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归处其四
很早的时候，初航就知道妈妈想去杭州了。
只是无奈以前要工作，也一个人，妈妈就没有心思去。
如今，既然要出去玩，那还不如遂了妈妈的心愿，三人一起去一趟杭州。
不是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吗？
那就在杭州这个美丽的地方，跟妈妈把事情都说清楚吧！
在动车上，初航带着这样的想法看向窗外。阳光很晴朗，青山环绕，一眼望出去，心情都非常的好。
“怎么突然就要带我出来玩啊？”初航妈妈笑得一脸欣喜。
初航看得出跟家人一起出来，她很开心，于是回头说，“您不是一直想来杭州，乘着有空，带您出来转转呗，不然等餐厅忙起来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
“忙点好忙点好，”妈妈感叹，“年轻人就应该忙一些，这样才显得有朝气。”
初航：“……”
他瞥了旁边方晟霖一眼，方晟霖眯着眼睛，似乎是在笑。初航撑着腮帮子，一只手悄咪咪朝下，往他腿上捏了捏。
哼，让你笑！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想去杭州吗？”妈妈的头朝右侧看，目光随着列车的快速运动飘出窗外。
“为什么？”初航问。
“因为，我跟你爸爸就是在杭州相遇的。”妈妈说。
“爸爸？”初航问。
“是的，”妈妈的神情变得柔软，有些像那天上的云，“你爸爸啊，是个很有趣的人哦。”
“快给我们说说，您跟爸爸怎么认识的？”初航目光惊喜，他还没有听过妈妈和爸爸这段事呢！
“很老的一个梗了，当时年轻，刚大学毕业，因为出差机会来了杭州，跟着大众潮流，当然也免不了来西湖逛一逛。”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这句写的真好啊，我都快忘记那时看到的西湖是什么样子的了。”
“去了西湖然后呢，就看到了我爸？”初航接着问。
妈妈点头，“没错，那时候在西湖边，好像是北山街路上吧，我也记不太清了，你爸爸跟朋友就走在前面没多远。你知道吗，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可帅了，长相英俊，温文儒雅，还非常幽默。”
“我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他了，自己也没什么事，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就背着包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妈妈说起这一段的时候脸上的笑越来越柔和，嘴里朝外咧开，眼里泛着微光。
“后来他发现您了？”方晟霖问。
“那倒没有。”妈妈接着说，“后来啊，竟然下起了雨，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我没有带伞，你爸爸跟他朋友也没有。我就想着机会来了，赶紧冒着雨跑到在路边摊上买了两把，再跑回去。”
“还好你爸爸他们还在，我就递了一把过去，自己留了一把，然后，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初航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他不禁感叹，自己母亲还有这些一段故事，爸爸竟然是被妈妈倒追的。
他回头看向阿晟，方晟霖也在看他。初航知道他想说什：你怎么就没有继承你妈优良品质呢？
初航朝他吐了吐舌头。
“好了好了，说着说着我也困了，我先睡一会儿。”妈妈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可能是触景伤情了，有些累。
初航把手搭在妈妈的肩上拍了拍，“您睡，等到了我们叫您。”
妈妈靠在桌子上小憩，十几秒后，初航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然后抬起头看向方晟霖。
方晟霖眼中含笑，不说话，就对着他的手机努了努嘴。
短信是方晟霖发过来的。
——没想到岳母大人还是个性情中人，哈哈。
初航白了他一眼，打字，“还是好紧张，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没事，有我在呢。如果岳母大人要打的话，就打我吧。
末了，他还配了个挨打的表情包。
初航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然后怕吵着妈妈，又很快捂住嘴。
他低头在包里翻了翻，找出来一个蛋递给方晟霖，然后又拉了拉自己的嘴角，意思是：你快闭嘴吧。
方晟霖笑得眼睛都隐没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确认妈妈已经睡着后，初航才慢慢靠向方晟霖，脑袋一如往常般搭在他的脖子上，掰着手指玩。
方晟霖微微低头，然后抚了抚他的后脑勺，把他往自己怀里拢进来一点。
“睡吧，待会就到了。”他轻柔地说。
“嗯。”初航点头。
半小时后，初航妈妈从迷糊中醒来，一抬头便看见相拥而靠的两个人，她的眸光由浑浊转为清亮，接着又似蒙上了一层涟漪。
她侧头看了看窗外，嘴里呢喃了句什么，一分钟后，她重新闭上眼，故作熟睡的样子。
***
动车是在傍晚时分到的杭州。
三人一出火车站便拦了一辆车前往酒店。可能是初航和方晟霖经常出来习惯了，对于酒店和景点的安排都井井有条的。
妈妈单独一间，初航和方晟霖一间，三人提着行李回到各自的房里简单洗涑和休息，待休息好了三人才慢悠悠地从酒店走出来。
华灯初上，夜风中涌动着树叶淡淡的馨香。不是旅游季节，杭州的人不是很多。
他们随意地走在街道上，就像平常走在家附近的路上一样。初航看着路边的店铺，和来来往往的车辆，说，“其实每个地方都差不多，我们在家的时候吃完晚饭也是这样走的。”
“所以不要出来，在家走走就好了？”方晟霖问。
初航摇头，他走的比较前，蓦地停住脚步回头，目光里泛着光亮，“我的意思是，给我们温暖的，不是沿途的风景，而且身边的人。因为有你们，才能自在惬意，才能安然无畏。”
不管身处何方，只要你还在身边，我就无所畏惧，我就拥有方向。
“傻了吧你。”气氛被初航这么一煽动，方晟霖倒是想走过去将他拥入怀里，无奈母上大人就在旁边，他只好摇头叹了口气。
“小航，我跟你说，”妈妈开口，“你爸身上的所有品质你都没有继承，不过你倒是继承了他最大的优点。”
“啥优点？”初航疑惑。
“情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以后绝对是个情·话boy。”
初航：“……”
方晟霖听后在旁边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翻，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他真的很想补上一句，不用等以后了，初航现在就是。
初航被两人哄笑，脸色迅速涨红，转身朝前走了。
方晟霖的笑还没停，他在后面喊着，“等等我们啊。”
“不等！”
方晟霖浅笑一声，转头看向初航妈妈，道，“我们走吧。”
“好。”
第二天上午，三个人去了坐落于西湖西面，杭州有名的古刹——灵隐寺。石梯干净整洁，他们拾阶而上，用了三个小时在里头一睹风华。
灵隐寺背靠北高峰，面对飞来峰，因为担心妈妈吃不消，三人是坐缆车上去的。
晴空一片，从上往下看，风景辽阔，美不胜收。
“要不我们来合张影？”望着大好风光，方晟霖建议道。
“好啊。”初航点头，快速地转身，找了旁边一个小姐姐帮忙拍下照。
“我说茄子就拍啊。”三人站定，初航说。
小姐姐比了个"ok"的手势。
待小姐姐拍好，初航谢过后迫不及待地查看了照片：初航和妈妈站在前面，方晟霖因为高站在后面两人之间，双手搭在妈妈和自己的肩膀上。
三个人都笑得特别开心。
“真像是一家人啊，真好。”初航妈妈感叹道。
初航在心里默默点头，是啊，一家人。
中午，他们在附近吃了饭坐着休息了一会儿，然后乘车前往清河街。
一路吃吃逛逛，互相说笑也不觉得累，时间一下子就溜到了四点多。
他们就是在等着这个点，前去西湖看落日余晖。
走了一天了，初航妈妈有些吃不消，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坐一坐。
到后来，干脆就不走了，整好停的湖边人少，三个人便安心坐着。
远处的天依旧是明亮的，昏黄的光映在湖面，随着水波荡漾，一道一道地晕染开来，像软软的，还未凝固的布丁，柔软异常。
初航努力伸手下去，指尖轻触湖面，丝丝凉凉的。
要是有个小玻璃瓶，盛点西湖的水回去也是不错的。
方晟霖见初航这个动作，连忙制止，将他扶起来。面容有些严肃，训道：“你干什么，掉下去了怎么办？”
“不会的。”初航冲他笑了笑，“不是有你在嘛。”
“那也不行。”
“好好好，我错了，不弄了。”初航拉了拉他的袖子，眉眼微扬，一点都没有要改过的样子，反而倒像是在哄他。
“……你啊你，真的是小孩心性。”
可能是太过担心，方晟霖都忘了初航妈妈在旁边了，等他想起，回过头看时，初航妈妈也正在看着他们。
“你们这样，真的很像一对小情侣哦。”初航妈妈笑着说。
见两人没说话，她又继续说道，“晟霖陪着小航也很多年了，如果晟霖一直在小航身的话，应该会把他照顾得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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