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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晚饭后,林氏刷锅,周芜和安宝去喂五婶娘家的小狗。

        两家紧挨着,在院墙上开了一道小门,开了门,小狗闻着味儿便过来了。

        “娘,五祖母何时回来?”

        姚氏的娘家二哥推了家里的老房子,建了新的青砖瓦房,姚氏时常过去帮忙。

        “今日怕是不会回来了。走吧,回去帮祖母洗碗。”

        小狗一头扎进食盆里吃得欢,也不管人来了又走。

        林氏哪舍得让宝贝孙子干活儿,但是周芜一提他爹小时候洗衣做饭样样都会,林氏也就不拦着了。

        赵怀宝战死的那会儿,家里几乎不能提他半个字。一提起,林氏的眼泪就止不住。后来经历的多了,战火、洪水、饥荒、逃难,他们与赵怀宝的距离似乎不太遥远,渐渐地也就放下了。

        洗漱完,锁好大门。为省钱,晚上通常不点蜡烛。周遭静悄悄的,火盆里还有几点小火星偶尔窜一下,但很快就淹没在黑夜中。

        “娘,我们快开始吧。”安宝雀跃的声音打破了静谧。

        林氏笑了一声,“成,你先说说,你有什么好法子。”

        安宝说:“我们夜里去偷回来。”他记得逃荒的路上,有一回五婶娘睡着了,被人偷去一袋米,大人们一致决定不声张,第二日夜里悄悄偷回来了。

        “这还真是个法子。”林氏说,她望着周芜的方向。夜里漆黑,其实看不见人,只有个大概方向。

        周芜否决了,“在外逃难时,粮食要藏着掖着,被偷了也不敢声张。现在不同,天下大定,家里出了贼可报官。”

        林氏想说,即便报了官也不一定查到咱的头上。就听周芜接着道:“一旦张家发现丢了粮,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不去读书的安宝。”

        “那你说要如何?”

        周芜沉默片刻,道:“此事不急。明日,娘给安宝请个病假,说安宝生病了,要在家休养两天。”

        林氏点头,点完反应过来乌漆嘛黑的,周芜也看不见她点头,忙道:“成,然后呢?”

        “然后,娘去东村豆腐西施家,买点豆腐,买完别急着回来,打听打听张家的事。”

        “打听他家的事有何用?”

        “自是知己知彼。我们与张家隔得远,平素无甚交集,所知不多,无从下手。”

        “成,我明日一早便去。豆腐西施最是嘴碎话多,跟她打听一准能知一箩筐。”

        这事便先这么着了。

        林氏的睡眠质量向来好,不一会儿就发出轻轻的鼾声。安宝在他娘怀里小心地动了动。

        “睡不着?”周芜小声问。

        安宝也小声说:“娘,我给家里添麻烦了。”他声音闷闷的,很自责。

        黑暗中,周芜轻抚他的头顶。

        他自小跟她们在一块,那时外头乱得很,哪敢让他单独一人离开视线。如今世道太平了,送他去读书是想让他学会独自长大。将来哪怕没有林氏没有她,他也能活得好好的。

        周芜轻叹一声:“此事错不在你,送你去读书前,我与你祖母没有多加了解张家为人,是我们大意。”

        安宝:“才不是,娘是最好的娘。”

        他一激动声音大了,林氏被他吵醒,迷糊道:“几时了,娘儿俩还不睡。”

        “就睡啦就睡。”

        黑夜里,母子俩不约而同地笑了。

        第二日,周芜在公鸡打鸣声中醒来。

        林氏照例起得比她早,锅里煮着粥,人在菜园子里割韭菜。

        周芜在井边洗漱完去帮她烧火。林氏做的薄饼是一绝,面糊调稀,沿着锅壁倒下去,到锅底汇成半个圆,待凝固打上一个鸡蛋,再撒上切碎的韭菜,那香气勾醒肚子里的馋虫。

        最后撒点盐,刀在锅里划上几下,切成一块块。周芜捻起一块,薄饼既不会酥得太脆,也不会太软,要是配一碗羊汤就更美了。

        林氏解下围裙,挎上篮子,抓两块饼就出门了。

        周芜说:“娘,不急,你吃完早饭再去。”

        林氏摇摇手:“顺道去鱼摊上看看,去晚了怕买不到鱼,你跟安宝说,中午我做鲫鱼豆腐汤给他补补。”

        “祖母,我跟你一起去。”安宝醒了,自己穿好衣服鞋袜,正揉着眼睛。

        “你不去,你得在家装病哩。阿芜,再给他做碗姜茶,莫生病。”说着,她人已经挎上篮子出了门。

        “娘,生病要咋装?”安宝问。

        周芜想了想,这几年家里还真没人生病,就算有点头疼脑热的,熬两天也就过去了。

        “你在院子里练字便成。”

        “就这样?”

        “嗯,就是个借口,用不着当真。”

        安宝有些失落,自己好像没帮上什么忙。

        早饭吃完,他自告奋勇去洗碗。小小的人儿蹲在井边,洗得很仔细。洗了碗又要自己洗衣裳,他忙得热火朝天,周芜为了让他心里好受些,并不阻拦,只在他拧不动的时候搭把手。

        等林氏回来,已是日上三竿。

        周芜在廊下裁剪布片,安宝折了根树枝在地上练字,从廊下写到门口。他的字又大又宽,像个鬼画符,林氏心里想着事没注意,脚下踩了两脚。

        “祖母,你踩我字上了。”安宝嘟囔一声,跑过去重新描补。

        “安宝,你在门口看着,有人来便喊一声。”

        周芜听林氏这般说,心里一动。

        “张家还真是心肝黑透了,我听疯七婆说——”

        “疯七婆?”周芜愣了一下,想起来是谁了。东村的张七婆,纳的鞋底子特别好,周芜与赵怀宝成亲时穿的鞋就是她纳的底。

        全家就剩她一个,半疯半傻。疯子的话能信吗?

        林氏手里的鲫鱼跳了两下,她甩手扔地上,随它们蹦去。转头同周芜细细说,“你可知张东财先头的媳妇是怎么死的?”

        周芜摇头,接着便听林氏道。

        “当年逃难,东村好些人都往富庶的金州去,但是金州早就关了城门,根本进不去。”

        周芜知晓,听说去金州逃难的,基本都折在外头没能回来。

        林氏道:“张东财一家去的金州,当时他媳妇肚子里怀了孩子。那一家子黑心肝,孩子一生下来就跟人换了,他那媳妇还没能起身哩,就被他娘和姐姐卖了一斗米。”

        “后来呢?”周芜只觉嗓子眼里堵得慌。脑中又闪现那些骇人而又寻常的画面,干涸的泥土里寸草不生,只有无尽的麻木和绝望。

        “七婆说,他家媳妇还曾逃回来找孩子,满身的伤血水混着泥水到处找,喊得啊撕心裂肺。得知他们丧心病狂易子而食,他媳妇便红了眼拿起柴刀。可惜,最后反被他们一家三个合力杀了。”

        外面的阳光刺眼,周芜却心头发凉。她没再问,垂下眼睫,目光落在地上垂死挣扎的鲫鱼上,手里的剪子捏紧又放下。

        “从豆腐西施那儿买了豆腐,回来的路上好巧不巧遇见了张东财的老娘。我想着试探一二,就提了一句‘你家先头的儿媳妇’,你猜怎么着,她当时脸色就白了,慌里慌张说家中有事就跑了。那一身香火味,啧,八成是做了恶事求老神仙保佑去了。”

        鲫鱼扑腾一下,掉下来几片银白的鳞片。林氏弯腰提起草绳,感叹了一句,“还好,当年听了你的话,咱们去的是宋州。”

        避开了难民蜂拥而去的金州和丰州,到了宋州好歹进了城,后来虽又被赶出来,但已过了最凶险的那一段。

        周芜回了神,锋利的剪子熟练地裁剪香囊的里布,她说:“都过去了,等过了秋收,日子渐渐就好了。”

        “对,等怀游回来咱就把屋子修一修,好日子在后头哩。”林氏拎着鱼去井边。

        安宝见祖母杀鱼,便凑过去看,先是一刀拍晕,然后刮鳞片、挖腮去内脏,井水一冲白白净净,不一会儿三条小鲫鱼就处理好了。洗干净倒点黄酒,切点姜丝腌一会儿去去腥。

        安宝跟前跟后,林氏嫌他在厨房里碍事,便道:“到你娘那儿去,帮她捣香料。”

        廊下,周芜忽然道:“娘,我有法子了。”

        移开木床,下数第三块砖头取出来,里面躺着家里的全部财产,一百一十七文钱以及一个白瓷瓶。

        “这是,沈少东家给你的那个……”

        “啥呀,祖母?”

        林氏没说,双手按着安宝,不让他凑上前去。

        周芜折了根柴禾棍来,小心翼翼挑一点粉末装进香囊里。

        “小心些,莫弄到你身上。”林氏在一旁看着,紧张得很。

        “碰到了会死人吗?”安宝问。

        林氏与周芜俱是一怔,谁也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但转念一想,他是见过死人的,躺在地上,再也没起来。

        周芜说:“闻一闻不会死,只是产生幻觉。”

        “幻觉是啥?”

        小孩子就是话多,林氏拍一下他的小脑袋,“你一天天哪来这许多啥啥啥。”

        倒不必瞒着他,同他说明白了总好过他自己好奇偷偷去了解,周芜小心封好香囊,告诉他:“闻了这药粉会做噩梦,梦到心里最害怕的人和事。若药量过多,则会惊惧而死。”

        林氏一想到沈家那个美貌的姨娘,后来变成不人不鬼的模样,总是心有余悸。叮嘱安宝不可以碰这危险的玩意儿。

        安宝点头,认真道:“晓得了,安宝不碰。”

        初五这日,张东财要去友人家里吃喜酒,林氏特意打张家门前过,与张婆子打了招呼,装作不小心落下了香囊。然后按照阿芜说的,过两刻再从张家门口过,假意来寻香囊。

        进了张家,林氏没费心思寻,张婆子就躺在廊下的藤椅上,手臂垂着,香囊落在地上。

        林氏喊了两声:“张婆子?”

        张婆子没应。

        林氏弯下腰,屏息换了香囊,耳边就听张婆子说着胡话。

        “主意是喜儿出的,你别来找娘啊。”

        “不是我卖的,都是喜儿和东财。”

        “你要索命找他们去啊。”

        ……

        林氏呸一口,“不管什么世道,总是恶有恶报的。”

        村里有个旧俗,若遇鬼神之事,要在村西的老桂树下摆上祭品,烧香求树大仙保佑。

        当夜,伸手不见五指,果真瞧见老桂花树下几点火光。

        等到下半夜,林氏一手拎肉干,一手提着两壶酒。到家门口她停下来喘两口气,抬头隐约看见一大意小两个轮廓,她笑道:“怕啥?”

        周芜接下她的米袋,一摸她的手微微发抖。这种偷偷摸摸的事,确实叫人提心吊胆。

        “喝点水,缓缓。”

        林氏“咕咚~”两口喝下去,大呼一口气,满意地拍了拍战利品,“老婆子没少做亏心事,瞧这些供品,当真舍得。”

        这些可比他们料想的要多得多。周芜藏起来一半,剩下的一半,他们早商量过,借了张家媳妇的名目,不可全收为己有。另一半等第二日夜里偷偷丢她娘家门口去。

        “睡觉。”

        第二天,风平浪静,村里静悄悄跟往常一样。

        夜里,三人又都提心吊胆去了一趟住在村南塘的张家媳妇的娘家,灯也不敢提,就怕路上遇到什么人。索性真如林氏说的那样,她闭着眼睛也能摸到家。

        又过了几日,无论是张家,还是村南塘都不曾有什么风声传出。周芜和林氏才彻底放下了心。

        只是,初十这日,张东财的姐姐张喜儿突然来了。

        彼时,地里豆子熟了,一家人都在地里收豆子。周芜和安宝抽空回来做午饭,正要送去田里,见张喜儿在门口张望,周芜不禁心里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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