸的那一刻，我好像找到了理由，你总是一副这种模样，把什么事都不放在眼里，但是我每每想到本该一样的性格，你是观看着我被暴力的那一个，而我是被暴力的那一个，我就感到非常的不爽，我就觉得我们就应该是一个结局。“
”所以我就该被暴力？你被那样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自找的啊。“
”你有个高三的姐姐，在实验火箭班，叫姜岁梦。“
姜岁阑愣了愣，那一瞬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睁开了孙颖茹的桎梏，对着孙颖茹的肚子就来了一拳。孙颖茹握住姜岁阑的拳头说到：”你再打一下试试，或许我和狄秋当着全班人的面打你一顿，我丢脸或者被开除没有关系，初中应该也不存在开除这一说，只会觉得是小打小闹罢了，我无所谓的，但你会因为被打抬不起头来，或者你不在乎这些的话，我实验好像也有认识的人。“
姜岁阑咬了咬牙说道：”很多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世界上竟会有如此无厘头且卑鄙无耻的事情。理由就是没有理由。“
”这种事情需要理由吗。“
姜岁阑绝望的闭了闭眼睛，那一瞬间，她默认了，也可能是真的认为对抗不过而退缩了，也可能是真的不想让他人或者家人受罪。也可能是那一刻自己真的懦弱了，不想挣扎了。
可能只是在为自己的退缩和懦弱找了一个借口而已。
自己突然想起来，明明小学的时候，老师教育自己暴力是最不可行的。自己又想起来自己四年级的时候因为太活泼开朗被老师讨厌，自己的性格才慢慢地变成这样。所有的事情，是自己的错吗，为什么和老师告诉自己的不一样，这个世界为什么有人变成了这样。
姜岁阑做什么都想要一个答案，他却忘了，暴行被来就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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