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乱世烽烟卷之二巾帼须眉（3）

备战事宜千头万绪，时光匆匆而过。

        术里一行已然回返，返程时竟是乌苏米施一马当先，面色已不似去时轻松，对凌波说道：“来的是久经战阵之人，不是那么容易吓住的。只能多撑一刻是一刻，盼援军早至了。”

        凌波心中一沉，仍是行礼道：“有劳各位。”

        那少年又是一笑：“不过，我们也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弄不清咱们实力，想来不敢立刻来攻，还要重整阵势，少说也能再拖上个把时辰。咱们抓紧时间，养精蓄锐。”

        凌波松一口气，点头致谢，便去寻欧阳倩将此事告知。却见欧阳倩正与一名身着戎装的青年男子说话。那青年目光专注，笑容满面，似乎这生死一线的危机时刻都不能动摇他愉悦的心情，右手握拳抵住了胸口，似在许诺什么。

        凌波心中起了一丝异样之感，那青年的神态中分明有几分热切。她一下子认出了其中殷勤所为何来，一时有些进退两难。好在两人很快发现了自己，皆转了过来，便压下心思，上前行礼，不由暗暗端详欧阳倩神情，却只见一片坦然，全无忸怩之色，便知多半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欧阳倩介绍道：“韩女史，这位是我大哥的结义兄弟。”

        那男子连忙行礼：“萧长风拜见韩女史。”他白面无须，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五官端正，身姿挺拔，算得上英姿勃发，只可惜有着世家子弟常见的那种恃才傲物的习气，对着凌波时显露无疑。

        欧阳倩续道：“折剑山庄防卫事宜，便是由他负责。”又转向那青年，“仰仗二哥了。”

        萧长风看向欧阳倩，语气一派温和：“义妹放心，义父和义兄将你托付于我，萧某定不辱使命。”

        欧阳倩微微蹙起了眉。凌波闻言也不免尴尬，近处再看，总觉那道热切目光中有些幽晦不明。

        凌波见过太多阴私，最是知道长久求而不得的压抑会爆发出多么可怕的能量，虽明知不妥，忍了又忍，还是在他走后对欧阳倩说道：“欧阳娘子有恙在身，不宜劳动，还是请人传话更佳。”

        欧阳倩怔了怔，本就是玲珑心，自然明白其意，一贯端庄大方的神色中闪过一丝不自在，仍是敛衽施礼：“多谢女史好意提醒，我会小心的。”

        凌波叹了口气，毕竟交浅言深，她也只能如此了。经此一事，她也不便再留，突然想到还没有顾得上小蛮，也不知大战当前，她是否仍能睡得着。思及此便朝内院走去，不曾想还未出月洞门，就看见小蛮带着几名侍女，正在同乌苏米施聊天，看样子还颇为熟络，甚至有几分眉飞色舞。

        凌波半是笑叹半是松口气，正想离开，就听小蛮说道：“我父皇有很多子女，大概不会在乎是否少我一个吧。”

        她十分惊讶，这一路走来，即便对她，小蛮也很少吐露心事，没想到……不过，或许恰是这样一位素昧平生的、或许再无交集的少年面前，才能放心地敞开心扉。

        凌波本无意偷听，可这少年身份存疑，又有些担心小蛮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踟蹰一阵，还是悄悄留了下来。

        小蛮却已转而问道：“那你呢？你说你兄长就在南下勤王的军中，你只有一个兄长吗？”

        乌苏米施答道：“当然不是，不过，我只认大哥。”

        小蛮哦了一声，一副很懂的样子：“我知道，只有你们俩是同母所出，对吧？”

        没想到乌苏米施却摇了摇头：“不是的，大哥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我的母亲说起来算是他的姨母。”

        小蛮的表情突然变得一言难尽了：“想不到你们北狄人的后宅也这么复杂。”

        少年不免有些尴尬，反驳道：“有什么复杂的？反正我大哥是当之无愧的……家主，我们都听他的。”

        小蛮很是不以为然：“那是你还小，等你再年长些……”

        “我才不会！”大约是被质疑的次数太多，少年反射性地出口反驳。

        小蛮颇有些小大人似的语重心长：“你最好希望你大哥也相信你。”兄弟阋墙什么的戏码，在她们长安说是天天上演都不为过。

        那少年很是不服气，欲言又止了半晌，又说道：“做家主有什么好的？每日殚精竭虑，终日应付牛鬼蛇神和笑里藏刀，还动辄得咎。我才不想。若殿下是我，难道会想吗？”

        小蛮不置可否：“我又不是你，怎么会知道？你总得多告诉我点东西，才好说呀！”

        听到此处，凌波不禁莞尔，放下心来，原来是小蛮这丫头在拐弯抹角地探人家的底呢！

        不过，听过这段壁角，她对这少年的身份也就心中有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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