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026庄夫人
庄夫人性情文雅，是个大家闺秀，各方面都很得体。她也算是京城名门出身，妥妥的大小姐。
而余情怀孕这件事，于她而言，好像是莫大的侮辱。因为她自己还没有孩子。
但是这种极度她只会放在心里，并不会表现出来。
所以，所有人都说她不善妒，知书达理，是个模范好妻子。那些人的意思呢，其实是说她有脑子，不管自己家丈夫的那些桃花。几乎所有人都希望自家妻子和庄夫人一样。
庄老爷之所以留着她不休了她也是因为她懂事，懂规矩。她即便是知道自己夫君不爱自己，也不作不闹，硬是安安稳稳的在庄老爷身边待了十年。安安稳稳的。
不过，这也就是庄老爷这十年都没找别人，没纳妾，要是庄夫人喜欢的不是庄老爷，而是什么别人，她估计早疯了。
庄夫人作为一个女人早已不算年轻，虽有细细皱纹，但是容貌依旧不改从前。她倒不是那种看第一眼就惊艳到的人，但是她长得温温和和的，眉眼清秀，目光秀丽。只要人看了她第一眼，就会让人忍不住看她第二眼。
余情和她比，肯定是比不过的，余情心里清楚的很，她并不觉得这位庄夫人会来难为自己，如果庄夫人要刁难自己，那自己进府第一天就不会好过。
庄夫人请余情喝了杯茶，余情受宠若惊，她本以为庄夫人虽不会为难，但也不会太过随和，她没想到这位夫人竟然这么随和。
庄夫人拉着余情的手，温和的说：“你既已有身孕，更应当好好调养才是，这是老爷的第一个孩子，老爷格外看重。”
余情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她就那么看着庄夫人，看着这个女人这么温柔，心里突然就萌生歉意。
余情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夫人，我……”
听到语气喊自己，一时间，庄夫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人。这人比她小了约摸十岁，她叫“妹妹”好像也不太行。
思索一会儿后，她试探的叫了一声：“阿情？”
余情浑身一僵。
从小到大，这么叫过自己的人只有自己三四岁时的母亲。她小时候天天渴求能听到这个称呼，似乎这是父母对她的爱的一种表现。
她其实并不在乎一个名字，只是她没想到，再次听见这个名字，是从一个完全陌生的嘴巴里说出。
余情的泪水一瞬间就流下来了。
余情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自己对那个家一点感情也没有，可是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却还是会哭。
余情哽咽道：“夫人……”
你别这么叫我行不行啊。
这样我会误以为，你以后会对我很好。
可是，我又害怕你不会对我很好，至少不会那么好。
庄夫人顿了顿，她拿起手帕给余情擦了擦脸，然后问道：“怎么啦这是？”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过我了。”
庄夫人擦拭的手都顿住了，她抬眼看着余情，那是那双眼睛第一次露出悲凉。
眼前这个人，好像，也没有自己想、听别人说的那么不堪。
庄夫人笑道：“阿情别哭啊。”
余情也看着庄夫人，庄夫人好像和她一直以来听说一模一样。
她好温柔啊。
余情和庄夫人聊了很多。很多都是余情小时候的故事。庄夫人作为一个大小姐出身，对这些和她的生活截然不同的事情自然是好奇的。
庄老爷回来时，看见余情从庄夫人房里出来，也没明白自家的妻和妾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于是今晚庄老爷是在庄夫人房里过的夜。
他们什么也没干，虽然如此，庄夫人已经很知足了。
庄夫人坐在床上，温和的说道：“老爷今日雅兴啊。”
庄老爷满不在意的“嗯”了一声。然后问道：“你和余情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庄夫人不易察觉的顿住了，她笑笑说：“她这不有喜了嘛，今天我就和她聊了聊。”
“聊什么了？”
庄夫人一顿，然后坦然的说：“就，家常嘛，两个女人也没什么别的可聊了。”
庄老爷瞥了一眼庄夫人，然后目光盯着窗外，说：“她怪可怜的，别让她在府里感到自卑。”
庄夫人给自己和庄老爷倒了茶：“我明白，已经送了她好些补品，让她好好调养，我也嘱咐过下人们绝不提她曾经的家。”
庄老爷抿了口茶，然后点点头，认为庄夫人这么做确实周到。
过了好一会儿，庄老爷慢悠悠的说：“我这辈子怎么说也得有个孩子，不管男女也得有一个。”
庄夫人皱了皱眉，然后低声说：“我也可以试试。”
庄老爷没听到她说的话，继续说：“可惜你生不出来。”
庄夫人那方面确实有问题。
庄夫人的泪水一下子就下来了。这么多年，即使两个人对这件事都心知肚明，庄老爷也装作没有这回事，从不提起。她迅速的擦掉眼泪，装作无事发生。
“所以，你也别生气。”
“我纳妾这事儿，也不能怪我。”
“但是我纳妾的时候，确实没想过孩子这个问题。”
“现在想想，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纳妾。”
“为什么选了她。”
庄夫人微微点头，说：“嗯，老爷，我没生气，我懂。”
我什么都懂，我也明白。
可是总有些时候，我不想去明白那些事。
我再也不想琢磨你到底会不会喜欢我会不会把我当成你的妻子。
可是我做不到啊。
所以我没有生气，就是很难过而已。
庄老爷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还是你识大体，懂规矩。”
庄夫人意识到，这么多年，自己好像也只有这点优势了。
他再也找不到一个这么识大体，懂规矩的人了。
“柯府盛宴，夫人，我需要你的陪同。”
庄夫人摇摇头，然后说：“那些人想看的是孩子的母亲，不是我。”
柯老爷在送贴的时候特意叮嘱了，庄老爷未来孩子的母亲一定要到场。
庄老爷听到这话是尴尬坏了，但又没办法拒绝？只得应下来。
外人知道庄老爷纳了妾，有了孩子。可是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是在谁的肚子里。
是那个众所周知，温婉贤淑的庄夫人，还是那个不知名的新纳的小妾。
庄老爷逐渐烦躁道：“我带着余情去？那不合规矩。到时候谁又知道你是不是怀着孩子。”
庄夫人也有些生气，但她还是耐心的跟庄老爷解释：“谁又知道？到时候参加盛宴的女客岂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余情怀孕这都几个月了，肚子应该明显了。而且到时候那孩子生出来，一看母亲不是我，那岂不是笑话。”
庄老爷迟疑道：“可是，不合规矩吧。”
庄夫人可能是真的动了脾气，说道：“那你想被人笑话吗？”
“带着妾去岂不是被人笑话的更厉害？”
庄夫人“那她也是你家孩子的母亲！也是你的妻子。”
庄老爷没了法，去找余情说这件事。
他本想着余情肯定也不会去，那庄夫人就会顺理成章跟着自己去。
余情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吓了一跳，连忙拒绝庄老爷：“老爷，我只是个妾。”
“可你怀了我的孩子。”
可一句话，噎了余情半天。
庄老爷看着她不说话，刚下离开余情处，余情开了口：“夫人她怎么说？”
庄老爷语气缓和了很多，然后说：“她希望，是你出席。”
余情咬了咬牙，低声说：“好，我去吧。”
那天的余情盛装打扮，她从来没有这么漂亮过。
可惜那天庄老爷并没有欣赏她的美，只是担心到了柯府会不会有人嘲笑自己。
马车上，庄老爷叮嘱道：“到了以后，一句话也不乱说，你是个妾室，他们应该也不会来找你聊天。”
余情慌乱的点点头。
庄老爷说错了，正是因为她余情是个妾，所以人们对她的兴趣更大。
谁都没想到，这位妾室才进府几个月啊，就有了身孕。
而那位识大体懂规矩的庄夫人，十年了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呦，这就是庄老爷新纳的妾吧，可真是秀气呢？”
“柯老爷过奖了。”
“里面请吧？”
余情微微鞠躬，面带笑容跟着庄老爷入场。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象，大厅里金碧辉煌，说不尽的豪华与气派。
余情却又不敢震惊，她怕给庄老爷丢了面子。只好故作淡定。
余情入座后，发现讨好庄老爷的人，还真不少，她也是第一次了解到庄老爷这个人。
余情看着忙来忙去上菜的下人们，心砰砰的跳，一开始，她也以为自己会去干那样的事情。
直到她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眼神冷淡，容貌俊美，却还是个小孩子，他长着和她一样的眼睛。
是，余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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