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深爱其五
手机还在不停地震动。
窗外五光十色的，初航看着幽亮的屏幕出了会儿神，在电话快要被挂断前摁了接听键。
“喂。”
“我还以为你不会接了。”徐凯浑厚有力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进初航的耳朵里。他感觉徐凯所在的地方很空，有余音在耳侧回响。
“怎么会。”初航撑着脑袋，问，“你在哪呢，怎么感觉那么安静。”
“我在家。”
“一个人？”
“对。”
在放假前几天，因为工作缘故要去送文件，初航是去过他家的。徐凯家很大，客厅都超级大，东西很少，灰色调，几乎没有绿植，给人的第一感觉是空旷而又寂寥。
初航能够想像得到，徐凯只身一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面对着万家灯火，霓虹闪烁，此情此景，那种心情……
初航的心不由地颤抖了一下。
可能是因为早年因为何铭的缘故，他见不得别人落寞难过，心会有所触感，会疼。
“怎么不跟家人过节呢？”初航问。
“我爸妈在国外呢，”徐凯好像叹了一口气，又像是在笑，“我跟他们的关系一直都很淡。”
“对不起。”初航向他道歉，不应该提这个的。
“没事，习惯了。”徐凯顿了顿，接着说，“我打电话过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
“嗯？”
“新年快乐。”
这时，一大丛橘色的菊形烟花在上空炸裂开了，惹得下面观看的人一阵惊呼。
初航笑了，他望着天边散开的星尘，对着手机说，“徐凯，别总是一个人了，试着放开自己，融入到热闹的场景里去。”
“热闹的场景里？”徐凯的声音里带着疑惑。
“嗯，是呀。热闹的场景里，咖啡厅，酒吧，电影院，甜品店……”初航继续说着，“总之，不要让自己一个人，也不要一个人在暗处等。你要走出去，这样别人才会看见你对不对。”
“好。”电话里，徐凯温柔地笑了起来，“我挺听你的。”
“徐总，我希望你开心。”最后挂电话的时候，初航这样说。
身后传来脚步声。
初航回过头，见方晟霖进来了。
“在看什么呢？”方晟霖走过去，问。
“看烟花呀。”初航抬眉，此时已经接近第一波尾声了，烟花少了很多。
“好看吗？”
“好看呀，”初航侧过头，对上方晟霖的目光，“但是呢，没你好看。”
嘿嘿——
“真会说话。”方晟霖在他的鼻梁上轻轻地刮了一下，然后捧起了他的脸，眼眸微亮。
他在初航的额头上吻了下去，“初航，我爱你，新年快乐。”
“迟了五年的话，不要介意。”方晟霖抱着他，此时第二波烟花开始了。
一条条光带往上腾起，然后一齐在天空绽开，如梦似幻，照亮了不远处的小区湖面。
绚烂的光洒在方晟霖的脸上，他的眼睛被多彩的颜色映得清澈发亮。
“真好。”初航缓缓说。
“我们叫上咱妈一起下楼看吧，总不能把老太太一直晾在外面。”方晟霖建议道。
“好。”
两人陪着初航妈妈大概过了两个礼拜，眼看要回去上班了，初航才依依不舍地整理行李。
方晟霖在一旁安慰，“有空周末我们多回来就好了。”
“是啊，有空就回来，小晟也一起。”初航妈妈坐在沙发上笑着说。
“会的。”
吃过午饭后，初航妈妈送他两去车站，坐在大巴上的时候，初航莫名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
后来在车上睡着的时候才想起来，是在阿晟第一次来的时候。
靠在方晟霖的肩上，初航迷迷糊糊地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他有一种预感，自己跟方阿晟的事，用不了多久妈妈就会知道了。
很意外的，他竟然不担心了。
脑海里又浮现出阿晟在厨房里对自己说“你信我吗”的那个神情，坚定而又勇敢。
他半睁眼睛，男人的右侧轮廓映入他的眼里，方晟霖有所察觉，扭头看过去，“怎么了？”
初航想到了一句话，你是吾乡。
初航慵懒地摇了摇头，继续闭着眼睛睡。
***
回到公司的第一天，大家通常都没从节假日的放纵里缓过神来，无精打采的，偏偏又有很多繁杂的工作堆在那里。
初航也有点儿困意，他在洗手间里洗了一个脸，然后提着一个礼品盒走进了徐凯的办公室。
徐凯如他所料，正在忙。
“什么事？”徐凯抬起头，问。
初航把礼品盒放在他的桌前，“给你的，新年快乐。”
“给我的？”徐凯的声音里透着些许惊喜。
“嗯。”初航点头，他始终忘不掉除夕夜的那通电话，闭着眼睛也能够想起他那落寞的身影。
徐凯是真的太不会说话了。
情商低得令人发指。
虽然自己情商也不高，但好在已经有人了。
那天下午跟阿晟在外面逛街的时候，看到这个傻不愣登的蓝色公仔时，他就想起了徐凯，便进店买下了。
“希望这个公仔在新的一年里，能够给你带来好运。”初航把公仔拿出来，说。
徐凯接过，放在手里端详了好一会儿，嘴里慢慢地漾起了一抹笑意。他把公仔摆在了办公桌前，自己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谢谢。”他对初航说。
十点后，忙碌的工作开始了，所有人都进入了全身贯注的状态，神情紧绷，面容紧皱。
而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大概一周左右，大家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忙得连喝下午茶的时候都没有。
初航也有些疲惫，但好在每天下午出大厦时，他都能看到方晟霖在路边等。
温暖的余晖洒在他笔直紧致的身上，方晟霖习惯穿黑色衬衫，夕阳在后侧把他的轮廓照得发亮。
他就于逆光下，对初航宠溺而又慵懒的笑着。
直到第二周，工作才渐渐少了，劳累了一天的大众为了缓解压力与劳累，总会相互磕叨些八卦。
小叶拿出百味果递给旁边的初航，也开始拉家常了。
“诶，初航，你都快二十七了吧，女朋友也没有，家里人不着急吗？”
“不会啊，”初航一边做着报表一边回答。
小叶拖着脑袋，钢笔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转动，似乎是在想些什么，最后，她像是下定决心般开了口，“初航……”
“嗯？”初航侧过头。
“最近公司里有些传言……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什么传言？”
“就是……”小叶脸一横，说了，“就是她们说，经常有一个长的很帅很帅的男人每天在下面等你，而且……而且你们的关系感觉非常亲密。”
初航静静地听着。
“她们都说，你好像是个……”小叶的话还没说完，初航便点了点头，一点犹豫也没有，“嗯，我是。”
“哇！”小叶没想到初航会这样坦诚，竟然没有丝毫掩饰就承认了，不由地惊呼了一声。
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后，小叶捂住了嘴，眼睛里仍旧透着不可思议的神情，“你们……真的……”
“我跟他在一起很多年了，在我大学的时候。”想起自己的大学时光，初航的嘴角不禁扬了起来。
“这样啊，那……”小叶接着说，“你还有没有听说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初航疑惑。
“她们还说，你跟……”小叶的话在见到主管过来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主管来找小叶有事，把她给叫走了。
初航也没有听八卦的心，于是又开始工作了。
他和阿晟的事，并没有打算遮遮掩掩，发展地下恋情，同事知道了也就知道了，他是抱着无所谓态度的。
只不过，小叶口中的另一件事，初航是在第二天才知道的。
那天他去休息间冲咖啡，意外地听到了其他同事的讨论。
“初航真的是个同啊？每天下午来公司接他的是他男朋友？”
“你看到徐总桌上的那个小公仔了吗，听说就是初航送的。”
“平日里徐总对初航似乎也更多关照，会不会徐总他……”
“那初航，岂不是脚踏两只船……”
听到这里，初航的脚步顿了顿，刚好那些议论他的同事回头，看到了止步的他。
惊呼一声，尴尬地笑着匆匆离开了。
初航冲咖啡的时候，有那么一丝茫然。
什么时候，自己的生活成了别人的饭后谈资了？
而且，还是朝着不好的一面发展……
初航单手靠在柜子边，看着咖啡杯上的浅白色烟雾，这个问题他是该好好想想了。
一刻钟后，他回到了办公室。刚刚在休闲室里交谈的几个女同事立马低下了头，假装干其他的事。
初航若无其事地在位置上坐了下来，专心做着接下来的工作。
等到快要下班的时候，他才缓缓起身，咳嗽了一声。
所有人都停了停，目光看向他。
“今晚大家有时间吗？”初航环视着在场的所有人，面带笑容，“来公司也挺久了，趁着新的一年，请大家吃个饭。”
“请吃饭啊？”
“那么多人，不怕被掏空吗？”
“去哪吃去哪吃！！”
听到吃饭，在场的人都坐不住了，都说有的是时间。
“那我们待会一起出去，”初航顿了顿，“顺便今晚再让你们认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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