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沙滩
“明天放假，国庆你们打算出去玩吗？”
国庆前一天的课间，教室里总是充斥着这样的声音。跑完步后，一群人围着饮水机又讨论起了这难得假期该怎么安排。其他级部的人放七天，而初四只有三天的假期。虽然老师已经发下了不少的试卷，但一群人还是决定享受这个假期。
“所以说你们有安排吗？”许诺转过头看着正在喝水的宋昱钦。宋昱钦喝着水没法回答她，用手臂顶了顶程阳。
“你问问姜岁阑啊，你们说了算。”程阳用纸擦着汗，敷衍的回答着。
许诺把手放在了姜岁阑的背上，问道：“安排安排？”
“啊……别碰，好热。”姜岁阑身体前后晃动了一下，把许诺的手晃了下来说着：“大脑不能思考了，等会再想。”
姜岁阑把双臂收紧，把头埋在了手臂环出的圈里，马尾耷拉下来，有几缕黏在了脖子上。
许诺努了努嘴，又无奈的看向宋昱钦。
“听说东湖那边建了个沙滩，要不要去看看。”宋昱钦把那瓶水往抽屉里随便那么一扔，也抽了一张程阳的纸擦了擦汗，程阳白了他一眼。
“好建议，正好没去过。”许诺笑着转过头去又轻轻拍了拍姜岁阑的后背说道：“爱妃，不用动脑了，咱们去沙滩。”
姜岁阑埋在手臂里的头点了点，只能看出一点点的幅度。
“哎！宋昱钦，我们国庆也要出去玩，你来不来。”后排一个经常一起打篮球的男生喊着。
“都有谁啊？”宋昱钦回过头去问道。
“就我们几个打球的啊。正好咱们再约一下？”那人轻轻的捶了一下宋昱钦的左肩。
“不叫几个女生？”宋昱钦调侃道：“和尚庙啊？”
“没有特别熟的啊，不然叫上孙颖茹和狄秋可以，活动一下气氛嘛。”
此话一出，宋昱钦笑容就散去了。许诺和姜岁阑的背部也不易察觉的僵了僵。后桌的人看着宋昱钦突然严肃起来的脸，有些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程阳也是不久前才和宋昱钦玩到一起去的，姜岁阑也不愿意提起这些事情，程阳自然也不知道它们之间的渊源。
程阳看着突然严肃的宋昱钦，用胳膊顶了顶宋昱钦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严肃，她俩跟你表白了？”
后桌也用八卦的眼神看着宋昱钦，宋昱钦烦躁的摆了摆手说道：“咱们四个不是约了吗，冲突了，不去。”
“换一天也行啊，你们总不能三天都一起吧。”后桌的男生不死心的问道。
“不是还有那么多作业呢吗。”宋昱钦回过头去，从高高的垒起来的书堆里翻出来下节课的书本又紧接着说道：“没空，你们去吧，下次一定。”
程阳也意识到气氛有些尴尬，紧跟着回过头来，吐槽了一下宋昱钦：“扯，你不想个别的理由，你什么时候做过作业。”
姜岁阑和许诺的后背当即憋笑憋得颤抖了起来，宋昱钦耳尖一红，拿着书打了一下趴着的姜岁阑还有背对着他们的许诺，恼怒道：“笑什么啊。”
姜岁阑缓缓直起身子，趴了一会也没有那么累了，她转过头对着宋昱钦说：“你要是想去也没有关系的。”
宋昱钦不耐烦的把书翻开，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又是一阵暴躁，他皱着眉头说道：“不熟不熟，说了不去了。”
姜岁阑知趣的闭上了嘴，但是她也没明白这莫名其妙的火气是哪里来的，想了想大概是天气炎热的原因，她轻声的对着垂着头的宋昱钦说：“谢谢你啊。”
十月已经是秋天了，有些树叶已经开始发黄，但还没有往下掉落的意思，天气转凉，偶尔会吹过阵阵清凉的风，但太阳依旧如夏日般明媚，天空中的云朵也躲藏了起来，一眼望去是无边的蓝。这个时候田里的玉米已经收割完毕，农民纷纷把玉米晒在道路上，通常要晒半个月才可以卖出去，玉米有收割的早的，有收割的晚的，天里已经有了不少种小麦的播种车。
公路上也是交替的出现晒着的玉米，这个季节总是交通事故多发季。出门的时候姜岁阑的母亲嘱咐了一遍又一遍，姜岁阑敷衍的答应着急匆匆地就出了门。
他们前一天联系的时候，让姜岁阑在村口的大桥处等着，到时候会来接自己。大桥下面是前些年刚建起来的高铁轨道，当高铁呼啸而过的时候，会带过一阵强烈的风，轨道的侧面是两片茂密的树林，每当夏天，村里的人都会到这片林子里捉蝉。
姜岁阑坐在为了防止小孩掉下去的防护栏上，轨道上的列车开过，把姜岁阑的头发吹的很高，很乱，从这个大桥往西边望去，不远处就连接着一个横着的桥，那个桥就是那年车祸的事发地，再往远处望去，可以看到一座座并不高的山，上面矗立着一尊佛，邻近村庄里每每有结婚升学的喜事时，都会去那里拜一拜，前些年母亲也去过一次，据说上面有一颗高高的桃树，每年桃花盛开的时候，人们就喜欢去求祈福牌，挂在那棵树上。树的周围是一片玉兰树，却无人问津。
别人再给姜岁阑说起那里时，都会说桃树上的祈福牌承载着多少人美好的祝愿，对于那几棵玉兰花树偏偏是一笔带过，但姜岁阑反而对那几棵玉兰更有兴趣。想着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去求佛时，一定要把祈福牌挂在玉兰树上。
但自己向来是个无神论者，大概是没什么机会去那里为自己活着为什么人祈求了。
姜岁阑坐在防护栏上仰着头，感受着风还有车开过来开过去的声音。
“小姜家的老二。”路过的老人会停住，来仔细看看这是谁家的孩子。
“奶奶好。”而姜岁阑也会是礼貌的回应着。
“这是准备去哪啊？”老人们总会在无聊的午后找一下话题，拿着大大的蒲扇一下一下的扇着，天气并不是那么热了，似乎煽动蒲扇并不是为了清凉，而是一种习惯。
“和同学出去玩。”姜岁阑笑着回答道。
老人们也会在这里和姜岁阑无意义的攀谈着，关心学习，关心年龄，关心成绩。等到下一个老人路过此处，他们就会结伴离开。
“姜岁阑！”远处传来呼喊，姜岁阑撇头望去，许诺坐在程阳的后座挥着手，而程阳在努力控制着车子的平衡，姜岁阑从防护栏上跳了下来，站在原地等着他们到来。
“走啊！你坐宋昱钦的后座。”他们把车停到姜岁阑的面前，许诺的手往后一摆，，催促着。
姜岁阑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那个横跨的大桥，想了想说道：“咱们走小道吧。”
“现在全是晒粮食的，路很不好走啊。”程阳不解道：“而且小路本来就窄，有点不安全吧。”
“嗯……”姜岁阑看了看宋昱钦。
宋昱钦刚好接上她的目光，他想起来去年姜岁阑提起的车祸时她也看见了，他回头看了看那座大桥，转头看向姜岁阑，拍了拍自己的后座说道：“没事，上来。”
“什么没事啊。”许诺扭过头去问道。
“没什么啊，我说没事，走哪都行，快走吧。”宋昱钦又拍了拍后座说着：“快走，三点了，沙滩夕阳最好看，别错过了。”
姜岁阑斜坐在宋昱钦的后座。四人朝着沙滩所在村庄的方向骑着，他们绕开公路上晒得粮食，姜岁阑的视线被宋昱钦的后背挡住，只能感受电动车的左右摇摆和上下移动，风吹的宋昱钦的外套往后飘，拉链头总是打向姜岁阑的侧脸。
姜岁阑抓住了拉链头，把手放在了前作和后座中间的小把手上，别住了乱动的衣服，宋昱钦感受到一侧的衣服被扯住，微微侧头问着：“怎么了。”
“拉链头打着我眼睛了。”姜岁阑又扯了扯那个拉链。
宋昱钦刚回过头就发现前面很近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块为了隔开粮食和公路的石头，宋昱钦猛地往侧边调了一下方向，停了下来。姜岁阑也因为重心不稳，头狠狠的撞向了宋昱钦的背部。撞向了宋昱钦因为清瘦而凸出的脊柱。
“疼疼疼——”宋昱钦挺了挺背说道：“姜岁阑你是不是练了铁头功啊，头这么硬。”
“看路啊！”姜岁阑捶了一下宋昱钦的后背说着：“这个季节不看路，找死啊！”
“我不是看看你咋了吗……还怪起我来了。”宋昱钦不自觉地努了努嘴，又直起身子，拧了拧车把手，“走了啊。”
姜岁阑又把那个拉链头紧紧握了起来，扶着那个小小的把手，午后的阳光照耀着大地，让人有种难得的舒适感，姜岁阑惬意的眯了眯眼睛，路边的一侧种着等间隔的树，阳光是隔着树的缝隙照了下来，阳光被一片片的割裂开来，照射下来的是斑驳的光点，随着树叶的摇动，在地下形成的影子更像是在眨眼。而电动车带来的风，吹的宋昱钦的外套鼓起一个大包，落下去时，显得少年更加清瘦。
也不知道骑了多久，姜岁阑终于觉得前方吵闹了起来，她从侧边探出头去，前面摆着很多地摊，有很多小吃，也有卖风筝或者沙滩上常用的小铲子小桶什么的。
“到了？”姜岁阑问道。、
“嗯，到了。”宋昱钦往左侧一指说道：“看错方向了，你往那边看。”
十月的下午接近五点，夕阳跌入地面，紧紧的靠着湖面，沙滩和湖面沐浴在余辉的的彩霞里，夕阳散发出万道霞光，霞光洒落在平静的湖面上，湖面上闪着灿烂的光辉。人们两两三三的在沙滩上走着，风吹过来夹杂着下雨般清新的味道，湖面上吹起了层层的波澜。
这是这两年里政府投资不少钱建起来的人造沙滩，可姜岁阑觉得，这样的光景，大概也不输真正的海面。大概只是没有真正的海那样宽阔，那样壮观，可美景定是不缺的。
“好看吧。”宋昱钦回头看着姜岁阑，姜岁阑的眼里是倒映着的美景，湖面闪烁的波澜也倒映在她的眸子里，那灵动的眸子里仿佛藏着一片星海。
“好看。”姜岁阑笑着说，语气里尽是看到美景后的惊喜，她拿出手机，想要拍一张照，可想想自己不仅仅是向拍下这美景，自己想记录下这一刻，自己与美景同在。她纠结的看着宋昱钦说道：“帮我拍张照？”
“行。”宋昱钦拿出手机，看着姜岁阑递给自己的手机，他想了想说道：“用我的拍，可能会更清楚。”
姜岁阑看了看他的手机，大概是最新款，心里诽谤着他的豪气，就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前方的围栏处，她一只手搭着围栏，转身看向宋昱钦。宋昱钦找角度找了好一会，走了过去，姜岁阑疑惑的看着他，她只觉得脑袋后面一空，头发散落了下面。宋昱钦走向侧面，似乎是满意了一些，又站远了举起手机，向姜岁阑说道：“你两只胳膊都搭在栏杆上，侧过头来看我。”
姜岁阑照做，宋昱钦拍了几张后摆了一个ok的手势。姜岁阑走过来挨着宋昱钦看向手机，宋昱钦把手机递给她。右手攥着的头绳本想塞进她的口袋，但奈何姜岁阑今天穿的是裙子，他伸出手，那根皮筋躺在掌心。姜岁阑看了一眼，拿了回来。
照片里姜岁阑的头发被吹起，眼睛也没有完全睁起来，但并不难看，反而有一种夕阳下的朦胧感，他的侧脸沐浴在阳光中，睫毛打下了厚厚的阴影，另一侧的脸被鼻梁投下的影子遮住了一下，几缕碎发飘在空中，迷离的眼睛似乎是看向镜头，又似乎是看向远方，总觉得有些空旷。她不笑，与这温暖的夕阳形成对比，又与这海面的清凉相衬。
“这技术，可以吧。”宋昱钦自夸道。
“手机像素好，你家真不缺钱。”姜岁阑随口道，但想起宋昱钦在外工作的父亲，又不知道这话说的对不对，礼不礼貌，立马闭上了嘴。局促中，她撑起皮筋，像把头发再扎上去。
“有点不缺。”宋昱钦把手机收了回来，打开聊天软件，找了找姜岁阑的聊天框点了进去，把那几张照片全都发了过去，说道：“就当你夸我了。这样比扎着好看。”
姜岁阑顿住了扎头发的手，她把皮筋套到手上，没有选择再扎起来。
“宋昱钦———”远处传来了呼唤声。姜岁阑和宋昱钦以为是程阳，转过头去看，刚想要打招呼，却看见了远方挥着双臂的人的面孔，脸色立马就变了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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