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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夏天发生的故事


(12)

        雷古勒斯大步流星,一脚跨出了工厂的大铁门。

        他很生茱莉的气,无论他怎么扯着嗓子叫她,她都假装听不见。他敲了那么久的门,手都拍红了,茱莉也还顽固地不出来!既然她这么喜欢那个破仓库,就在里面待着吧!他可没功夫奉陪!他要回家了!

        可雷古勒斯却迟迟没走开。他站在路边,郁闷地楸着树叶子。

        真不知道她在搞什么!

        等到他再见到茱莉,他一定要结结实实地吓唬她一顿不可。做噩梦去吧,胆小鬼!雷古勒斯报复般地想象被吓得晚上睡不着的茱莉,心里有点解气了。他打定主意,等一会茱莉过来时张牙舞爪地吓她一跳,谁让她有胆子戏耍布莱克的?

        可她怎么还不来?

        他满以为茱莉会追过来,就像平常那样。然而,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茱莉仍然没有出现。

        “好哇!原来她真的想一辈子住在里面!”雷古勒斯喃喃自语,皱着眉来回踱步。

        他又等了会,一边伸出头张望着,但是院子里空空荡荡,半个人影都没有。

        雷古勒斯嘟囔着,“不能就这么算了,找她问个明白……对,就是这样!”于是他又匆匆折了回去,像刚才那样疾步如飞。

        他赶到仓库那里,却看见了让他震惊的一幕。小仓库的门大开着,茱莉蹲在门口,双手捂着脸,后背一起一伏。

        她在哭。

        雷古勒斯的心狂乱地跳起来。

        茱莉听见动静,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张了张嘴,却只是呜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茱莉……”雷古勒斯的声音细弱蚊蝇,他几乎不敢去看茱莉,所有的火气被茱莉的眼泪浇得烟消云散。

        “门——关上了——我根本打不开——”

        茱莉满面泪痕,跌跌撞撞地朝他跑来,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给雷古勒斯撞得后退一步。她抓着雷古勒斯的肩埋头抽泣,手上的黑漆也跟着抹在了雷古勒斯的白衬衫上,但他们都没有发觉。

        “我还以为——你走了——我——”她抽噎着,“再也不理我——”

        雷古勒斯脸红耳热,僵在原地,也不知道是推开她好,还是叫她冷静冷静好,思来想去也没有一个好主意,只得让她抱着自己。

        “你……”他试图说些什么,但茱莉震耳欲聋的哭声弄得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说。

        “别再给我关起来……求你们……”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越哭越凶,雷古勒斯心慌意乱,不知所措。过了很久,他缓缓地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茱莉的后背。

        “别哭了。我不应该丢下你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和你开玩笑的!”

        “我知道,我知道,别哭了,好不好?我真的看不了女孩子哭!”他低声说,“我不会再撇下你了,茱莉。”

        “真的?”

        “真的,你不要总是怀疑。我没有必要骗一头愚蠢的巨怪。”

        茱莉听了这番保证,慢慢地平复了心情。她不再哭了,乖顺安静地伏在雷古勒斯怀里,无形的尾巴像扫帚一样左摇右摆,完全没有意识到雷古勒斯越发尴尬的脸。

        “茱莉……”

        “恩?”她困惑地抬起头,清澈的蓝眼睛还残留着泪花。

        雷古勒斯把目光移走了,“没什么。”

        他不得不承受比他高比他壮的茱莉的重量了,就像抱着一个超大的玩偶,还是里面塞满了棉花和荞麦皮的那种,沉甸甸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离得这么近,雷古勒斯嗅到茱莉身上有股油烟的香气,像是那种在厨房里经常能闻到的气味。他的眼睛无处安放,只好盯着她的头发瞧。他不禁联想到一团毛线,乱糟糟地缠在一起打着卷,以至于雷古勒斯有一种想拿梳子给她整理好的冲动。不!他才不会给她——一个麻瓜种梳头发呢!他宁可去给西里斯扎辫子!

        西里斯的头发越长越长,在耳朵两侧放肆地留出杂乱的狼尾,布莱克夫人很看不惯这样。但西里斯总不肯好好剪,他觉得这样才显得他很酷。布莱克夫人只好依着他随便鼓捣自己的发型,不过西里斯本来长得就帅气,所以留什么发型都没有多大影响。但是很快,西里斯就觉得不舒服了,因为如果把头发披散着就会扎脖子。于是他就拿发绳把发尾绑了起来,还有事没事逗雷古勒斯玩,“巧手的弟弟唷,来帮我扎辫子?”雷古勒斯当然摇头说不,他才不要像个小姑娘似的!

        茱莉一定不像西里斯那么讲究,不好好梳头发,也不像别的女孩拿五颜六色的发带扎起来。的确,雷古勒斯见过的一些女孩,她们的头发编的花样精致又漂亮,用蝴蝶结和五颜六色的发卡装饰,往往和她们的衣服相互辉映。她们走起路来,头上的饰品一闪一闪,裙摆像绚丽的云彩随着步子摇摆、旋转,俨然是优雅可爱的小公主。而茱莉却不注重打扮,毛毛躁躁得像个小野兽。雷古勒斯想,要不要管西里斯要一根发绳?

        他正沉思着,突然感觉有人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他下意识地用余光扫到仓库旁边一片很茂盛的草丛。然而什么人都没有,只有草叶轻轻颤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但很奇怪的是,四周并没有起风。

        是老鼠吗?还是什么小动物?雷古勒斯迟疑着想,他继续不动声色地观察。过了一会,他影影绰绰地瞧见,草丛里有一个很矮的白灰色影子瞬间窜走了……可那绝不是野猫或者狐狸,它看上去,就像侏儒似的某种人形……

        雷古勒斯猛然转过头。他想他知道那是什么了。

        他焦躁不已地摇了摇晕晕乎乎的茱莉,“茱莉!”他的语调格外严肃,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们得赶快回去!”

        茱莉不明所以,还没等她问什么,雷古勒斯就拽着她跑起来,一边喘着大气说,“你这几天待在家里,不要跑出来!”

        “到底怎么了?”

        “你听我的话就对了!你绝对、绝对,不要再跑到我家来找我。”

        “可是,你不会出什么事吧?”

        听见她这么说,雷古勒斯一个急刹车站住脚,他一字一句地说,“听着,我不会有事。你只需要听我的话老实待着,我……我会找你的,这是我们的约定。”

        茱莉举起手,勾了勾小拇指。

        “这是干嘛?”

        “拉勾。只有这样才算是做了约定,永远都不变!”

        雷古勒斯心急如焚,草草地跟她拉了拉小拇指。

        “我和雷古勒斯是永远的好朋友,我们永远不会分开,一百年,不许变!”茱莉表情很认真,雷古勒斯哭笑不得。幼稚鬼!

        回去的路上,雷古勒斯惴惴不安,他可能会受罚,而且不见得比他哥哥轻到哪去。

        让他更不好受的是,爸爸妈妈该对他多失望?毕竟,一对兄弟,都那么反叛,跟他们最痛恨厌恶的那种人混在一起!他还是经常被夸赞是最听话懂事的那个呢!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茱莉。他知道,这事不能怪她。毕竟她对自己家的情况一无所知,雷古勒斯也对麻瓜种和纯血巫师的事只字未提。雷古勒斯不打算逃避、撒谎,自己做的事就得自己承担。哪怕——

        他偷偷瞟着自己的小拇指。

        约定可能实现不了了。

        等到了家,雷古勒斯惊讶地发现家里一切正常,没有任何战争的迹象。如果西里斯又和妈妈拌了嘴算是大战前微小的火花的话,但雷古勒斯等了半天,话题也没有到自己身上。

        妈妈吼了几句西里斯,西里斯冷着脸跑到一边生闷气去了。雷古勒斯悄悄地拍了拍西里斯的肩,这多少给了他点支持和安慰,他给了雷古勒斯一个坚强的笑容。

        “别苦着脸,雷尔,我没事。”西里斯附在雷古勒斯耳边低语,“你又跑出去和那个傻女孩见面了?”

        雷古勒斯瞪眼瞧着他。

        “你的衣服上有两个大黑手印子,”西里斯似乎憋不住笑,“你现在最好赶紧回房间去。我马上去找你。”

        雷古勒斯赶紧低下头找,果然,他的白衬衫有两个清晰的黑手印,十指分明,很是扎眼。

        “快去呀,要是妈妈知道了……”西里斯催促道,但没等他说完,雷古勒斯就冲上了楼梯。他一口气爬到了五楼,气喘吁吁地坐在楼梯口巴望。过了会,楼下传来布莱克夫人可怖的尖叫,不堪入耳的辱骂声在整栋房子里不断回荡,雷古勒斯心头一抖。

        这是第几回了呢?雷古勒斯麻木地望着天花板。那上面绘着布莱克家华丽的纹章。

        一切都不是正常的!

        这个家里的战争是永远不会停息的!它们悄无声息地潜伏在布莱克家族的每个角落,藏在辉煌的吊灯上、藏在富丽的沙发上、藏在钢琴的音符里、藏在那张挂毯上,藏在每一个烙刻有家族记忆的地方。它们那么的顽固,却又那么的脆弱,一丁点火星都会引燃它,叫它们慌张地护住自己的巢穴,像无数冰冷的蛇从阴暗处爬出来,爬到每个人的心口,毫不留情地撕毁了温情的面纱,把它的疯狂与荒诞彻底暴露在空气里,每一口呼吸都是在黑色的水泽里挣扎。

        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尚且不明白在胸腔中涌动的情绪是什么。

        “压抑”。

        那是年幼的雷古勒斯经常能体会到的,在未来也如影随形地跟着他的,名为畸形的怪物。

        不会有不结束的战争,但在布莱克家族,战争永不终结,所有安宁都是暂时的休战。

        妈妈的谩骂终于止歇了,雷古勒斯也放下了堵住耳朵的双手。他还没彻底放松下来,耳边紧接着响起一阵暴躁的脚步声。有什么东西被牵连了,重重地倒在地上发出破碎的脆响。

        西里斯出现在了楼梯的拐角处,他看上去很平静,好像惹起刚刚那场轩然大波的不是他。直到他完全转过身来,在雷古勒斯面前站定,雷古勒斯才看见他的右脸有道红印。

        “哥哥……”雷古勒斯站起来,声音颤抖,“她——她打你了?”

        “别害怕,雷尔,这不算什么事,根本不痛不痒的。”西里斯心不在焉地摸了摸自己那半边火烧火燎的脸,“妈妈根本不讲道理……她像发疯的母狮子大吼大叫,把暴怒的爪子拍在我脸上,她叫我清醒点,自己却把什么都搞乱套了。那些画像还叫嚣说她打的好呢,有个糟老头还建议动用早就灭绝好几百年的家法,恩?你知道,那个会在人身上留下罪证的鞭子,拿那个东西抽我一顿,把迷惑了我的脏东西打出来。嚯!我真想把热咖啡淋到他们身上去……”

        雷古勒斯知道妈妈发起脾气来是多么可怕,她完全有可能去听画像的意见把那个鞭子从地下室取来。

        “我去给你拿冰袋敷一敷,它已经肿起来了。”他正要走,却被西里斯拉住了。

        “我才没有那么娇气。这点程度,一会就下去了。”西里斯坐了下来,对雷古勒斯说,“陪我一会吧。”

        于是这对兄弟并排坐在台阶上,相顾无言。过了半晌,雷古勒斯问,“为什么?”

        西里斯知道他在问什么。

        “顶嘴,就这样。她容忍不了不同的意见,也容忍不了她的孩子有一丝一毫自己的看法。”

        那语气好像在表明布莱克夫人是一个狭隘无知的人一样。

        “哥哥,别再和爸爸妈妈对着干了。”

        “我从没有要跟谁对着干,我只想要他们理解我,现在看来,这是不可能的。我要受不了了,我真希望离开这个家!这个家处处被某种东西控制,是它不让我们说想说的话!”

        “我从来没感觉那种东西的存在!”雷古勒斯慌忙反驳,他感到有什么他抓不住的东西就要无声无息地溜走了。

        “我不相信,不然为什么你一句话都不敢讲?雷尔,你是个胆小鬼!你一直怕走出他们给你量身定做的笼子,因为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你就纵容他们给你打扮成他们想要的样子!你瞧瞧你身上有一点自己的样子吗?你就像马戏团表演的小丑,为了别人哈哈大笑而做各种各样滑稽的事!”

        雷古勒斯的内心有什么被击中了,但他仍然强硬地撑着,并且毫不退缩,“我才不管你怎么看我呢!”

        “我要怎么看你呢,雷尔?你为什么那么怕,你在怕什么?”

        “我就是害怕,那又怎么样?你当然不怕了,因为无论你做错什么,大家都会原谅你!”雷古勒斯浑身颤抖,发泄般对西里斯大叫,“你要离开这个家吗?不要爸爸妈妈,也不要我了吗?”

        “你没发现你生气的样子像谁吗?张牙舞爪的小狮子!”西里斯冷冷的说。

        雷古勒斯气的满脸通红,他转身就走,于是走廊又响起和刚才一样带着怒气的脚步声。

        “晚上别再跑到我房间里来,胆小鬼!”西里斯在他背后叫道。

        雷古勒斯砰地把房门关上了,隔断了西里斯的嘲讽。

        对,他就是胆小鬼,随便西里斯怎么看他吧!

        他一头扑倒在床上大哭起来。

        胆小鬼!这三个字就像滚烫的烙铁,在他身上打下了印记。他很想冲出去给西里斯一拳,告诉他不是胆小鬼!可是那有什么用呢!就算他打赢了哥哥,他在他心里仍然是胆小鬼!

        雷古勒斯随手抓起一本书,狠狠地摔在地上。那本就陈旧的书受此重击,完全散架了,书页飞扬。

        雷古勒斯怔怔地看着那本残废的书,插图里的人们惊慌失措,四散奔逃。

        雷古勒斯揩干眼泪,对着空气发出命令,“克利切!过来!”

        几乎是瞬息之间,克利切就出现在了雷古勒斯面前。他竭力弯下腰鞠躬,鼻子几乎要碰到了地毯。

        “尊敬的雷古勒斯少爷,我的小主人,您有什么吩咐?”

        “把地上的东西恢复如初。”

        小精灵马上就着手干活。他打了个响指,那本书的裂痕像伤口一样愈合了。雷古勒斯翻了翻,每一页都完好无损,插图里的人们又恢复了秩序,不高兴地盯着雷古勒斯。雷古勒斯把它收进了五斗柜最下面的抽屉里,然后转过身,好让克利切看清楚自己的衣服,“帮我清理身上的脏东西。”

        克利切充血的眼睛陡然变得怪异,他用沉闷沙哑的声音低声抱怨着,“是的,我的小主人……我们知道这是谁留下的污迹……不大,但是可怕,把雷古勒斯少爷的心都污染了,但克利切相信,再脏的东西也会被洗干净……”

        他做了一个奇特的手势,于是雷古勒斯的衣服又变得洁净无瑕了。

        “你知道,对吗?”雷古勒斯和颜悦色,并没有责怪和质问的意思。

        “是的,我的小主人。那个肮脏下作的小——”

        雷古勒斯截住了他的话,他继续问道,“你没有和他们说,是不是?”

        “克利切原本打算说,但克利切不忍心看到雷古勒斯少爷受罚!”

        克利切一下子扑在地上,用头猛烈地撞击着他所能够到的所有坚硬的东西。他牢牢地抱着一根桌腿,惨白的额头磕出一片灰青,但克利切无知无觉。雷古勒斯忙喊停下,克利切抬起头,眼含热泪,“看见尊贵的雷古勒斯少爷和肮脏的麻瓜混在一起,克利切的心很痛……就像有人用尖利的刀子来来回回地捅一样,这简直快要了克利切的命!”

        他匍匐在地,眼里充满泪水,祈求地朝雷古勒斯伸出双手,“救救我,救救克利切吧!克利切多么敬爱这个家,多么敬爱雷古勒斯少爷啊!他什么都愿意做呀!克利切快疯了,这对他是多大的打击呀!这比任何惩罚都残酷啦!克利切多想去和主人和女主人说,叫他们劝劝您——可雷古勒斯少爷会受到什么样儿的惩处呢!克利切想都不敢想!克利切不得不保守这个秘密,就像把火钳子含在嘴里!克利切只有打碎牙往肚里咽,不然他能怎么办呢!如果可能,克利切宁愿跳进火坑里,也要换回雷古勒斯少爷的纯洁!”

        克利切伛偻的身体不停颤栗,泪水源源不断地从他褶皱的眼皮里流淌,润湿了一小块地毯,看上去确实是遭受到了很可怕的打击。

        这番忠诚的表白打动了雷古勒斯,他把小精灵拉起来,仁慈地说,“克利切,没事的。”

        “克利切没法子‘没事’,除非雷古勒斯少爷肯怜悯克利切,跟那个卑劣的小杂种断绝往来。现在还来得及!雷古勒斯少爷依旧光彩照人,是我服侍的尊贵的布莱克家族的荣誉!那个下贱卑劣的小杂种是雷古勒斯少爷的鞋底无意沾染的泥巴,毋庸在意!”

        雷古勒斯没直接回应克利切,而是问,“仓库的门是你关上的?”

        “克利切痛恨她!她是罪孽的引子,浑身上下的血液充满了肮脏的下水,所以克利切要把她关起来。这还要算是轻的呢!克利切恨她!这个垃圾桶的女儿!”

        “克利切!”雷古勒斯责备地叫道。

        小精灵激动地举起手来,想去撕扯自己的耳朵,但雷古勒斯用更加严厉的声音制止了他,他大声说,“从今以后你不准在我面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这是命令!”

        克利切一动不动,灰蒙蒙的眼睛眨了眨,又流出一串泪水。

        “我会和她说清楚,”雷古勒斯的语气变得柔和了,“克利切,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我相信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答道,仍然略微不满,“雷古勒斯少爷不必同她解释,雷古勒斯少爷无需和她说话!”

        雷古勒斯威严地看了一眼克利切,克利切马上不吱声了。

        “退下吧,克利切,我向你保证的事情不会食言的。”

        小精灵再度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消失不见了。

        雷古勒斯抱着膝盖,坐在克里切刚刚打滚哀嚎的那张地毯上,茫然地望着对面的落地窗。阳光透过玻璃投照进来,房间里的一切都落上了金黄色的影子。

        “她有老实回家去吗?”雷古勒斯心里想,他瞧着自己做过约定的那只手的小拇指,好像没那么孤独了。

        “如果她不是那种出身——”他本能般地想反抗他对规则的背离,可这一次,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和那些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和她做朋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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