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测评·Consciousness
“对了，其实助教小姐刚刚也想对我做点什么吧？”
似一声惊雷，少年的声音在这个静谧的空间里显得尤其响亮。
“什么？”
时枝绘凜猛地收缩瞳孔，关灯的动作一顿。
越前龙雅隐匿在昏暗之处，背对着她，这让她无法看透他，心底某种异样的情绪在萌发。
“我感觉到了啊。”
少年缓缓转身，从暗处出来，身形逐渐清晰，手中抛着橘子，一步步地靠近她。
“你……”
她出于本能地后退一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呵，真麻烦，果然控制不了自己。”他站在她的一步之外，垂下眼睫，目光紧锁在她的脸上，“还是回来了。”
“你感觉到了什么，说清楚。”
时枝绘凜蹙眉，略防备地盯着他。
真糟糕，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她反问的话都被他忽视，不能知晓他的目的，她似乎被他压制了。
“助教小姐，不要这么警惕地看着我。”眼前的越前龙雅似乎想到了什么，竟自嘲地笑了笑，“明明你说过的，我有足够的资本来吸引我想吸引的人。”
对，她是说过这句话，但是……
“所以？”
“所以，还是想试试来吸引助教小姐啊。”
“啪嗒——”
手中的背包垂直掉在了地上，她四肢僵硬，思绪混成一团。
少年不断地发动着攻势，身后背着的网球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放到了一边，将手中的橘子往身后一抛，便轻松地环住了她。
低沉的嗓音钻入她的心里。
“我感受到了，助教小姐的心跳也很快呢，就像刚刚一样。”
他们紧贴在一起，耳鬓厮磨。
真狼狈，她再一次无法抗拒他。
“机会只有一次啊，助教小姐，你刚刚克制的冲动是什么呢。”
他在蛊惑她……
情愫从心田破土而出，不断地发芽生长，如细枝藤条般紧紧地缠绕住她的心脏，理智早已溃不成军。
他轻轻放开她，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眼中藏着笑，暗含期待地鼓励着她。
她伸手触摸着他的眉眼，一路向下，越过高挺的鼻梁，抵达最后的圣地，她沦陷在他给她的港湾中。
她颤动着眼睫，闭上眼睛，缓缓踮起脚尖，凑上去……
她的冲动啊……
“呐，这样我也能探索助教小姐的秘密呢。”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他低声呢喃。
献吻的动作一顿，她睁眼，却发觉室内陡然明亮，光芒四射，少年的身形逐渐淡化，面容不断转变，最后定格为一张眉眼温柔的嫩脸，他笑容明媚。
“姐姐……”
andrew！
时枝绘凜猛然惊醒，眸中溢满诧异，额头爬满细小的汗珠。
是梦。
她闭上眼，左手背覆盖住眼睛，调整着加快的呼吸。
待气息平稳了，这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酒店房间的米色天花板，支起身子，就看到挂在木制衣架上的外套——越前龙雅披在她身上的。
丝缕光线从厚实的窗帘透过，蜷缩在昏暗房间的一角。
“唰——”
她下床，拉开窗帘，任凭阳光驱逐走室内的黑暗，也照亮了并不是很精神的脸庞。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她从梦里惊醒了。虽说梦是常见的精神现象，但是，梦的内容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如此荒谬。
“这个世界没有偶然，只有必然，梦境也是如此。”
她喃喃着，记忆仍旧有些混乱，但还是轻松地想起曾在书上看到的语句。
“梦，代表了人们潜意识里愿望的实现。”
愿望的实现。
愿望。
时枝绘凜神色古怪地回忆着零星而支离破碎的梦，有一瞬间，她想将那些荒诞的场景从脑海里驱除。
梦中的她想亲吻越前龙雅，这是她的愿望，是她的欲望。
所以，她喜欢越前龙雅？
得出的结论如此轻松简单。
时枝绘凜迷茫了，她浑浑噩噩地洗漱完毕，当冷水泼在脸上，依然双目无神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这样下去决不是个办法。
轻轻舒展了身体，时枝绘凜调出手机的音乐界面，播放了一首纯音乐，然后坐在靠椅上，放空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音乐如溪水般流淌着，安抚着躁动的心神。
时枝绘凜只放任了一会儿，便让自己的细胞活跃了起来，她将她与越前龙雅相处的短短时段像放映电影般在脑海中回味。
最初的相识，她便被他吸引，这似乎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之后，每向他靠近一点，他身上的迷雾就越发浓厚，这让她感到刺激而兴奋。
她本该很提防他，但是昨晚她却没能拒绝他的拥抱，就连梦里她也想亲吻他。
她曾反驳越前龙雅，说她和那些迷恋他的女孩子们不一样，但是……
当真如此吗……
当真如此吗？
当真如此吗！
时枝绘凜会回避他人的试探、追问、怀疑，但绝不会逃避自己的内心，她不断反问着自己。
放松的十指收拢握拳，思绪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空间里。
“想不到试图掌控全局的猎人竟会先一步落入猎物的陷阱。”
终于，她摇头轻叹。
这只猎物可不一般，尽管仍未透彻地掌握它的全部习性，但她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它与风并行，速度之快让人无法摸透行踪。
她看着窗外成群的鸽子飞舞着，它们以湛蓝的天空为舞台，以敏捷的身姿为利器，吸引着地面上的路人们源源不断的目光。
行动先于思考，她用相机捕捉到了在这个污染日趋严重的全球背景下难得一见的场景。
接着，她忍不住翻看过往的照片，连续百张都是同一个人，记录了一个孩童的成长。
最近的一张照片是十月份拍的，照片中的少年面色苍白，但仍灿烂地笑着，尖尖的小虎牙给这张脸平添了不少稚气，病态中也流露出微弱的生命力，细细探究，明媚的阳光也不能遮掩眼底淡淡的忧郁。
将枯的鸢尾。
andrew……
时枝绘凜抿唇，悲伤与痛苦布满眼中，更深的是爱与思念，深呼吸一口气，似是想通了什么，她掩去了负面情绪，学着照片中的少年，扯出一丝笑容。
梦中的越前龙雅说想要探索她的秘密，想必现实中的他也有这个想法，可是，她的秘密岂能轻易被别人知晓。
乐声已经停了，时枝绘凜对自己进行的心理测评尚未结束。
“每一个梦都起源于欲望，但受到了意识的防御和抵制。”
此时的她将freud的话语奉为绝对真理，借此来解决自己的疑惑。
起源已经了解，那防御和抵制大概就可以对照她从梦中惊醒的契机——andrew。
果然，他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
那越前龙雅呢？
她对他的感情究竟如何？
“迷恋式爱情。”
恍然大悟般，时枝绘凜薄唇轻启，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下了最终的判决。
robertjsternberg曾提出著名的爱情三角理论，构成爱情的三种元素分别是亲密、激情与承诺，由单纯的激情构成的感情即迷恋式爱情。
她和越前龙雅不过相识一两天，所擦出的火花竟超出了预期，但这只是华而不实的，没有理性的承诺相支撑，注定不会长久。至少在她看来，这种悸动在荷尔蒙旺盛的时期实属正常，至于未来，她尚未认真考虑过。
较低级的爱情，本质上不是爱情。
“真正的猎人会做好万全的准备让猎物自投罗网。”
断然不会临阵脱逃。
时枝绘凜点点唇瓣，为这次的思考总结道。
许多年后的一个清晨，当时枝绘凜无意中提及这个思绪纷飞的早晨，原本圈她入怀把玩着她的发丝的越前龙雅竟一个翻身将她禁锢在身下，男人的俊脸不断逼近她，近乎咬牙切齿地冷哼道：“那还得谢谢我亲爱的助教夫人愿意定义它为爱情啊……”
毕竟，她从来都不是个随随便便的人，理性基本上常年处于上风，通过不变的理论来描述相对的感情是她的处事风格，挺让他吃不消的。
而后，越前先生如愿以偿地争取到了补偿。
“呵，有一点倒是事实，我们之间的激情比其他两种因素还要突出呢……”
事后，男人如是总结道。
未来的事情就得留到以后再操心，至少现在，时枝绘凜认为她已经想通了。
结束跑圈后，她就带着越前龙雅的外套，来到了顶楼训练的场地，不出所料，越前龙雅已经在晨练，其他人则被平等院凤凰带去其他地方进行热身训练。
今天将进行海外远征组的心理测评，方式是抽签随机分组，先进行单打对决，其次双打。
对打名单昨晚已经出来了，说来也奇怪，平等院凤凰竟默许越前龙雅独自训练，不参与组内对打。
疑惑并没有问出口，平等院就先一步离开，其他队员们只是服从于他的命令没有追问，当事人却一点不在乎，耸了耸肩，便开始了她安排的加量训练。
她将外套放在长椅上，径直走向正练着球的越前龙雅，没有客套的打招呼，直奔主题。
“我们来打一局，不用手下留情。”
没错，她现在只想通过比赛来掌握他的数据，知晓他的心理状态，这才是她的本职工作。
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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